計劃南下

  在南方,北洋系的戰爭繼續侵蝕西南軍閥的地盤。

  段祺瑞是存摺私心的,他派出敗軍之將曹錕作為主戰派的王牌,戴罪立功的曹錕幾乎把家當全部投入,除重組的曹錕第三師外,還有王承斌、閻相文、蕭耀南三個混成旅。他任命曹錕為直軍前敵總指揮,張敬堯雖然是援岳軍總司令,可是如果講兵力,曹錕所指揮的,遠在張敬堯之上。至於第二路軍所屬雖有的第一師施從濱、江蘇的第六混成旅張宗昌和安武軍李傳業等部,可是無論在數量上和素質上都不及第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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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敬堯雖然號稱是北洋軍中的驍將,可是在這次征南的表現上,是善吹而不善戰。他抵達漢口時,曾發出通電說:「敬堯百戰餘生,對於殺敵致果,甘之如飴,復何所畏?」一到蒲圻,又發出占領蒲圻的捷電,這個捷電使北洋聲勢為之一壯,同聲為這位百戰餘生的張將軍鼓掌。

  可是隔了不幾天南軍方面的湘軍總司令程潛卻通電譏笑這封捷電,他說:「我聯軍(指護法軍)進駐岳州後分守湘邊,並無一卒越及鄂境,北兵攻克蒲圻之說,不知從何說起?」原來南軍從未占領湖北的蒲圻,張敬堯的北軍在蒲圻也未發過一槍一彈,這封捷報只是吹牛的捷報。

  真正打前敵的是曹錕,北洋軍自岳州退出後,一直退到蒲圻,以避免和南軍接觸,所以說北洋軍不戰而退是不敢戰,南軍有險不守是不肯守,因為守岳州應該在羊樓司一帶高地布防,結果曹錕的軍隊長驅南下,直抵羊樓司,曹錕的第三師前進,才把蒲圻讓給張敬堯接防,想不到張敬堯竟以此虛報戰功。

  這位吹牛吹出紕漏的張敬堯,只會抽大煙和縱兵殃民。對他的長官曹錕則破口大罵,喊打喊殺。加上軍風紀之壞,讓人民為之切齒。因此使這次打湖南的戰爭,讓敗軍之將曹錕出了風頭,總算扳回不少顏面。曹錕進駐羊樓司的捷電,比張敬堯的就真實得多,雖然羊樓司也是南軍自動放棄的,可是究竟曹錕已經接觸了南軍的最前線了。

  由曹錕的直軍擔任進攻岳州,曹錕以第三師師長兼任前敵總指揮,指揮部隊有第五旅旅長張學顏、第六旅旅長張福來,還有直軍第一混成旅旅長王承斌,第二混成旅旅長閻相文,第三混成旅旅長蕭耀南。兵力共5萬人。助戰的有北洋海軍第二艦隊司令杜錫珪所派的五艘兵艦,楚觀、江鯤、江利、江犀、江貞。岳州既無險可守,江防上又沒有海軍,加以聯帥譚浩明沒有戰志,因此岳州之戰未經接觸勝負形勢已定。

  3月10日曹錕宣告占領羊樓司。17日沒有遇到堅強的抵抗便進入岳州。曹錕連續發出三通捷電,都是盛稱護法軍奮勇抵抗,寸土必爭,而北洋軍神勇無敵,攻無不勝,戰無不克。其實都是誇大其辭。最妙的是北洋軍授岳總司令張敬堯率部在曹錕軍的後面也公然發出捷報說:「一星期下岳州,旬日之內可攻克長沙。」


  北洋軍雖然於3月17日進占岳州,但只是些先頭部隊,當天晚上,護法軍前線有一批部隊不知道岳州已經放棄,盲目地退入岳州,剛入岳州的北洋軍疑心中了埋伏,乃倉皇退出,同時通知海軍炮轟,以洞庭湖配合作戰的北洋軍軍艦乃不分皂白地向得而復失的岳州城亂轟一通。這支護法軍乃匆匆退卻。18日北洋軍才又第二次占領岳州。

  北洋軍第七師擔任進攻平江。平江護法軍於3月17日撤退,北洋軍第七師沿著通城平江大道前進,一路上展開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他們強指鄉下人是護法軍便衣隊,把路上的壯年人完全殺光,搶劫、姦淫、無所不為。婦女們紛紛逃到山洞裡避難,又遇上傾盆大雨,饑寒交迫,有一個山洞中就發現300多名婦女奄奄一息,還有不計其數投井自殺的婦女。

  張敬堯率軍於22日開進平江,宣布「三天不封刀」,縱兵搶掠,三天後才布告安民,布告雖然出了,燒殺搶掠照舊公行。儘管如此,段祺瑞依舊任命張敬堯為湖南督軍兼省長,同時電令立即率部向湘南進軍。

  但是實際上湖南戰事曹錕的功勞最大,為了安撫曹錕,在徐樹錚的授意之下,段祺瑞任命曹錕為為兩湖巡閱使兼湖北督軍,調湖北督軍王占元為江蘇督軍,這樣既解決了李純,又打擊了直系,實在是「一石二鳥」的如意算盤。他認為曹錕由一省督軍上升為兩省的巡閱使,又仍掌一省督軍,應該會心滿意足的。

  段祺瑞剛愎,可是他卻寵信徐樹錚。小徐才氣高卻不成熟,他做任何事都使人側目,段的政治麻煩多數出在小徐身上。這一時期,小徐極力排斥直系,這是段所樂見的。可是他也不容段系中有其他的紅人,靳雲鵬和小徐都是名列段手下的四大金剛,靳雲鵬當了參陸辦公處主任,小徐是不高興的,於是他專門和靳作對,靳只得請假不辦公,軍事大權便落到小徐的手中。國務院秘書長張志潭本是他推薦的,不知怎的他也不滿意張,張也只得辭職。段的文武兩大幕僚都和小徐鬧翻,其不能容人,於此可見。奇怪的是,段也不能容人,可是卻容一個飛揚跋扈的徐樹錚。

  徐樹錚這麼一手的結果,是直接導致了皖系和直系的矛盾。使得原本就不牢固的段祺瑞和馮國璋的聯盟製造了裂痕。同時由於段祺瑞提拔的張敬堯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也給了在北方整戈待旦的李默涵一個南下的絕好機會。

  張敬堯在湖南的胡作非為,南北之見極深,他的軍隊在湖南殺人放火,無所不為,他認為是理所當然,是殺敵致果。湖南人稱他為張毒以代替張督,借表內心的痛恨。又稱張督軍為張毒菌。還有一句話說:從前夏朝百姓要「與桀偕亡」,今天湖南人民要與「堯舜禹湯」偕亡。堯舜禹湯就是指張敬堯四兄弟。

  張敬堯雖然號稱督軍,但他的勢力只能到達長沙和寶慶一線,他對第七師駐防以外的地區都無權過問。張敬堯的第七師,是北軍中紀律最壞的一師,而這一師中又以駐紮長沙的部隊為最壞。因此,長沙人民所受的災難比各縣尤重。


  張敬堯治湘的最大特色是貪污,只要可以賺錢,不管是什麼違法的事他都敢做,別人不敢為,不忍為的他都一無忌憚而為之,諸如種鴉片、抽收煙稅、公然運毒。8年12月 25日他派兵運鴉片五大袋,每袋重200斤,在武昌鯰魚套車站被站長查出來,雖經放行,可是醜事已暴露出來。他盜賣湖南第一紗廠,又收了500萬元的運動費盜賣湘礦,又以採辦軍米為名,運米出口徵收護照費。

  張敬堯在長沙的血腥統治,引起了湘人的憤恨,因此,學生和各界人士都開會演說,要求和平。張敬堯認為這些活動都是暴徒行為。長沙各學校和公眾場所以及祠堂廟宇,全駐滿了軍隊,整個長沙城就像一座殺氣騰騰的兵營,使學校不能開課,商業及其他正常活動都受到了限制。同樣在北軍占領下,長沙的情勢,和衡陽、常德就不同。衡陽和常德的自由幅度就大得多。

  然而這位「張毒」治湘政績如何呢?自他督湘後,省城每天都有劫案,姦淫焚殺已成司空見慣,他所駐防的長岳區被湘人稱為九幽十八獄,稍有身家的人,無不遷地為良,避秦遠徙。湖南人組織驅張請願團分道出發,有的赴北京哭訴,有的到廣州求援,也有赴湘南向吳佩孚痛哭乞師。旅京的湖南名流都展開了救省運動以達到驅張的目的。可以說這時每一個湖南人都是張敬堯的敵人。張自己對於這種情勢也感到嚴重,因此他授意商會會長張先贊,發表通電勸在外的湖南人返鄉,可是沒有一個湖南人願意回到這座地獄來。

  蔡鍔是湖南人寶慶人,現在又身居高位,在京城的湖南名流自然就找到蔡鍔,說你蔡松坡身為大總統和總理的親信,又身兼國防部的要職,桑梓蒙難,你難道就不聞不問嗎?

  蔡鍔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帶著湖南名流直接往總理府去。門口衛兵要阻攔,說先要通報。

  蔡鍔眼睛一瞪,喝道:「湖南百姓水深火熱,哪裡來得及通報?」於是直闖總理府。進入總理府,蔡鍔逮到人就問總理在哪裡?

  答曰:作戰室開會。

  蔡鍔立刻馬不停蹄趕往作戰室,還沒到門口,就見到楊雲龍在門口抽菸。楊雲龍一見蔡鍔,立刻掐面菸頭,向蔡鍔敬禮。

  「總理在裡面麼?」蔡鍔問道

  楊雲龍點了點頭,「在呢,蔣參謀長什麼的,都在裡面,就等你了。」

  「等我?」蔡鍔一愣,「等我幹嘛?」

  楊雲龍笑了,說道:「聽說總理要對南方用兵了。打算讓蔡長官你帶兵去湖南。」

  「當真?」蔡鍔大喜,整了整衣帽,然後敲門進入了作戰室,楊雲龍也跟了進去。

  一進作戰室,果然看到李默涵和軍政大員們一個個坐在長條桌邊,「松坡你來啦?快坐。」

  「是。」蔡松坡向李默涵敬禮,然後說道:「湖南旅京士紳名流來請願,說張敬堯荼毒湖南,希望總理早日派兵南下,弔民伐罪,救民水火。」

  一旁湯化龍說道:「松坡是湖南人,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你也是軍人,需知三軍一動非比尋常,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我明白。」蔡鍔這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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