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課

  吳大洲不但拒絕放行，還槍殺了陳大可派去的使者。陳大可大怒，立刻下令全營突擊，向吳大洲部發起進攻。中華革命黨東北軍之中有戰鬥力的部隊大多由土匪組成，眼下這些土匪大部分拒接接受整編離開了東北軍，剩下的東北軍戰鬥力根本不夠看。

  只是一個衝鋒，陳大可營就把吳大洲部一千多人的先頭部隊給衝垮了，殺進古山村之後和尤民部匯合，尤民部得到了武器彈藥和物資補給，頓時士氣大振，後來尤民也因此和陳大可成了莫逆之交。

  「一連守東面，搶占制高點，架設機槍和迫擊炮。」

  「二連守西面小橋，敢放一個敵人過來，我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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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連守南面的土坡，要是我在土坡上看到一個敵人，三連長你就別回來見我了。」

  「機炮排跟著我做機動部隊。」

  「通訊班立刻發電報給團部，請求支援。」

  陳大可很快就把兵力部署好了，尤民在一旁不住的點頭，心想這才是真正的軍人。

  第二獨立團團長何封收到陳大可的電報之後，一方面下令兩個營開拔，一方面立刻向濟南方面匯報。

  蔣方震接到電報之後，立刻向李默涵報告。蔣方震認為從山東討袁軍起兵開始，山東就一直飽受戰亂。如果戰事久拖不決，對山東的經濟建設和李默涵的威望都會造成極大的破壞。這次的戰事，黨衛軍要拿出獅子撲兔的高姿態，一下子肅清山東境內的敵對勢力。

  蔣方震分析認為，山東境內的不穩定因素有幾個：第一個是日本人；第二個是日本人支持的革命黨；第三個是土匪；第四個是反對土改的地主。眼下日本人的威脅無法徹底解除，但是其他的三個不穩定因素是可以解決的，也是必須解決的。

  李默涵想了想，認為蔣方震的建議十分有道理，便對蔣方震說道：「百里，這次軍事行動我授權你全權處理。什麼時候開始由你說了算，什麼時候結束也由你說了算。」

  「多謝大帥對我的信任。」蔣方震向李默涵敬禮，「我一定不辜負大帥對我的厚望。」

  事實也證明蔣方震確實是個出色的軍事家，他指揮黨衛軍在山東對中華革命黨東北軍進行了大膽的分割包圍。在充分發揮黨衛軍火力優勢的前提下，把黨衛軍的傷亡減少到最低。經過短短一星期的圍剿，黨衛軍共殲滅東北軍兩千餘人，俘虜一千多人。在居正處挑撥離間的曲同豐若不是逃得快，差點第二次做了蔣方震的俘虜。

  在軍事圍剿東北軍的同時，蔣方震對山東境內的土匪進行了大規模的圍剿。與剿匪行動配合進行的還有三七五減租和土地置換行動。山東督軍府貼出告示，舉報土匪有獎，舉報和土匪勾結的土豪劣紳獎勵更多。

  一開始百姓們的積極性並不高，一來是不信任政府，二來是怕遭到報復。直到煙臺有個村子裡的民兵們抓了幾個落單的土匪，就試著去舉報領賞。沒想才兩天就分到了好幾畝旱田，雖說是旱田，但好歹是自己的田地啊。這要是種上紅薯、土豆什麼的一家老小吃喝總歸是不愁了。

  消息如長了翅膀般開始在山東境內瘋傳，以現金獎勵和分田獎勵為手段，很多沒田沒地的老百姓開始主動幫士兵抓捕到處流竄的土匪。當然，其中難免有些地主被冤枉的。但是，土改工作組手裡有花名冊，如果是配合土改的地主被冤枉或者舉報，基本都能得到從輕發落，主要採取經濟懲罰的手段。如果是抗拒土改工作的地主被舉報，直接派軍警進行抓捕，只留下基本的口糧田，其他家產全部充公。

  一時間齊魯大地風起雲湧，血雨腥風，到處都是槍斃土匪和土豪劣紳的槍聲，以及紅著眼睛希望能立功分到土地的無業者。國家黨的政工幹部們也藉此機會宣揚國家黨打擊土豪劣紳，減輕農民負擔，促進工商業發展等理念。

  正在濟南做客的梁啓超親眼目睹了這近似瘋狂的情景。他有些擔心，他對李默涵說道：「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動作太大了？我知道你一心要建設一個強大的國家，可土地改革牽涉太大，牽一髮而動全身，此時宜緩不宜急。」

  梁啓超深知國內最大弊病就是土地，土地的過分集中導致大量地主和士紳們不需要冒太大風險就能獲得高額回報，直接後果就是農民與地主之間關係緊張，每逢災年流民失所苦不堪言，從而引發強烈的動亂。

  中國人對土地的嚮往也會導致流動資金被大量沉積，就算國內那些工商先行者，發財後第一件事絕不會想到擴大生產，研發新產品，而是立刻購置土地。最明顯就是盛宣懷，此人領銜洋務運動之先河，漢冶萍得手後每年贏利可得數千萬，但他不思擴大生產、更新設備反而大肆在上海、江浙等地購置田地，最終當設備需要更新時不得不又向外舉債度日。

  歐美各國拼命發展工商的時候，中華大地的工業剛露出苗頭就開始逐漸被土地慢慢吞噬元氣，最終導致洋務運動幾十年後工業建設依然原地踏步。反觀日本，雖然土地問題比中國還嚴重，但國土狹小就導致很多人不得不徹底擺脫對土地的依賴轉戰工商，幾十年來反倒是慢慢發展出一批純粹依靠工業的資本家。

  李默涵答道：「我何嘗不知道這樣的狂風暴雨會帶來什麼後果。但是，人們對任何新事物、新制度的認知是有一個過程的，這個過程需要時間，可我們眼下偏偏沒有那麼多時間等著人們來慢慢認識。那麼我只能趕鴨子上架，將來等人們理解了之後，自然就會原諒我的。」

  正說著話，副秘書過來了，他提醒李默涵，說道：「大帥，政訓處的職員都到了，等著你開會呢。」

  「好了，我知道了。」李默涵點了點頭，又對梁啓超說道：「梁先生不如一起來參加吧。」

  梁啓超想了想，便答應了。

  進了會議室，李默涵首先對政訓職員們說道：「今天我們有一位貴賓，梁啓超先生也將參加我們的會議。大家鼓掌歡迎。」

  政訓處職員們一起起身鼓掌。

  會議開始，李默涵說道：「我能講的、該講的基本都講過了，今天也是政訓職員們的最後一課了，以後就要靠你們自己去領悟了。今天我們講什麼呢？四個字——人民路線。」

  何謂「人民路線」？其核心就是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和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第一，一切為了群眾，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是國家黨的根本宗旨，是國家黨一切工作的根本出發點和歸宿。第二，一切為了群眾，就必須對人民負責，善於為人民服務。黨的一切工作，必須以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為最高標準。第三，一切依靠群眾，首先要相信群眾能夠自己解放自己。要尊重和支持人民群眾的革命首創精神；一切依靠群眾，既要反對命令主義，又要反對尾巴主義。第四，一切依靠群眾，就應該虛心向人民群眾學習，應該善於從群眾的議論中發現問題，提出解決問題的方針和政策。第五，一切依靠群眾，必須在一切工作中發動群眾、組織群眾。要在新形勢下努力創造發動與組織群眾的新方式、新方法。

  李默涵說道：「我們黨內有那麼一部分人，總覺得自己受過新式教育，而廣大人民絕大部分都是不識字的文盲，就覺得自己是精英，很了不得，看不起普通百姓，這思想是錯誤的，要不得。但是，也不是說廣大百姓人民群眾什麼都是對的，我們就得放棄自己的原則自己的理念去遷就他們。既然我們當在行動指南里說了始終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那麼我們就要切切實實地做到。國家黨的三七五減租為農民維護了利益；土地置換為地主開闢了新財源，也是維護了他們的利益；保護民族工商業，廢除苛捐雜稅，維護了工商業者的利益。」

  有學員舉起手來，問道：「主席，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打仗嗎？只有肅清了一切敵對勢力，我們才可以在山東站穩腳跟，繼而把我們的事業推向全國。」

  李默涵笑道：「如果只是單純的打仗殺人，我相信絕大部分百姓會認為咱們和古往今來想要爭天下的軍閥沒有什麼不一樣。雖然這是一種建立新秩序的快捷途徑，不過我覺得咱們應該可以做的更好。我們應該先讓百姓認識到我們為什麼非殺那些土豪劣紳不可，讓他們理解我們到底要建立一個什麼樣的新國家，一個什麼樣子的新世界，要讓他們發自內心的擁護我們。」

  又有學員舉手提問：「如果他們不能理解呢？」

  李默涵笑答：「大道理可能一時不能理解，但是好壞總能分得清吧？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因為我們國家黨掌握山東，那些百姓才能享受到三七五減租的實惠。如果我們國家黨沒有了，他們又要回到以前的苦日子。如果換了是你，你會不會支持我們國家黨？」

  那名學員想也不想就點了頭，隨即自嘲地笑了。

  李默涵繼續說道：「我們國家黨人與百姓群眾的根本性區別在於，我們有著強大的組織，我們每個人都依靠這個組織提供的各種資源享受各種利益，而我們自己也向這個組織提供了我們力所能及的服務和付出。我李默涵今天坐在主席的這個位置上，我本人就必須為整個國家黨的利益服務，為所有擁護國家黨的人民的利益服務。以後我們掌握了全中國，我和我們的國家黨就必須為整個中國的利益服務。我們每一個黨員都要為國家的利益服務。既然我們的利益來自於國家黨，那麼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為國家黨的利益服務。」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