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六十章 風起(三)
九城的南門永定門城門大開,守門的門兵目瞪口呆的隊穿著號坎的士兵列隊而入。每個人都扛著烏黑髮亮的洋槍,路上看著人朝這裡張望,就有騎馬跟在左右的小軍官罵幾句湖南口音的村話。
大清末世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單單說這天子腳下,這年多來,進了幾回兵了!當初是李鴻章帶這些外軍進帝都,這次是二皇上譚嗣同帶著大隊兵馬又昂然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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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嗣同沒有坐轎子,而是騎馬。身邊簇擁著新軍的軍官。這些軍官都是神色激動,只是緊緊跟著譚嗣同。楊銳也在他身邊,臉色慘澹得跟死了娘老子也似。
這帶兵進城,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啊!譚嗣同在聽到他傳來的王公八旗參領還有大臣們要鬧事的消息,半點也沒耽擱,就點了中軍四個營頭,一千六七百人,全副武裝,跟他火急入城!一個軍官微微遲,當即就被譚嗣同下令按倒,狠狠揍了一頓軍棍。並且傳令,誰再有異議,軍法行事!
當兵的都是兵隨將轉草隨風,上官有令,照辦就是。大清的防營多少年來都是只認長官不認朝廷了。劉坤一去後,他們的命運就已經和譚嗣同捆在一起。還生怕譚嗣同不夠強勢,維護不了他們的利益。現在譚嗣同豁出去了,他們陪著倒也沒太大的心理負擔——現在通直隸,還有壓得過他們的兵麼?徐一凡跋扈成那樣,現在是如日方中,他們跟著二皇上強勢,也不見得沒有更大的好處。
楊銳卻是心下頭轉來轉去:「復生,難道你要造反,真的要呼應你那拜弟徐一凡?」
譚嗣同騎在馬上,卻是神_寧靜。當他決定按照自己的理想願望走下去的時候。他已經就當自己死了。除死無大事,還有什麼好怕人忌憚,怕人暗算人罵他要造反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情,他是在絕望當中努力前行,試圖挽狂瀾於既倒!讓這大清中樞不要自己崩塌,盡最後一分努力!至於將來如何,無所謂了。
徐一凡能力行事,他也能。
聽到傳來的消息,他敏銳的就發現了不對。絕對不能讓這些王爺,這些八旗代表,還有失勢大臣們鬧起來!這些人背後,是大半個被他強力壓住的官僚體系整個北京城的所有旗人!一旦風潮起來,他苦心維繫住的平衡就要破裂。當他全心於在京城滅火的時候,又有多大精力來整練新軍,來消化那些香教的子弟?這次挑兵過程當中,他已經親眼看見,北地是如何的伏莽遍地,一旦不慎,這個香教就要有燎原之勢!
劉一想壓住香教,結果死了。他換了個法子消化香教,但是其間過程,他自己知道到底有多麼的如履薄冰,艱難萬分!
就算他不能挽救大清末世。也絕不能北方葬送在香教手中!中樞一亂。自己下台。再也沒人能掌握新軍。香教必起!就為了這個。自己區區一條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這些話沒必要向別人解不指望別人能理解自己。哪怕和自己地同路人。孤臣孽子。從來都沒有好下場早就笑著等待著自己最後地命運了…………
大軍隆隆進城。京城百姓起得不算太早。旗人更是晚。一路過來。街上行人還不是很多。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一切。一個旗人架著鳥籠子正一步三晃地從街那頭轉過來。準備進茶館坐坐。看到眼前這幅景象擦自己眼睛。再仔細一看。頓時就丟了手中地鳥籠子。連滾帶爬地朝回跑同時還扯開了破鑼一般地嗓門兒:「二皇上造反啦!」
喊聲撕開了京城沉滯安靜地早晨空氣。遠遠地傳了出去。引得更多地人推開門窗街心看去。
譚嗣同騎在馬上淡淡一笑。大聲下令:「傳令各營到一個街口。留一個棚下來。防止有人煽動鬧事。有匪徒趁亂打劫造謠。准就地拿下!不管是什麼身份!抓著了。集中起來朝南苑軍營送!」
「喳!」軍官們都大聲領命。飛馬就去各個營頭傳令。
譚嗣同再轉頭看向楊銳:「書喬,我調一隊人跟著你,飛馬去步軍統領衙門。你現在就是步軍統領衙門總辦大臣了!順天府受你節制…………步軍統領衙門的綠營兵(步軍統領衙門在清亡之前,始終是綠營建制。不僅是清朝在京城的唯一綠營兵,在綠營紛紛被防營取代,完全喪失功效,只成了帳面數字的時候,還是清朝唯一還能派點用場的綠營兵,比較特殊一些——奧斯卡按),還有順天府的三班,全部聽你調遣。一人一天額外二百當十大錢,從軍餉裡頭支,對他們說奉旨配合新軍,維持北京城治安!無論如何,北京城不能亂!」
楊銳應了一聲是,接著又苦笑道:「復生,非得如此?」
譚嗣同緊緊的抿著嘴唇,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我不能讓中樞亂!現在我也不能下台!」
楊銳一拍手:「那就陪著你將來一塊兒上法場!我去哪兒找你回事情?」
譚嗣同一笑,拍拍他肩膀:「隆宗門總理大臣衙門…………咱們老營就在那兒。我先去安下大營,然後去看住那些王公大臣,請罪的摺子,我已經發在了前頭,這個時候,園子裡頭差不多也該收到了…………書喬,說不得咱們也要跋扈一把了!」
楊銳笑笑:「和徐一凡學的?」看著譚嗣同臉上只有苦笑,他大笑著拱手,掉頭飛馬而去。
譚嗣同卻向南望去:「傳清兄啊傳清兄,沒想到我這一個書生,也能如此?說不定我這一切都是白費氣力,如果我倒下來,這北地百姓,就要靠你來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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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園,玉瀾堂。
清室皇家子弟,向來起得很早。光緒自然也不例外,天色還黑,他就已經端坐御書房內,一件件看著總理大臣衙門送來的公事奏摺。。
看來看去份都是譚嗣同領銜列名,而且大多都是已經辦了事情不過補個追認手續。有的上面老長一堆要保舉的人名,要斥革的人名,等著他來用寶。可是這些人不是早就已經到了位置上面署理公事,要不就是已經灰溜溜的捲鋪蓋去了臨時差遣衙門。
越看光緒心中越是煩悶,偏偏還無處訴說去。他也沒
將這些公文全部推下去的興致,這些日子這種舉動太多了。於是就只有坐在那裡發呆。一會兒想想文廷式向他呈報的行事方略,一會兒又想想譚嗣同現在的情狀。有的時候還不自覺的想著,徐一凡現在在江寧城,是不是已經自稱為朕飯叫做傳膳,上自己老婆叫做臨幸?
再想到自己妹子秀寧,那麼冰雪聰明的旗人格格,現在跑到了江寧去填徐一凡的內宅。自己那個以前完全想不到的弟弟仰現在成了徐一凡的戈什哈頭子…………
自己這個皇帝,為什麼要比列祖列宗當得辛苦十倍,辛酸百倍?
天色漸漸由暗而亮,他如泥雕木塑一般在那裡已經不知道坐了多久。到了最後,才緩緩站起,走到屋子正中面北跪下:「列祖列宗在天有靈,萬望庇佑…………庇佑文廷式之策可成,庇佑兒臣可中興大清!若然大清命脈不絕,兒臣縱然粉身碎骨,又有何惜?」
他在這裡默默祝禱,正誠心正意的時候兒,卻聽見外面傳來響動的聲音。這響動聲音還越來越大,連太監們惶急的不知道在議論什麼的聲音都聽得見。光緒眉毛一動,怒氣有點上來,他對太監其實也稱得上刻薄寡恩這四個字。這個時候正是滿腔憤懣無處灑的時候當下就想起身,叫人抓幾個挑頭不肅靜的狠狠打上一頓。
就在此時門口步聲急響,不知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膽,竟然直進了御書房!
光緒盛怒回頭,就看見服自己的一個六品副總管太監已經哭著滾落在遞上,連連碰頭出來的聲音都變了調子:「皇上,我的皇上呀…………二…………譚嗣同他反了哇!他帶了大兵進城下里路都封了…………咱們園子裡當差的,護軍們攤假出門兒在大柵欄就給攔下來了哇!這殺千刀的先去隆宗門抓其他軍機大臣,然後再把咱們王爺一鍋兒燴了…………接著這個不得好死的就要到園子來逼宮了哇!」
這消息就閃電一般在光緒頭上,讓他呆呆的就這樣扭著頭還跪在那裡。
一瞬光緒什麼都想不到,甚至忘記了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那監已經將腦袋碰得一片血紅,猶自拉長了公鴨嗓門兒在那裡哭喊:「皇上,小人們擎天保駕!那傢伙敢進園子裡頭,小人們就跟他拼了!」
不知道多久,光緒才反應過來,顫巍巍站起來,語不成聲的問:「…………譚、譚嗣同的兵到哪裡了?大臣們……大臣們在那兒?文道希…………文廷式呢?」他身子抖著朝書房外面走去,那太監還在那裡磕頭嚎喪,光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氣力,一腳就將那太監踢開,那太監一腦袋重重撞在門柱子上面,哼也不哼一聲的翻著白眼暈倒。
光緒不管不顧的直走出,就看見玉瀾堂外面,不管廊上還是庭院當中,太監宮女們跟天塌了似的跑來跑去,像是螞蟻窩遭了水。不是哭就是叫,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光緒抬起一隻手,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千言萬語都憋在胸口,到了最後,卻是一急淚,就順著臉頰滑下。
朕這皇帝,到底有什麼失德,當得如此造孽!
就在一切都惶惶不可終日,仿佛天塌地陷的時候。一個太監又捧著黃盒子跟發瘋一樣跑進來:「譚嗣同的請罪摺子,譚嗣同的請罪摺子!老佛爺這兒一份,皇上這兒一份!皇上萬安,譚嗣同不敢造反!」
光緒一下跳下台階,迎上去劈手搶過黃盒子。忙不迭的打開,拿出綢面的奏事摺子展開。奏摺之上,墨跡淋漓,筆記也略略顯得~草,想必也是譚嗣同今天草草而就。
「…………臣惶恐罪該萬死!變法大詔已頒乃我國朝存亡斷續,革故鼎新之機。萬不容有失。我朝聖聖相承垂二百餘年,太后聖君,毅然改制。國朝黃童白叟,無不舞蹈拜伏,祝禱皇清垂萬世而不替。
因應此三千年未有之變局,豈能無矯枉過正之事。籌謀內除隱憂外和萬方之策,何能不直道而行?臣受深恩,本不敢憂讒畏譏。襄贊國事,亦唯有生死不計。
直隸本伏莽處處城百萬國族子弟,更是不容有失之國朝根本。臣聞若干失意之徒,蠱惑王公,欲行叩闕之事。王公大臣,本亦憂心國事,豈能能料此輩奸險之微?若然一旦風潮湧起,人心浮動,京師重地,一旦亂起豈能震懾四方?猶恐此輩裹挾,有對太后聖君不忍言之事!
臣唯有制此隱患於機先,調兵入衛。安定人心。一旦京師人心平復,臣當遣師回營。自縛叩闕於階下。泥首以請太后聖君斬臣之首以謝天下。萬般有罪,唯在臣一人。屏息以待雷霆,臣臨表不勝惶恐已極……………」
光緒抖著手看完,先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然後反應過來,想起剛才自己驚惶丟人的模樣,頓時就憤憤的將這摺子扔下:「第二活曹操!你既然有膽子做得出無旨調兵進京之事乾脆就弒了朕!上了摺子做什麼模樣?」
他回首四顧,太監宮女們都次第安靜了下來首低頭在那兒等著他吩咐。光緒想找人罵,想打殺幾個奴才,卻又覺得自己軟弱得什麼也做不了,只有跺腳:「呆在這裡幹什麼?找衣服給朕換,朕去見太后老佛爺!老佛爺還不知道驚嚇成什麼模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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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大臣們的這次集會的地方就是現在總理大臣衙門協辦大臣,輔國公載瀾的宅子。原因無他瀾現在是台上的人物,知道譚嗣同一黨在總理大臣衙門的根根底底兒。有這麼個人讓大傢伙兒通通氣總聯絡一下,是再好不過。
本來文廷式也沒想買動這位載五爺是這位今年不足四十的載五爺卻是再熱心不過。他是正宗嫡脈,道光皇帝的嫡親孫子。當初同治早逝,慈禧挑宗室子弟作為同治繼皇帝,承這血脈的時候。他和自己哥子載漪就跳得最是厲害,暗地拼命推其他人——不少人都說,其實載五爺是最想管慈禧叫親爸爸,當這個皇上的。
慈禧最後挑的是光緒,載瀾的小動作慈禧豈能不看在眼裡。所以他熬到現在,身上的爵也不過才是一個入了八分的輔國公。
載瀾從此就和光
付,仗著年輕能活動,還有點傻大膽。在宗室裡頭做事敢說話的名聲。這幾年慈禧和光緒的爭鬥近乎白熱化。譚嗣同當初又是作為帝黨賞拔的人才給推出來的,老成一輩宗室紛紛凋零,慈禧就想起了這位載五爺,推出來一步登天的進了軍機,接著就是新制總理衙門的協辦大臣。用來平衡和譚嗣同的勢力。
載五爺既然是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的人物,譚嗣同這二皇上的包攬把持,所有大權滴水不漏的掌握在手中,他又豈能服氣得了!現在總理衙門大臣裡頭的其他協辦大臣還講究個老成,知道譚嗣同現在風頭勁,也就裝聾作啞,先不發聲兒。載五爺卻是從不安分,就想找機會起這個二皇上的毛!
京城裡頭突然暗流涌動,謠言分起,王爺、旗人、失意大臣暗中串聯。他聽到這個消息,豈有不湊過來的道理!他現在在中樞,消息靈通。歲數不大,也不抽大煙,能早起,精力充沛,一參進來,就是上竄下跳得最為有力的人物,這次串聯,更隱隱為眾人之首!
今天一大早,他就在自己宅子裡頭守著,茶水瓜果,煙榻印度大土準備得妥妥噹噹兒的。就等著這些王爺大臣們過來。他不抽大煙,人家可是有癮,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說的是洋人鐘點十點大家聚齊園子鬧完了,正好擺宴大家熱鬧一下,回頭就分頭攛掇各自能影響的人——特別是京城百万旗人,加倍大鬧起來。鬧得譚嗣同不得不下台!
結果十點早過,一個人影還都沒瞧著。載瀾急得在院子裡頭是轉來轉去,一個個家人派出去,到各人府上去打催牌。大冷的天氣,他在院子裡頭轉得又快,額頭上面一層白毛汗,走幾步就是自言自語:「暮氣氣!當初祖宗入關的時候兒,我們八旗子弟那才叫活龍!總得振作起來,咱們才有辦法!這些爺啊,祖宗都忘了個乾淨!」
他在那兒搖頭腦,家人僕婦都不大敢接近。正轉悠的時候,就聽見外面院子起了浪頭,一聲聲喊聲響了起來:「二皇上反了,二皇上反了!」
載瀾站住了腳步,正在那納悶兒。就看見幾個派出去的家人連滾帶爬的從月洞門口跑進來臉鼻涕眼淚:「老爺,二皇上反啦!湖南兵都帶進城了!咱們出門沒多久,街口就過不去,還有兵隊扛著洋槍過來,滿街的喊封路了!大幾百人,瞧著的就是沖咱們這裡過來!有人說園子也給封了,皇上被譚嗣同給弒了,老佛爺坐小轎子跑了…………二皇上還要拿老爺開刀!」
載瀾一怔,下就哼了一聲:「荒唐,譚嗣同有這麼大膽子?北京城還是咱們大清的天下!我瞧瞧去!」他當下就朝外走個家人想拉住他,卻給他厭惡的踢開。他打心眼兒里不相信譚嗣同敢這麼做。這種呆書生要造反不如在徐一凡手底下幹了,巴巴的到北京城來幹這個?百万旗人,一人一口唾沫可就淹死他了!
載五在譚嗣同面前,他這麼大威風權勢,載五爺軟了一軟腰板兒沒有?百万旗人就算十個裡頭有一個學到五爺一半的有種,這北京城就是固若金湯永遠是愛新覺羅家的天下!
載很有信心的拔步就朝外面沖,走一路就看見自己宅子裡頭下人哭一路。
他家底兒薄早就分家單過。有差使也這幾年的事情,家人都是別的大宅子裡頭薦過來的。不像幾代立府的那樣有規矩微有點驚動,就看出沒半點戀主之心了。男人們到處亂竄,收拾包袱準備從後門兒溜,女的坐在地上拍腿哭:「……花了一個金鎦子才薦過來,指望官兒大,好處多點兒…………什麼好處沒瞧見,現在就要被二皇上的湖南兵一鍋煮了,殺千刀的,好好的去得罪二皇上幹嘛…………」
載瀾一開頭還罵兩句,後也懶得罵了。只是在心裡頭轉著念頭,等瞧明白了這些傢伙為什麼發謠風,回頭再一個個料理這些王八蛋!退一萬步說,就算譚嗣同過來了,載五爺絕對挺著腰板兒死在門口,讓你們瞧瞧什麼是真正的八旗子弟!
他大步走到門口,門口早就是當淨賣絕,往日威風赫赫的門政太爺們一個都看不見。回頭看看,也只有打小跟著自己的一兩個老家人。載瀾從鼻子裡頭朝外哼了一聲,自己下門槓子,兩個家人上來費力的將大門打開。門將開未開之際,載瀾就瀟灑的朝腦後一撩辮子,舉步就要朝外。
入眼之處,就看見黑壓壓的只怕有兩百多兵正朝這裡走,幾個騎馬的小軍官趕在前面,人馬都呵出了長長的白氣。腳步聲沉重散亂。在前面的士兵已經將洋槍摘下來了,每杆洋槍都上了槍頭刀,冬日陽光之下,閃閃發亮。這幾百把槍頭刀的寒光,一直滲進載瀾的心裡!
什麼振作的壯志,什麼八旗子弟的風骨,這一刻都給載瀾拋到了九霄雲外。第一反應居然是自己是不是要尿出來了!
馬上軍官看見載瀾府上大門打開,衝著這裡就喊:「門政給載瀾載大人帶話。京城有小人結黨做耗,譚大人奉旨戒嚴!咱們這隊,就在左近封路保護載大人,斷絕行人往來!有人擅自出府,就怕弟兄們洋槍走火!這些話,明白帶給載大人了!」
跟在載瀾後面的家人,就瞧見載瀾腰板要挺不挺的似乎硬了一下,接著飛快的呵下來,又響亮又明白的回了句:「喳!咱們這就關門,這話准給軍爺您帶到咯!」
說著就飛快的縮回來,幾個家人也忙不迭的下門槓子,回頭一看載瀾,已經是臉如死灰,只是嘟嘟囓囓:「不光是二皇上,還是二曹操…………湖南蠻子,湖南蠻子……沒兵,怎們和他硬碰哇!」
在這一天裡頭,載瀾府上這一幕在北京城的各處大宅子裡頭到處在上演著。當事人的反應也多和載瀾一樣。也有反應激烈,秉著一腔正氣硬沖的。可是就給乾脆利落的拿下。更多的人卻是在堂屋裡頭衝著祖宗牌位大哭。
「列祖列宗在上,瞧瞧你們留下的大清江山。給徐一凡和譚嗣同這兩個曹操弄成什麼模樣兒?天怎麼不收了他們?」
譚嗣同這書生,自從坐上此位之後,行事之法,竟截然不同,讓天下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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