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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五十五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三)

  橋驛是京師門戶,在大清傳驛系統鼎盛的時候兒,足五進的深廣大院,有百十個驛丁,二百餘匹驛馬,再加上大車駱駝,一天招待南來北往的大小官吏不計其數。院子內外,整天都是鬧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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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電報進了大清,天津那裡海路又開通了之後,誰還樂意按照一站一站的從陸上趕路。路橋驛自然就敗下來,朝廷財政緊張,又砍了不少傳驛系統的銀子。驛丁走的走散的散,剩下不多幾個,也乾脆就在附近落戶,開了荒地自種自吃。

  路橋驛大院已經破敗荒涼得不像樣子,院子裡頭荒草長得老高,還能看到城狐社鼠出沒其中,到了晚上,院子裡頭不知道是什麼活物在叫,長一聲短一聲,在夜色當中傳出去老遠。

  這種景象,似乎就是大清皇朝末世的預演。

  文廷式吱呀一聲推開西面破敗廂房垮了半扇的門,裡面蓬的一堆灰冒出來,他咳嗽兩聲,拍拍巴掌退後一步,笑道:「韓老爺子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我們一個翰林學士,一個外務部侍郎,都是紅頂子大員了,就有這麼見不得光?老爺子大搖大擺的進了北京城找咱們,又能怎麼樣?復生再不會多說什麼的…………他現在心思已經分得到處都是,處處都是急務,哪還顧得上我們兩個書生!」

  康有為跟在他的後面,兩個人都沒帶從人,青衫小帽,一副文人出來尋幽訪勝地模樣。他臉色沉沉的,只是道:「韓老爺子是個謹慎人,復生不會注意咱們,可須臾少不了他這位財神爺,新軍,現在都是靠著他地銀子撐起來的…………找這麼個地方會面,我瞧著也是應該。」

  文廷式只是笑:「應該,應該!咱們應該來這裡吃灰!」他又退後一步,站在西廂房前庭院當中,負手朗聲道:「我們二位已經應約而來,尊客猶自行蹤渺渺,欲識尊顏,何其難乎!」

  看著文廷式那個做派,康有為輕輕哼了一聲,負手望向別處。光緒可以信任譚嗣同,最信任的就是這位文廷式,他上竄下跳,就是想當這位聖君心腹,想成為清流領袖。結果京華春夢近年,他先是被譚嗣同無情甩開,接著又被這文廷式當作手下使用。心頭這一股邪火,真的不知道向那裡發泄去。這怨毒之情,也越來越濃厚了。

  兩人悄立庭中,旁邊月洞門口傳來了兩人輕輕的腳步聲。文廷式和康有為將臉轉過去,就看見韓老爺子蒼老的身形出現在月洞門口,在他身後侍立的,就是曾經是徐一凡大管家的章渝,一臉陰沉地跟在後面,和文康二人目光一接,就恭謹的低下頭來。

  「文大人,康大人?老頭子實在是忙,譚大人現在在在需錢,老頭子正是在殫精竭慮為他籌劃軍用的時候,生意都顧不得了…………兩位大人見召,不能不來,只是時間有限,不知道二位大人,對小老頭子有什麼吩咐?」


  韓中平顫巍巍地行了一個禮,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這裡地方是他安排的,還拿足架子等了一會兒才過來,現在還說這麼一番話…………沾了譚嗣同的邊春風得意起來的人,怎麼都是這麼一副做派!

  康有為焦躁得火都快從頭上冒出來了,這段時間老康栽了好幾次跟頭,性格大為收斂。要不然韓老爺子這不陰不陽的幾句話就能讓他跳起來!

  他冷冷的拱了拱手:「這位就是北地財神韓中平韓老爺子,這位大人,和韓老爺子慕名已久,正是聖君第一心腹信重的翰林學士文廷式文大人,今日大家在此一會,心裏面咱們應該有數得很,一些沒味道的話,似乎就不必說了罷…………」

  文廷式卻一掀眉毛,拉著康有為朝韓中平笑道:「老爺子,既然如此,咱們拍手就走,不耽擱您老爺子地大好前程!幾百萬兩銀子塞到復生那裡,聽說復生已經許了由大盛魁出人擔任察哈爾的都統?這可是世鎮口外的事業,恭喜恭喜!

  …………不過,兄弟呢還有句話說,幾百萬兩銀子能不能擔保換個察哈爾都統?兄弟瞧著懸,復生老兄包攬把持,宏闊廖遠的手段大家這些日子都瞧在眼睛裡頭!這用韓老爺子財力起新軍的念頭,是康大人當初苦心孤詣保存下來的,復生不過坐享而已。可南海老兄,現在又是一個什麼下場?新軍揀選過程,韓老爺子也看在眼裡,各地起團那麼多,卻少有完整的民壯團隊留下來,全部化到復生原來掌握的各個營頭裡頭,新軍一切事務,還不是聽復生說話!如今世道,槍桿子在誰手裡頭,權位勢力就在誰手裡頭。南邊那個徐一凡就是明證…………。

  …………復生為海東徐一凡義弟,海東徐帥行事,自然亦步亦趨。再過一些時日,在韓老爺子北地財神的財力支撐下,新軍真正掌握在他手中,到時候,韓老爺子,您想想您那個察哈爾都統還撈得撈不到在手裡?」

  他似笑非笑的說著,頭還在空中緩緩地畫著圈。一副京城煙雲,全在掌底的模樣。大傢伙兒心裡頭都有數,譚嗣同地包攬把持,實在是夠瞧的了。不光他們這些老牌子清流帝黨沒落著好處,就連韓老爺子費盡心思運銀子,起民團,在揀選新軍地時候也吃了老大一個悶虧!

  以己度人,人無利益,誰肯早起。復生包攬把持得這麼狠,將來大家能不能在他手裡落下好下場,真的難說。

  要不然韓老爺子怎麼在康有為稍一聯絡之下,連矜持都沒拿一下,就約好了大傢伙兒在這兒會面?

  會面之前,康有為還有些猶,譚嗣同固然待人刻薄,誰也沒在他手裡撈

  去。

  可是他現在畢竟是個二皇上,大權都在他手裡拿著,他們能拿出什麼誘惑韓老爺子改換門庭?這時間還得趁早,一旦譚嗣同將民間團壯化進他的營頭裡面,大家再用什麼勁兒那可都就晚了!


  這個擔心,他也和文廷式說過。可文廷式還是一副說服韓老爺子如翻手一般容易地諸葛亮狀,還神神秘秘的對他保密,這傢伙,得志了也不過又是一個譚嗣同!

  康有為冷眼旁觀著兩人對話,心裏面卻只是轉著自己的心思。想到鬱結處一口悶氣只能無聲吐出。

  天下如此之大,為何卻無我康南海出頭之地?小人得志,所在皆有,大才高士,屈處下僚!

  他在那兒書空咄咄,文廷式卻昂然冷笑一聲,從懷裡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明黃色的札子,札子還繫著明黃色的絲絛,他捧著札子:「老爺子,其他的話,兄弟也懶得多說。你只是要知道,復生畢竟只是二皇上,他不是皇上!察哈爾都統,向來是旗人子弟事業,復生就算輕許這個給你,北京城百万旗人,為這個事情也能把天給捅一個窟窿!到時候覆生還能不能安於位上,難說得很…………能許這個察哈爾都統給你的,只有皇上!這份密旨,就是明證!」

  一句話說得場中所有人都是一怔。

  什麼年代了,光緒還玩兒衣帶詔這把戲?擱在以前,說不定康有為還會熱血***,覺得聖君行事,果敢非常。現在畢竟在譚嗣同身邊混了那麼久,看到了譚嗣同怎麼處理實務,多少也有點觸動。政治運作,實力為先,譚嗣同就是一直在辛辛苦苦地抓實力,甚至不惜包攬把持之名,得罪那麼多人。

  韓老爺子對譚嗣同有不滿是一定的,但是要說服他上帝黨這條船,得和他好好分析帝黨在京城實際擁有的潛勢力,能對譚嗣同形成多少掣肘,並有什麼有著相當把握地手段一旦發難,就能將譚嗣同掀翻————然後大傢伙兒再談合作條件。

  現在捧出一份衣帶詔,大咧咧的許下察哈爾都統這個幾乎世鎮的職位,就能讓老得毛都白了的韓老爺子納頭就拜?

  讓康有為眼睛都瞪大了的卻是,韓老爺子用一種熱烈得近乎狂熱的眼神看了那份密詔一眼,身子劇烈的顫抖著,然後就捂住了眼睛。他的這些舉動不過是短短一瞬,韓老爺子已經轉眼就是一臉莊重,整整衣襟跪倒。

  「…………沒有大清,怎麼會有小民此生?沒有大清,怎麼會有大盛魁如此事業?聖君垂顧,以察哈爾都統此等要職加之,小民但凡有半點天良,敢不誠惶誠恐?文大人,聖君有命,小民敢不遵從!但有吩咐,小民就算破家,也勉力而行!」

  在他身後,章渝也五體投地的拜了下來。

  文廷式昂然站在那裡,看見韓老爺子顫巍巍地磕頭完畢,頓時就改了一副嘴臉,笑著上前將他拉起,溫言道:「…………這又何必?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就算面聖,聖君也再不會讓老爺子行全禮的…………老爺子,察哈爾都統這個職位,兄弟可以為老爺子確保!只要老爺子謹遵聖君之命行事!」。

  韓老爺子身子猶自微微發顫,只是點頭,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文廷式一指康有為:「老爺子,現在一切如常。復生對你有什麼要求,照辦就是。唯一不同的就是,入選新軍的團練,加緊聯絡,必要的時候,一聲號令,就拉得出來!居間聯絡的事兒,就是南海老兄這位大家的熟人,他和復生有交情,沒事去新軍營頭坐坐,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他話音猶自未落,一直恭順的站在韓老爺子身後的章渝低聲插話:「…………各地團練,已經打散,入營之後,要是給譚大人時間…………恐怕咱們就調遣不動了。」

  文廷式詫異的看了章渝一眼,一笑只是說了句:「放心,沒那麼多時間給復生地。」

  他拍拍手:「大傢伙兒上負著聖君重託,這時間都不富裕,今日一會,重在交心,其他的,再安排…………老爺子,聖君對您,對大盛魁都有重望,還指望老爺子一脈,能成我大清西北重臣呢!今日,就如此罷!」

  康有為這個時候才走過來,朝著韓老掌柜一揖而別。他臉上不動聲色,心裡頭卻在大罵自己混蛋。要是早知道韓老爺子其實這樣忠君,早知道當初就別拉攏譚嗣同搞這一攤子了,直接扯上光緒地虎皮,現在這個二皇上地位,還怕不是他的?

  嗨,這時機,什麼時候才能落入他康南海掌中!

  這個時候兒,後悔也都晚了。文廷式已經招呼他離開,大家不過行禮而辭。文廷式在前,飄飄灑灑地頭也不回,直朝外走,真有個風雲變幻全在胸中的瀟灑勁兒。可是康有為卻不住回頭,看著韓老爺子那佝地身影呆呆的還站在庭院當中。

  …………這個老頭,內心所想,真的就是如他所說麼?作為一個商人,他已經牽扯到大清高層內爭當中太深太深,稍一不慎,不要說世鎮口外了,家破人亡也是指顧間的事兒。

  難道他…………就知道走到現在,他要求一個好下場其實很難麼?他到底圖的什麼?真是圖那個世鎮口外,大盛魁的百年基業?

  夕陽已經西下,照在韓中平身上。

  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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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慶縣現在最為風光地人物,非當初在小葛莊快要餓死的劉大師兄莫屬。

  當然

  人家既不叫劉大師兄,也沒人敢喊他劉大子,來是劉如虎。響噹噹的一標統帶,總兵銜地副將。

  雖然官照還沒部復下來,但是二皇上譚大人親口許的,還能錯得了?劉如虎劉大人這些日子已經將紅頂子大模大樣的戴上了,坐著綠呢的大轎子到處拜客。

  二十二縣揀選新軍,成標的就他這一縣。一千五百條壯漢在手底下,這威風氣勢,用眼睛瞧著都覺得燙人。不光譚嗣同揀選新軍的時候對他溫言嘉勉,另一頭閻尊者也飛法帖過來,終於記起他這麼個親傳弟子了,要倒過來上門看他。闔延慶縣不論官紳,帖子如山一般飛過來,縣太爺在帖子上還自稱卑職。


  這一切,都讓劉如虎在沒人的時候都會掐自己一下大腿,生怕醒過來的時候還在小葛莊那破敗院子裡頭扛餓。

  不過就算現在富貴灼人的時候兒,他老劉也有一個好處,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這一切,都是那看似和氣地矮胖子項老闆一手一腳踢打出來的,其中犯險之處,很是有幾回,這位項老闆總是笑吟吟的一副不在乎樣子。這氣度,就不是凡人了。

  現在延慶標的一切都是他們在操持。千頭萬緒的事情,一千五百入選新軍的登記造冊,安家費的發放,按照營務初步編隊,還有行軍到京城南苑大營入營的準備工作,全是項老闆在幕後安排。但是出奇的是,他不擔任何名義,人也很少見,在外頭擔起這個名聲的都是葛起泰他那幫少林會地兄弟,四個營官,全是小葛莊少林會出來的。項老闆花了如此多心思,腦袋別在褲腰帶總算衝殺出來,到底為地是什麼,真讓人弄不明白。他幾個心腹手下也沒一個當官的,還有兩個現在是他劉如虎地貼身戈什哈,他自己心知肚明就是用來監視他的。。

  難道這個標統他還瞧不上眼,衝著協統或者一軍統帥去地?

  劉如虎早就懶得去猜,反正他是項老闆手裡的肉。要是項老闆拿他當相公,他就得扮兔子。反正他不管怎麼花錢,怎麼享受,項老闆眼皮都不會抬一下,還會問他現在應酬多,錢夠不夠使?

  他一個康莊鄉下裝神弄鬼的神棍,以前了不得騙頓酒肉就當過年。香教起壇之後,就算雄心勃勃,也不過是想到北京城混一個穿綢吃油。哪象現在,縣太爺在他面前稱卑職,山珍海味吃得有點反胃,每天晚上雖說軍營有體制,但是還偷偷把縣城出名的幾個當紅婊子接到營房裡頭胡地胡天,就算死了,也***值了!其他的,管那麼多。

  縣城享受的時日短,準備個十來天,怎麼也要開拔去南苑了。南苑大營已經派了軍官過來準備引他們這支隊伍,這二三十個丘八已經被項老闆哄進了婊子窩,門都懶得出。從他劉如虎到接兵地軍官,誰也不想走,到了大營,那還有現在這麼自在!可是二皇上譚嗣同當家,誰敢說半個不字兒,時限一到,都得抬腿。只等閻尊者過來談過之後,就得出發。

  所以早上一起來,劉標統就覺得時間寶貴得很,忙不迭的喊人送洗臉水和洋牙粉過來。洗漱完了,今兒有三個飯局,下午那場還有京城來地好班子!晚上是唱京韻大鼓的陪酒,唱大鼓的妞兒白白的牙齒,細細的腰,眼波一轉人都快化了,今兒破著砸百把銀子,也得把她抱上床!

  正坐在床上,喊了兩聲,看人還沒進來,劉如虎發了脾氣:「人***死到哪裡去了?一個個托門子進來伺候老爺,要補千總,要補把總,要幾品幾品的功牌,伺候人都伺候不好,還想當什麼差?」

  門吱呀一聲打開,靴聲,進來的卻是項老闆派在他身邊地兩個戈什哈。兩人臉上都是一副興奮神色,往常兩人都是儘量鋒芒不顯,努力做得和身邊人差不多,今天卻象出鞘的利劍,身板挺拔,按著腰間一副英姿勃發的樣子。仿佛要在誰面前表現一樣——不管在哪裡,我們都是最好地!


  在這兩人面前,劉如虎可不敢耍架子,穿著襪子就跳了起來:「兩位早哇!我說呢,準定是二位有事商量,才把那些混帳遣開……其實一句話,二位何必這麼辛苦?帶個二指寬的條子,我劉大子還敢不辦事兒?每天辛苦二位在我身邊跑來跑去,這心裡頭,總是慚愧得很…………」

  那兩個人卻不理他,恭謹的在門口分左右站好。啪的一聲打了個立正:「吳老闆,劉如虎就在這兒!」

  門外接著走進來一個穿著皮袍子的青年,暖帽下面如冠玉,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笑吟吟的就走了進來,眼光在劉如虎身上一掃而過,頓時就讓老劉覺得自己腰裡銀子似乎要丟,下意識的就捂住了腰。

  「…………這就是咱們捧起來的大師兄?希罕東西哇,得照顧好了!兩個人伺候不夠,這次我又帶了一些弟兄過來,他身邊怎麼也得有七個八個弟兄照應?還是你們兩個帶隊,劉大師兄出一點差錯,你們自己知道是什麼處置…………」

  他說得隨便,笑得也瀟灑隨和。劉如虎卻愣在那裡,一陣一陣冒冷汗。他隱隱約約覺得,那位項老闆背後有著龐大得難以想像地勢力存在。在這勢力眼中,他劉如虎連螻蟻也比不上!現在這個龐大勢力終於顯露了一角,而他劉如虎的命運又將如何?

  劉如虎畢竟是江湖闖得老了,這個時候福靈心至。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冬冬磕頭:「吳老闆,吳老闆!小的一切奉命唯謹,只要幾位老闆有什麼吩咐,小的水裡火里,在所不辭!就算用不著小人處,小的自己也知道

  絕不會亂說亂動,當好這個招牌,只要幾位老闆將個好著落!」

  那吳老闆正是楚萬里,所謂姓吳,取的正是吳頭楚尾之意。他們這一行人坐船前往旅順安置下來,盛宣懷前往天津,北地消息,甚至不用全力去查探,就已經源源湧來。。

  北地亂象已顯,各香壇,風起雲湧。村社之間,刀槍林立。和教民之間的衝突,已經一觸即發。譚嗣同孤心苦詣的支撐著危局,朝中不管帝黨後黨都在背後用力使勁,想把譚嗣同掀翻取而代之。盛宣懷轉眼之間就已經打開局面,開始聯絡帝後兩黨之中的有心人,準備將北京朝局進一步搞亂。

  袁世凱地報告,也終於送到天津,楚萬里在旅順一接到電報,就要束裝成行。他是主要負責行動這一塊兒,行動一則要掩護,二則要實力。這兩樣袁世凱都已經打開局面,雙手奉上,他楚萬里不去,還什麼時候去?

  一路行色匆匆,趕到這裡,和禁衛軍的幾個弟兄接上頭,袁世凱正好出去辦事不在,他興致來了,就先來瞧瞧這位劉大師兄。

  在徐一凡逆而奪取道路上最後一場大戲,他楚萬里,就獻上全部地勤奮和忠誠。

  劉如虎反應得如此之快,楚萬里噗哧一聲就樂了出來。袁世凱好眼力,挑得好招牌!他笑著過去,將劉如虎扶起來,拍拍他肩膀:「劉大師兄,心放回肚子裡面去。你…………也算是人才,將來說不定還有和咱們這些弟兄同事的機會。你既然靈醒,我就不多說什麼,一切就瞧著你自己了…………」


  正在安撫劉如虎地時候兒,就看見門外匆匆走進一個夥計模樣的青年,低聲回報:「袁……項老闆回來了!求見吳老闆!」

  楚萬里一笑轉身,大步走了出去,幾個戈什哈站在門口,讓劉如虎在屋子裡面好好呆著。他走到二堂外面,就看見袁世凱矮胖地身影恭謹的站在庭院當中,垂手落肩,屏息無語。

  楚萬里目光微微一凝,收起臉上笑容,慢慢落階。

  這個人,是人才哪…………按照李雲縱的話,得壓一壓,可是壓他的這件事兒,不是他楚萬里來做了,將來,這是徐一凡頭疼的事情啦。

  徐一凡如彗星一般的出現,天南海北地將他們這些年輕人收入囊中。快將天下改變得讓所有人都震驚。將來他們這些年輕人,更不知道會發展到哪一步。英主和名臣的風雲際會,從來都是歷史書頁上最讓人心潮激盪的傳奇。

  可是,這傳奇以後地部分,不是他楚萬里的啦。他知道自己的毛病,隨和好脾氣愛戲謔的背後,是一股讀書人的臭脾氣,他也知道他追隨徐一凡創立的新世界不會如水晶一般晶瑩剔透完美無缺。新舊變之際,不知道還會出現多少醜惡的現象。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在功成名就之後心安理得的看著未來會發生的一切。

  中國需要**自強,這個民族需要**自強。他對此毫不懷疑,徐一凡正因為順應了這個潮流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楚萬里也可以為這個理想粉身碎骨。可後面地事情,會有那麼多的從龍之士追隨徐一凡將來的大事業,就需要他楚萬里了…………

  楚萬里緩緩走到了袁世凱身邊,拍拍他肩膀,笑道:「做得好。」

  袁世凱低聲道:「不敢當大人誇讚。」

  楚萬里冷冷一笑:「…………就一句話,此次事了,我是封金掛印…………」

  「大人?」袁世凱訝然抬頭,一臉真誠。

  「大帥少不得大人!」

  「大帥也不是靠我楚萬里才走到今天這步的…………別裝了。我騰出一個位置,你又如此出色,還怕沒有出頭的餘地麼?總參謀長你是接不了,畢竟你沒從一開始就跟著大帥。雲縱會接這個位置,你要願意帶兵,一個鎮統制估計是穩穩噹噹。開國六鎮之一,你還愁不富貴?只怕大帥還是要你分管情報…………」

  楚萬里神色嚴肅,淡淡的道:「我說這麼多,就是一個意思,已經沒人擋在你前面,你出頭機會大把,在做事的時候,自效的心思不要太切,手裡不要沾不需要流的血!」

  袁世凱默不作聲,臉上神色動都不動。

  楚萬里微微嘆一口氣:「……我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罷了…………一個王朝轟然崩塌,沒有鮮血,怎麼可能?你現在這個標,就是潛藏在北地的大帥一把尖刀,只是不知道到時候,大帥該怎麼使用這把尖刀!天下都在看著哪…………」


  他低低嘆息一聲,轉身就走:「我帶了四十個人過來,以後你聽我指揮,現在把人都安頓好了,務必不能張揚,咱們就在天子腳下,等著京城大變,等著大帥地最後決斷!」

  「京城將有大變?」袁世凱追在楚萬里背後,一臉急切的詢問。楚萬里笑著轉頭,半帶嘲諷地回了一句。

  「你袁世凱能感覺不出來?」

  袁世凱淡淡回答:「標下只是不知道將是怎樣一場大變罷了…………」

  楚萬里站定,緩緩望向北京城方向。雖然在這裡看不到,但是想必夕陽西下之際,那高大的箭樓之上,已經迎著那殘陽了?

  顏色…………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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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我又回來了…………

  。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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