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引蛇出洞

  第241章 引蛇出洞

  卓天成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陳秋雨，鄭重地問。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要是有一個字是假的，我願意承擔任何責任。」

  卓天成心情很沉重，擔心連幼萍真的是自己的同志。

  可是表面上卻裝得義憤填鷹，「很好，如果是真的，一會兒周正平科長查完戶籍之後，立即讓他把人帶回來問話。」

  陳秋雨聽後，卻假惺惺道，「卓副站長，她應該也不是真的紅黨，也許只是好奇才看那種書，你們千萬不要冤枉了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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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天成知道這個女人是故意這麼說的，擔心萬一深查之後沒發現異常，別人會說她心懷叵測陷害同事，果然夠狡猾。

  他只是笑笑，「鄒太太放心吧，你提供的只是線索，具體怎麼樣我們還會進行更深入的調查，即不會放過一個紅黨，也絕對不會冤枉一個無辜的人。」

  「哦那就好，那樣我就放心了。」

  吃完飯回到警察局，周正平也回來了，立即找檀潤青和卓天成匯報。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收穫？」卓天成問。

  周正平搖頭，「沒什麼太大收穫，學校里幾乎所有人對陳秋雨的印像都不錯，除了一個叫連幼萍的國文老師。」

  「哦？」這倒真跟陳秋雨對上了，卓天成連忙問，「那個國文老師說了什麼？」

  周正平在他們兩人的對面坐下，「連幼萍說，陳秋雨曾經教過學生唱日本歌曲，給學生灌輸日本的王道思想，很可能是日本間諜，被她舉報過。」

  卓天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剛才我們去鄒修平家吃飯的時候，陳秋雨卻說連幼萍在偷看禁書《紅色宣言》，如果此事屬實，她可能就是紅黨。」

  聽到這話周正平也是一怔，「如果事情真這樣的話，那就我必須去學校對連幼萍的辦公室進行一次徹底搜查。」

  「我跟你一起去吧。」

  卓天成顯得有些著急，想第一時間親自驗證連幼萍到底是不是紅黨。

  檀潤青聞言，立即攔住，「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還是讓周科長去吧，我們在這等結果就好了，太多人反而會打草驚蛇。」

  卓天成知道自己剛才表現得太過急切了，估計讓檀站長看出破綻。

  他連忙點頭，假裝不好意思地笑道，「站長說得對，我這是立功心切，想利用抓鄒修平和陳秋雨的同時再抓個紅黨。」

  檀潤青笑道，「想立功是人之常情，但是心切吃不了熱豆腐，況且如果陳秋雨真的是里可是日本特務，那麼她說的話就不一定可信了。」

  「為了自保，她可能陷害別人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你如果真的相信她就可能陷入他設下的圈套。」

  說完，檀潤青才回頭對周正平道，「周科長，你也不要急著大張旗鼓地去搜，我看還是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悄悄地潛到學校去搜她的辦公室吧，明天白天等她去學校上課的時候再去搜她的家，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弄明白她到底有沒有看禁書。」

  檀潤青之所以主動提出把連幼萍的辦公室和家都搜一遍，目的是為了打消周正平心中的疑慮。

  周正平此人雖然是自己提拔起來的，但他畢竟還是果黨的人，對於抓紅黨立大功這種事肯定會有想法。

  只要現在搜查不出可疑的東西，就可以還連幼萍的清白。

  要是現在不把這個疑點搞清楚，那麼今後連幼萍在周正平的心目中將一直是個紅黨嫌疑人，會被一直關注，這樣對她反而不好。

  周正平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對對對，還是檀站長想得周到，辦公室如果沒搜到書也不代表這個人就沒問題，也許她已經把書帶回家去了，必須兩邊一起搜才行。」

  卓天成一聽卻急壞了，萬一連幼萍真的是紅黨，那麼即便辦公室搜不出什麼，家裡也難免不會有問題。

  這麼突然上門去搜查，肯定會出事。

  可這方案是檀潤青提出來的，他又不能提反對意見，只能幹著急。

  檀潤青知道他急，擔心他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決定斷了他的後路。

  「周科長，卓副站長，這件事就咱們三個人知道，為了避嫌，行動之前，咱們三個都不要離開這裡，也不能往外打電話。」

  讓周正平大張旗鼓地去學校調查，就是給學校里可能的我黨潛伏人員提個醒。

  連幼萍如果真的是紅黨，即使當時抽屜里真的有《紅黨宣言》現在應該也會藏起來了。

  如果這樣她還沒不知道隱藏，那麼這種人也不適合做潛伏，即使現在不出事下回也難免，所以自己不能讓卓天成為了救她而出去冒險。

  卓天成無奈，只能在那坐著，儘量讓自己平靜。

  慶幸的是，凌晨周正平悄悄潛入連幼萍辦公室搜查之後，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卓天成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的同時，卓天成也意識到之前自己有些衝動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在特務處津門站站穩腳跟，將來可以為組織上做更多事，差點就為一個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同志的人而暴露身份。

  好在檀潤青攔著自己，要是自己剛才一衝動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那就麻煩了。

  卓天成突然覺得這檀站長好像是自己的貴人，上回他其實應該是奉命來唐沽調查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個需要解救的表弟。

  本來那事挺兇險的，可是後來不但順利自圓其說，還跟檀潤青一起抓到一個日本特務，立了一功，並藉此升為副站長。

  這次也多虧他攔著自己，否則此時自己估計已經暴露了。

  有一瞬間，卓天成甚至懷疑檀潤青是不是也是組織上的人。

  不過想想又覺得可能性不大，檀潤青有一半德國血統，又是剛從德國留學回來，舅舅還是德意志帝國駐津門嶺事，這種人不太可能加入紅黨。

  關鍵他平時的行事風格太高調，不像紅黨的一慣作派。

  卓天成覺得檀潤青不是紅黨其實反而更好，否則兩個人在一起太浪費資源了。

  第二天，周正平去搜了連幼萍的家，同樣沒有搜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檀潤青懸著的一顆心也徹底放下了，他對周正平道。

  「既然沒有發現問題，那就把她從嫌疑名單中劃掉吧，接下來咱們集中力量對付鄒修平和陳秋雨。」

  周正平點頭表示同意，「剛才我悄悄跟其他教職員工打聽他們對連幼萍的看法，大家都說這個人不錯，就是心比較直，有什麼說什麼，容易得罪人。」

  在檀潤青看來，心直也是潛伏人員的大忌，有時候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人被人記在心底。

  心眼小的人會想方設法回頭報復，殺你個措手不及。

  卓天成更是長長鬆了口氣，他直接轉了話題，「那我們現在來商量一下該怎麼拿到鄒修平和陳秋雨是日諜的證據。」

  周正平搖頭，「鄒修平做事一直很謹慎，短時間內要抓到他們的證據難度很大。」

  檀潤青看向卓天成，「卓副站長，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卓天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論做事多麼謹慎，只要他們真的是日諜，聽到重要情報，相信他們一定會有動作的。」

  周正平聞言，連忙問，「卓副站長，你準備給他們下餌？」

  卓天成點頭，「是啊，不但要下餌，還要下重餌才行。」

  檀潤青也忍不住問，「卓副站長有什麼想法，說說看。」

  卓天成笑眯眯看著他們，「直接把王春玲招供唐沽這邊有七星計劃成員的事告訴他們，就說這次過來不是抓紅黨，而是抓七星計劃成員的，只是昨天調查之後並沒有發現可疑人員，現在王春玲已經願意到唐沽來進學校指認，如果那陳秋雨真的跟王春玲是髮小，那麼她一定會有所行動。」

  「只要他們有動作，就足以證明他們有問題，可以直接抓捕，這樣即便日本人知道了我們也有充分的理由反駁。」

  其實檀潤青一開始就想用這個法子，只是把王春玲一起帶到唐沽來不方便，擔心被日本人半道上把人劫走，那就真的功虧於潰了。

  現在看來，要想拿到鄒修平和陳秋雨是日諜的證據確實不容易，而自己又得儘快回金陵，沒有太多時間在這慢慢跟他們耗著。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們逼到絕路上，讓他們不得不有所行動，這也叫引蛇出動。

  當然，不可能真的把王春玲送過來，只能在這找個可靠的女人假扮。

  這個女人不但反應要敏捷，還得會說流利的日語才行。

  但這事不能急，得慢慢物色合適的人選。

  檀潤青決定出去走走，沒準就有靈感了。

  他跟卓天成和周正平一起逛了一圈，正準備進一家茶館喝杯茶，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大聲叫，「舅舅，舅舅。」

  這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檀潤青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一個燙著波浪捲髮的年輕女子正興奮地沖自己揮手。

  「舅舅，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原來真是你啊。」

  「嬌嬌？」檀潤青萬萬沒想到這女孩竟然是大姐的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大外甥女，「你怎麼會在這？」

  「我在這工作呀。」

  「你在這做什麼工作？」

  「唐沽國立小學一年級國文老師。」

  外甥女比自己還大一歲，出來工作本來也沒什麼奇怪的，但是此女從小嬌生慣養，檀潤青是真沒想過她會離開舒適的家跑到唐沽來當國文老師。

  檀潤青覺得她在騙自己，於是回頭問周正平，「周科長，你昨天去調查的時候，見過她嗎？」

  其實此時的周正平整個人都是懵的，聽到檀潤青問才茫然點頭。

  「見過的，她就是連幼萍。」

  這下輪到檀潤青吃驚了，「嬌嬌，你什麼時候把名字改成連幼萍的？」

  連幼萍一聽不高興了，「舅舅，瞧你這話說的，我姓連，大名叫幼萍，小名嬌嬌，什麼時候改名字了？」

  聽到這話檀潤青才反應過來，好像確實如此。

  姐夫姓連，外甥女當然也姓連。

  只是家人從小都叫她嬌嬌，自己也一直跟著這麼叫，所以一時忘記她還有個大名叫幼萍。

  「那我怎麼沒聽你外婆說過你在唐沽？」檀潤青又問。

  連幼萍略顯得意道，「別說外婆了，家裡都沒有人知道我在這。」

  「為什麼要瞞著家人？」

  「因為我爸要讓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所以我悄悄跑出來了。」

  原來是逃婚出來的，這年頭太普遍了，檀潤青也就沒再細究。

  「出來多久了？」

  「三個月。」

  「怎麼沒聽你爸媽提過你跑出來的事？」

  連幼萍再次得意地笑道，「我爸死要面子，怕丟人，不敢告訴外婆。」

  這倒確實像自己大姐夫的做事風格，死在面子，總覺得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很多事他都不讓大姐告訴娘家。

  檀潤青突然想起自己這外甥女以前學過日語，他心頭不由一動。

  「你不是學日語的嗎，怎麼跑來教國文了？」

  「以前學日語是覺得好玩，現在日本人侵占了咱們東北，我要是再教日語，豈不是被人家當漢奸？」

  「那你的日語不會已經還給老師了吧？」

  連幼萍小嘴一撇，「怎麼可能，你外甥女我學到的東西是絕對不可能還給老師的。」

  這正是檀潤青想要的答應，他立即拉起連幼萍的手，「那就跟我走，舅舅請你吃飯。」

  連幼萍一聽卻突然警覺起來，「吃飯可以，但是你不能把我在這的事告訴外婆和我父母，否則我這輩子都不叫你舅舅。」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檀潤青大手的揮，「你舅舅我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嗎？」

  連幼萍想想也覺得有道理，舅舅雖然輩份比自己大，但是年齡還比自己小一歲，小時候兩個人一起幹過不少壞事，舅舅一直特別講義氣都一個人扛了，揍也由他一個人挨。

  比如撥外公在院子裡種的草藥去餵他們養的兔子，被發現之後都是由舅舅挺身而出去頂槓的。

  當然，自己也沒少孝敬他，比如舅舅喜歡吃各種糕點，她就讓家裡傭人做好，然後裝進食盒送去給舅舅吃。

  現在自己逃婚出來，舅舅肯定不會出賣自己。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