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禍水東流

  「今天天氣沒什麼異常呀。」

  看了看窗外依舊陰沉的天空，賀衷寒詫異又帶些驚愕地看向了何應欽……在他舊有的記憶里，「何婆婆」是不應該這麼直接，這麼**裸地揭露某個人內心的真實想法的，尤其是那個人還是一個外國人，就更加不會才對。要知道，就算當初長城抗戰，國民政府被迫與日本談判的時候，何應欽身為中文代表，那麼受日本人的欺侮，甚至傳說還被酒井隆那個雜碎拿刀架到了脖子上……可都那樣了，他也沒有對日本人說過什麼重話，可見其「忍」功的強大。可現在這老傢伙居然對著史迪威，對著這個代表美國，代表著未來中**隊的「衣食父母」的人說出了這麼重的話……他不是病了？

  「部長先生——」

  賀衷寒都覺得吃驚，就更不要說史迪威了。原本的歷史上，陳納德評價史迪威在中國的表現，是把自己當成了「外國主子」……雖然現在的情形跟原本的歷史並不太一樣，可史迪威的這種心態依舊沒有改變多少。相反，因為之前中國政府曾表態拒絕接受他出任泛西太平洋戰區的參謀長，他對中國的觀感更差，也更加急於做出一番成績，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何應欽這番直指他內心真實想法的話讓他立時就紅了臉：

  「部長先生，你得為你說的話負責任！為我的軍功？我是為了整個亞洲的反法西期事業，為了能儘早地打敗日本人……」

  「如果想要儘早地打敗日本人，就應該儘早地把中國的部隊武裝起來！而不是急著催促他們在裝備不足的情況下去面對氣勢洶洶的日本人。」何應欽冷哼了一聲：「日本人已經擊敗了麥克阿瑟，現在又打得珀西瓦爾毫無還手之力……身為中華民國的國防部長，我可不認為我們的士兵比英美兩國的士兵更富於戰鬥力！」

  「可你們曾經多次打敗日本人！」史迪威叫道。

  「那是用我們士兵的生命換取的勝利！」何應欽黑著臉，「你現在還要求我們這麼做。那你是不是認為，我們中國人的性命不值錢，可以隨意為了你的軍功去犧牲？」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史迪威怒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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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可理喻？」何應欽再次冷笑，「身為美**方的代表，你連中美英三國之間的協議都不顧忌，**裸的違背三國政府所達成的共識，這到底是我不可理喻，還是你不可理喻？

  「你——」

  史迪威再次漲紅了臉。何應欽這話再一次正中他的要害。沒錯，他可以給自己的計劃粉飾出各種堂皇的顏色，可不管怎麼說。他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中國政府答應在得到英美的援助，協議簽訂兩個月後出戰，可現在這兩個條件一條都沒有達到，所以，他的計劃違背了三國協議。中國人拒絕出兵的理由充份。而他這樣堅持，實際上跟胡攪蠻纏也相差不了多少。

  「老師。我想。史迪威將軍也只是為馬來亞的戰事著急，所以才急迫了一些。不如，大家再商量商量？」賀衷寒壓抑住自己對何應欽突然拿出如此強硬的態度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說道，試圖緩和一下屋裡的氣氛。

  「反正，由我下令出兵是不可能的。」何應欽冷哼一聲。「身為國防部長，我不可能讓我的士兵在裝備不足的情況下倉促出戰。那既是對他們生命的不負責任，同樣也是對整個東南亞戰局的不負責任。就算是委員長親自朝我下令，我也絕對不會答應。」

  「大爺！這時候還演戲？真要是老蔣下令。你敢說這話試試？恐怕早就屁顛顛兒的整軍備戰了。」賀衷寒在一邊暗暗撇嘴，不過身為辦公室里唯一的「潤滑劑」，加之對何應欽一貫以來的了解，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史迪威將軍，您也不要怪罪我老師不合作。我們確實是有難處。中國經歷了連年大戰，全國上下其實都已經疲憊不堪。不說裝備，我們許多部隊連彈藥都嚴重不足……」

  「我當然知道中國經歷了幾年的戰爭，可是，你們可以把物資裝備，以及彈藥集中起來嘛……」

  被何應欽一連串硬頂，雖然依舊怒氣滿腔，可史迪威也不敢再那麼強硬，不過對賀衷寒所提出的困難，他顯然是早有準備。可他不知道，就是他的這句話，不僅何應欽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就連賀衷寒也差點兒罵出聲來：

  「將軍，你是說……為了東南亞戰場，我們可以放棄中國戰場？」

  「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史迪威急忙擺手，「我只說，你們可以集中起一部分……在不影響中國戰場形勢的前提下。」

  「很好的提議，真好！可惜啊，我們沒有你們美利堅合眾國那麼財大氣粗！」何應欽氣極而笑，他已經懶得跟這傢伙再廢話，直接開始轟人：「我累了，呆會兒還有個重要的軍事會議要開……君山，幫我送送史迪威將軍！」

  「部長先生……」

  史迪威大急，他辛辛苦苦擬定的作戰計劃，甚至還為此跟五角大樓交換過意見。所以，如果不能付諸實施，不僅他之前的努力會付諸東流，甚至還會在五角大樓的那些同僚那裡丟人……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可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的計劃會遇到這麼大的阻力。在他看來，就算中國方面會對他的計劃表示疑議或者一定的抗拒，只要他堅持，並且施以一定的壓力，對方就會屈服。畢竟中國人還需要來自美利堅的「施捨」！可沒想到蔣介石不待見他，現在連何應欽也不願意理他了。不過他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來之前，羅斯福和馬歇爾就曾告誡過他，中國人在這一次的合作中肯定會搗鬼。因為在三國之前的接觸中，中國人已經表現出了相當的野心，肯定不會真心誠意的跟他們合作。所以，他認定，並不是中國人看不到支援英國人的急迫性，看不到他計劃的可行性，而是中國人壓根兒就不想幫助英國人……他決定拿出自己殺手鐧！然而，不等他開口，賀衷寒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將軍，我送您出去！」

  ……

  「老師，幹嘛要得罪那個美國佬兒？」

  人家不跟你談，你總不能死賴著，那會顯得太沒有教養！而且史迪威也是瞧不上何應欽的……身為泛西太平洋戰區的參謀長，在他看來，能跟他平等對話的，中國就只有老蔣一個，而考慮到中美兩國支援與被支援的關係，以及中美兩國在軍事實力，軍事水平的差距，老蔣雖然是名義上的泛西太平洋戰區總司令，可具體事務也應該聽他的才對。所以，在何應欽下了逐客令後，他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憤憤地離開了。他決定再去找老蔣施壓……而賀衷寒也從他離開時的表現看出了他的某種決心，所以，在將其送離了國防部後，又回來找到了何應欽，並向何應欽表示了自己的擔心：

  「咱們可是還需要美國人的援助。而且我聽說，這個史迪威正好負責分配美國援助的物資。您這樣得罪他，萬一他……」

  「怕什麼？」何應欽不屑地一笑，「不過就是個眼高手低之輩。勉強能在紙上談兵，就自以為是。雖然咱們現在需要美援，可實話告訴你，君山……咱們還有支撐的力量。不怕他們搞出什麼事兒來。」

  「咱們還有支撐？」賀衷寒一怔，「這、這不可能？我雖然已不在軍中，可也知道……」

  「你知道的又能有多少？」何應欽同情地看了這個「落魄」的學生一眼，「實話給你說，咱們的儲備，再狠揍一次日本人不成問題。所以，就算英美拿援助說事兒，咱們也不怕。只要撐過開頭那段時間，難受的就會是他們。到時候，他們就得忝著臉來求咱們。」

  「原來如此。」賀衷寒輕吐了一口氣，又笑道：「難怪老師您敢給這個史迪威甩臉子！我還以為您受了什麼刺激呢。」

  「刺激當然是受了。這些洋鬼子，總是瞧不起咱們中國人，派個小兵過來也敢當自己是大爺，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何應欽冷哼：「他m的他們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們這些列強在後邊搞鬼，中國恐怕早就統一了。就憑咱們的基礎，只要統一，只要能獲得和平發展的契機，追上他們又需要多少年？區區一個日本，二三十年都能成就二三流的列強，咱們中國還能更差不成？」

  「……老師氣魄很足啊！」賀衷寒驚愕地看著何應欽，好半天才憋了這麼一句話來。

  「以前沒注意，聽人一說，就明白了。」何應欽又苦笑了一下，道。

  「可我覺得，跟美國人鬧得太僵終究是不太好。」賀衷寒又道。

  「我當然知道。所以……」何應欽看著房門冷笑了一聲，「君山，你有沒有興趣出趟差？」

  「出差？」賀衷寒一怔，繼而大喜，「但憑老師吩咐！」

  「把史迪威給我送到桂林，讓他找秦衛去！」何應欽陰陰笑道。(未完待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