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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不戰而勝

  劉協站在遠處,看著呆若木難,涕淚橫流的禰衡,大惑不解。

  「孔明,他這是怎麼了?」

  「在陛下面前,他發現了自己的鄙陋。」諸葛亮輕嘆一聲,話語中透著說不出的感慨。「殿下,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禰衡辯才無礙,若想以詞鋒折服他,恐怕要費一番周折,甚至可能自取其辱。陛下避而不戰,引其登高,先挫其銳,又在他面前打開另一個世界,一個他不熟悉的世界,正如領兵作戰,避實擊虛,引敵入彀,自然無往而不勝。」

  「打開另一個世界?」劉協茫然四顧:「哪裡有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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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亮眉心輕蹙,隨即又恢復了平靜,耐心的說道:「殿下在此處所見的山水,難道和山下所見的一樣嗎?」

  劉協恍然大悟,一拍額頭:「的確有所不同。」

  「這裡雖然高,卻還是山中,卻已經與山腳下大有不同。如果登到最高峰,殿下將看到一副什麼樣的景象?再推而廣之,如果能象陛下的大鷹一樣翱翔九天,俯瞰大地,這曲折險峻的天險在殿下的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劉協皺起了眉頭,眼中充滿了嚮往。他明白了諸葛亮的了意思,也明白了劉辯的意思。

  禰衡戰意盎然而來,欲作口舌之爭。劉辯如果與他唇槍舌劍,爭一長短,勝固不易,敗更丟臉。論戰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真正的勝負。可是劉辯引禰衡登山。讓在這種讓人膽戰心驚的場所與禰衡交手。先將禰衡置於不利之地,然後再向他展示高人一等的眼界,勝利自然是水到渠成。

  在兵法上,這就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謀,劉辯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與禰衡正面交鋒,他只是向禰衡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就讓禰衡自己不戰而退。

  在草叢裡刨草籽吃的土雞怎麼和九天之上的雄鷹爭雄?你喋喋不休。自以為得計,可是在我的眼裡,那不過是無知之人的夢囈罷了,根本不屑得聽,更遑論與你爭辯。

  這是實力的碾壓,境界的碾壓,根本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

  劉協忽然感到一種無力感。在劉辯的面前,禰衡固然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他又何嘗有反抗的力量?正如諸葛亮所說。他還沒有充分領略到山間的風景,而劉辯卻已經翱翔在九天之上。雙方境界差得太遠,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難怪皇兄一直沒有任何反應,原來在他的眼中,我根本不夠資格做對手。

  諸葛亮將劉協的神情看在眼裡,有些失望。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提醒道:「殿下。不積跬步,無以致千里。山峰雖高,卻也是一步步的登上來的,殿下陪伴在陛下身邊,朝夕揣摩,就算趕不上陛下的境界,也比普通人高明,將來坐鎮一方,藩衛皇室,還是綽綽有餘的。」


  劉協笑了笑。看了諸葛亮一眼。「孔明,你說得對,孤的確太遲鈍了,未能真正領悟陛下的良苦用心。」

  ……

  劉辯留下劉備和兩個禁衛郎中守護禰衡,自己下了山。

  蒯越等人在山下等候,沒看到禰衡的影子,不免有些驚訝。

  難道劉辯辯不過禰衡,直接把他推下山,摔死了?

  「禰衡看到荊楚的美妙風景,忽然有所領悟,正在山上靜思。我們就不等他了,回營商討戰事要緊。」劉辯微笑著說道:「你們的文章寫得如何了?」

  蒯越尷尬的說道:「陛下,臣等是統兵的將領,文章本非所長,恐怕……」

  「哈哈,看來異度也頗為文采不足而自苦。」

  「正是如此。」蒯越聽出了劉辯的言外之意,立刻緊貼了上來。「陛下,人莫不想富貴當世,留名青史。富貴當世者,乃陛下恩典,臣等自強。唯留名青史卻非自己所能掌控,以孝武皇帝之功業,亦不免為司馬遷、班固所謗。這作史的權力,可是掌握在書生手中啊。正如鄉論能夠左右名聲一般,月旦評天下聞名,誰敢輕易說個不字?」

  「月旦評啊。」劉辯想起了許劭,不禁笑出聲來。「對了,你們誰和許家兄弟相熟?朕想見見他們,當初許子將曾經說朕有一劫,快則三五月,慢則一兩年,唯有清心自守,親賢臣,遠小人,方能度過此劫。現在兩年之期已過,朕好象也沒看出有什麼劫,不知道是不是朕親賢臣,遠小人的原因。朕很想當面問問他,你能找到他麼?」

  蒯越聽了,心領神會。這是要當面打許劭的臉啊。許劭是汝南人,和袁家走得非常近,當初說這話,很可能是指責劉辯與袁家不睦——四世三公的袁家不是君子,誰是君子——現在情況與許劭所說的不同,袁家日薄西山,劉辯卻活得非常自在,豈不是說明許劭說錯了——或者換句話說,劉辯親近的他們就是賢臣,遠斥的袁家就是小人?

  哈哈,有趣。蒯越笑容滿面的說道:「陛下放心,臣這就安排人去請。若許子將(許劭)無顏露面,許文休(許靖)也一定會聞詔即至。」

  「那好,爭取在許靖到之前,拿下扞關,攻進益州。」

  蒯越大吃一驚:「陛下要強攻扞關?」

  「為什麼不可以?」劉辯泰然自若。「益州雖固,也不是沒有被攻破過。在你們看來,扞關固若金湯,那是因為你們還不夠強。異度,如果朕有三百個黃忠,你覺得能否攻下扞關?」

  「三百個黃忠?」蒯越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陛下,何必三百個黃忠,再有十個黃忠,扞關必破。」

  ……

  睢陽。


  城下戰鼓喧天,廝殺正酣。

  袁紹坐在中軍台上,閉目沉思。對面前的戰場,他有些興趣怏怏。

  曹操派出了一隊隊的人來騷亂,但是在他的八陣面前,都不過是嗡嗡亂飛的蒼蠅,根本不可能撼動他的大營。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一些興趣,現在,他覺得曹操太無聊了。八陣演練得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該發起真正的進攻了?

  可是,拿下睢陽之後,該怎麼和袁術相處?比起這個問題,攻克睢陽顯然沒那麼重要。

  袁紹有些頭疼,因為他太清楚袁術的臭脾氣了。以前有曹操擋在中間,兩人井水不犯河水,還算是相安無事。一旦擊敗曹操,他們將直接面對,能不能和睦共處,袁紹一點把握也沒有。

  城牆後,曹操站了起來,兩眼炯炯有神,湛然有光。

  「奉孝,我好像明白了這個陣勢。」

  郭嘉蒼白的臉上有些潮紅。「將軍明白了什麼?」

  「處處無破綻,處處皆破綻。」曹操抬起頭,握緊拳頭,輕輕的捶擊著城牆。「欲破此陣,必先跳出此陣。一旦被他捲入陣中,我就無路可逃了。」

  郭嘉笑了,咳嗽了兩聲。「將軍所言甚是,敵強我寡,只有出奇制勝。既然將軍已經體會到了這個陣勢的變化之妙,就避實擊虛,打他個措手不及吧。」

  曹操回過頭:「我若出擊,必然全力以赴,若背後的袁術趁機搶城,奈何?」

  「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郭嘉眯起了眼睛:「將軍別忘了,袁術的身後也有一頭龍,一頭應龍。」

  曹操笑了。「好,就讓徐晃去對付袁術,我來對付袁紹。希望這個功勞足夠大,能保我曹家富貴,能保全軍將士的前程。召眾將議事,準備全軍出擊。」

  郭嘉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最欣賞的就是曹操這種一旦做出了決定,就不顧一切,全力以赴的狠勁。

  「筆墨侍候,我給應龍將軍寫封信。」

  ……

  徐晃看完曹操簽名,郭嘉代筆的書信,無聲的笑了笑,轉手遞給了張燕。張燕看後,又遞給了文聘,然後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這個閹豎遺丑,能活到今天,果然有他的獨到之處。」

  文聘點點頭,贊道:「不錯,他不僅要我們為他拖住袁術,還要我們去救他一條命,這個局可真是不小啊。以小搏大,他是個真正的賭徒。」

  「他已經賭輸了一次,這次不賭也得賭了。」張燕漫不經心的說道:「當年潁川之戰,皇甫太傅被波才困在長社,是他與率領五千騎突然出現,逆轉了戰局。那是他第一次上陣,就已有名將之姿,如今他有了龍,實力更是強大,袁氏兄弟這麼久都沒能制服他,可見實力不凡啊。」


  徐晃看著張燕,淡淡的說道:「鎮南將軍,睢陽重要,不可有失。曹操雖然有龍,卻不過是疥癬小疾,不足為慮。」

  張燕閉上了嘴巴,沉默以對。徐晃的官職比他高,又比他更受劉辯信任,是當仁不讓的主將。徐晃要留曹操一條命,他雖然不甘心,也只能服從命令。

  「與管大帥聯繫,讓他準備渡河作戰,將戰線推到冀州。」徐晃輕輕的拍了拍大腿。「太平道從冀州而起,如今又要殺回冀州了。大賢良師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的。」

  張燕精神一振,躬身領命。

  文聘看著徐晃和張燕,暗自點頭。能這麼不動聲色的解開張燕心結,徐晃雖然話不多,卻不木訥。劉辯越級提拔他,真是慧眼識人。(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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