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江橋抗日（六）

  第五十二章江橋抗日

  日軍指揮官松井海斗在本次戰鬥中，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前後還不到5分鐘。

  當他的中隊接到上級下達進攻命令時，手下的士兵都嗷嗷直叫。恨不得馬上衝出陣地，殺向中國人。對他們來說，這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和中國人打仗，那簡直就像逛街一樣輕鬆。要知道，堂堂東北軍的老窩都被輕易占領了，這小小的江橋又算什麼？

  當部隊的炮火準備時，士兵們已經按捺不住了。對面的中國陣地上，光見己方炮彈在中國人的陣地上騰起團團煙霧，炸得泥土橫飛，卻不見任何人還擊。下面的人就猜測，是不是中國人早就扔下陣地跑光了啊。還炸什麼啊，浪費炮彈，只需要我們步兵上去不就完了？

  炮火準備剛剛結束，士兵們立刻衝出戰壕，興沖沖的越過嫩江，向中國人的陣地撲去。松井通過望遠鏡，觀察著對方的陣地，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對面也太過於平靜了吧。按照道理，這段陣地是江橋的正面，是主陣地，無論多麼白痴的指揮官都會在這裡放下重兵防守。可除了這裡，周圍的中國陣地都拼死抵抗，打的火熱。反而是這裡顯得太平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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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井真想提醒一下小隊長，小心有詐。可眼見部隊已經越過了嫩江，踏上了對岸的土地，仍然沒有敵軍出來攔截。他的心這才慢慢的放下來，難道真的是中國人已經放棄了這段陣地了？極度的自信又上來了，看著別的陣地上，中國守軍已經和兄弟部隊打的難解難分了，而自己這邊卻如此順利，松井暗想，自己馬上要成為聯隊最先攻入中國陣地的部隊了，心裡一陣興奮。

  砰……

  望遠鏡里出現了一團煙霧，部隊都趴下了。

  「有人踩了地雷了。」松井心裡說道，他能清楚的看到前方的情況。他的心又開始繃緊了，他知道中國人很是狡詐，或許是該通知小隊長謹慎些了。可他忍住了，還有幾十米部隊就衝到陣地上了。松井很自信他的部隊，只要能衝進去，部隊拼刺的能力在整個聯隊也是數一數二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即使中國人在陣地上有埋伏，也會被趕出陣地的。白刃戰中國人絕對不是大日本皇軍的對手！

  松井清楚的看到，就在自己的部隊離中國人的陣地還有幾十米的時候，看似無人的陣地上突然冒出了許多顏色黯淡的鋼盔。果然有埋伏！松井心裡也不怎麼擔心了，就算有埋伏吧，訓練有素的士兵衝過幾十米也只是幾秒鐘的時間。攔截應該是來不急的，幾秒鐘，步槍只能射擊一次，只要能衝進去，中國軍隊就沒有機會了。

  可是，就在這一刻，松井看到的卻不是栓式步槍的射擊，那是真正的全自動武器，重機槍，輕機槍，衝鋒鎗。槍口拉出一道道光線，編織成一張巨大的死亡之網，瞬間籠罩了衝鋒的士兵。讓他心痛的是，他手下優秀的帝國士兵甚至連臥倒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挺挺的栽倒了。

  松井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完全不相信這眼前景象，中國人至少將一個營的自動武器全部集中在這段陣地上了。

  「八嘎！」松井大怒：「屠殺，這完全是屠殺！」看到自己的部隊被人家攆著屁股逃回出發陣地，松井這才回過神來。他氣得把手中的望遠鏡一摔，破口大罵。

  「讓上野馬上來見我！」松井怒不可解，衝著身邊的衛兵大喊。他不認為戰鬥失敗是自己的太大意了。上野是第一小隊的小隊長，是他帶隊進攻的，這次進攻失利必須有人來負責。

  「嗨！」衛兵低了一下頭，立刻出去了。

  不一會兒，衛兵跑回來了，神色黯淡的報告：上野君，剛才犧牲了。

  「什麼！」松井一驚，這下虧大了，剛開仗，自己先損失一個小隊長。

  「命令，第2、第3小隊馬上組織準備進攻，讓皇協軍另派2個連協助。」松井惡狠狠的說，剛才在這裡吃了大虧，再怎麼也得搬回來。

  「嗨！」衛兵傳令去了。

  ……

  就在日軍準備組織第2次進攻的時候，獨立團這邊的陣地上，卻也是暗流涌動。

  趕來增援的東北軍又奉命撤出了陣地，因為其他陣地更為吃緊，有些地方甚至與日軍展開了白刃戰。指揮部不得不從附近戰鬥不那麼激烈的地方抽調部隊。

  龐龍信心滿滿的重新調整部署，準備迎接日軍的下一次進攻。用他的話來說，戰鬥才剛剛開始。

  孔傑，是獨立團第1連3排士兵，三等兵，剛才攔下東北軍增援部隊的就是他。他抱著槍，眼巴巴的望著前沿。沒有接到出擊的命令，全排的士兵都老老實實的呆在陣地後面，鬱悶的不得了。

  忽然，見排長興沖沖的向兄弟們跑來，大家都趕快站起身向排長圍了上去。

  「兄弟們，準備一下，我們上前沿！」排長高興的說道。

  「噢——！」大家都一陣歡呼，剛才前面的兄弟打得那麼熱鬧，而他們排連敵人什麼樣子都沒見到，實在憋得慌了。

  「小子跟上！」下士衝著他大喊，這是上級分配給他的「師傅」。下士是老兵，參加了2次戰鬥了，部隊長官特意把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都分配給老兵，讓老兵在戰場上帶帶新兵。

  「是！」孔傑回應了一聲，背起槍向下士跑去。

  部隊沒有直接開進前沿戰壕，排長只派了一個班上前觀察，其他人都在2線戰壕待命。

  「那個什麼……」下士望著孔傑半天沒了下文。

  「孔傑！」孔傑一邊說一邊要起立立正。

  下士驚訝的一把拉住他：「找死啊！以後這些軍禮可以簡略些。」下士說道：「在戰壕里，千萬不要隨便把頭伸出去，別以為別人打過來的就不是子彈。」

  「哦！」孔傑伸了下舌頭。

  「等一會兒，你們2個都跟著我啊，我走哪裡，你們跟到哪裡，有炮彈打過來了，千萬別亂跑。」下士指著另外一個新兵囑咐道。

  「是！」孔傑和新兵都回答。

  「恩！」下士點點頭，新兵的基礎訓練搞的是很好了，但是他們必須經過戰火的洗禮，才能真正成為跟自己一樣的老兵。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陣轟鳴，如同一輛小貨輪從遠處開來。

  「隱蔽！」前面有人大喊。

  下士反應迅速，一把拉著兩個不知所措的新兵就勢躲進了最近的防炮洞。

  轟！轟！——

  就在他們三個滾進稍大點的防炮洞的時候，炮彈落了下來。頓時，大地抖動，泥土飛濺，煙霧瀰漫，空氣中立刻瀰漫起嗆人的硝煙味道。孔傑只覺得喉嚨一癢，咳嗽了起來，可越是大口吸氣，越覺得喉嚨刺痛，讓他感覺窒息。耳朵里，全是炮彈爆炸的巨響，震得耳朵嗡嗡叫喚，連他自己的咳嗽聲都快聽不見了。他的兩隻手，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捂住耳朵，還是該捂住口鼻。

  以前在訓練營，也練習過手雷的投擲，但炸彈從來沒在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爆炸。而且，手雷也沒這麼大的威力，孔傑這時才明白了火炮的威力。

  恍惚之間，見下士遞過來一張毛巾，示意他拿著。

  孔傑趕忙接過來，捂住口鼻，大口大口的吸氣，這樣才感覺舒服點了。

  哐——！

  頭頂突然一聲巨響，防炮洞裡如同地震一般上下一抖。震得孔傑的上下牙齒不由自主的猛一磕，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頭上的泥土嘩嘩嘩的往下掉，連防炮洞裡面的支撐物都有些變形了。

  「媽的！好大的炮彈啊！」下士大罵的聲音甚至超過了爆炸聲。

  防炮洞在修建的時候已經考慮了防止日軍火炮的轟擊，所以，頂上的遮蔽物厚達3米。沒想到，躲在下面還是感覺不安全，這炮的口徑至少超過了100毫米。別說孔傑沒見過這麼大口徑的炮，就連老兵們也沒見過。看來這小日本是鐵了心的要啃獨立團這個硬骨頭。

  嘭——轟——哐——！

  不同口徑的炮彈如同交響樂一般，在陣地上響起不同的巨響。不一會兒，各人就聽不清爆炸的聲響了，只覺的頭頂如好多頭巨牛在奔跑一般。

  「進入陣地——進入陣地——」防炮洞裡的2個中士幾乎同時扯著喉嚨大喊，他們身上有通訊儀，估計聽到了命令。

  孔傑擔心的望了一眼防炮洞口，雖然現在外面的爆炸比起剛才弱了很多，但是依舊有炮彈落下來，此時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送死。

  「走！」下士沒有任何猶豫，命令已經下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須要去！

  孔傑定了一下神，也學著下士，貓著腰，來到了洞口。士兵們都在洞口停留了一下，然後在老兵的帶領下，魚貫出了洞去。下士到洞口的時候，也停下來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爆炸物會落在洞口的時候，衝著後面的2個新兵大吼一聲：「跟我來！」然後貓腰沖了出去。

  孔傑馬上後腳也跟了出去。洞外如同是地獄一般，大大小小的彈坑一個接一個。許多地方的工事已經坍塌，甚至被徹底摧毀，連痕跡也找不到了。空氣中瀰漫著更加濃厚的刺鼻的味道，不過孔傑已經慢慢適應著硝煙味。他只顧跟著前面的下士，在殘存的交通壕里，一會兒貓腰跑，一會兒在地上爬，一會兒有滾進一個大彈坑。周圍不斷的有炮彈落下來，掀起泥土。

  2線陣地其實離前沿1線陣地只有六十米，原本不到1分鐘就可以過去。可現在的境況，下士花了整整3分鐘才到達陣地。

  前沿陣地也是一片狼藉，戰壕都快沒了蹤跡，前面獨立團的士兵們正在向敵人猛烈射擊，啪啪的槍聲響成一片。下士指派了另一個新兵拿起工兵鏟，簡單修復一下工事。

  孔傑小心的伸出頭去，只見遠處，許多穿著黃色軍服的人，正慢慢向陣地靠近。他們也是貓著腰，時而奔跑一下，時而臥倒，子彈開始不斷的飛過來，在空氣中尖叫。

  「別愣著，開火！」下士衝著孔傑大喊起來，端手中的m1，扣動了扳機。滾燙的彈殼從槍膛里蹦出來，划過孔傑的視野。

  孔傑這才回過神來，也抬起步槍，瞄準。

  可是目標卻不像打靶那樣，直直的站在那裡讓你打。他們做著不規則的運動，孔傑剛剛把準星套上一個敵軍，他忽然就臥倒了。孔傑心裡一急，重新瞄上去，馬上扣動扳機。可這當頭，敵軍又是一個猛衝，子彈落空了。

  「別著急！瞅准了打！」下士回過頭來大吼一聲。

  孔傑深吸一口氣，重新瞄準一個趴在地上射擊的敵軍，他正聚精會神的端槍瞄準另一個方向，卻把自己長長的側面暴露給了自己。孔傑瞄準了，啪啪，連續扣動了2次扳機。那人好像一歪，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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