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逼上廣州
第10章 '逼'上廣州(本章免費)
秦鎧的第一堂課在學員中的影響絕對是轟動'性'的,從來沒有人如此明確的為這些學員指引過方向,他樹立起了第一座燈塔,而他所述的海權論立刻通過傳抄筆記的方式在學堂中流散開了。
而當天下午實踐課上,秦鎧指著哪台往復式機械磨床,他非常淡定的說道:「這是一台完全由蒸汽機動力驅動的機械磨床,我認為,這項技術,十年後歐美才能達到!」
「秦教官憑什麼認為歐美的機器不如他設計的?」瘦高個章奎湊到周瑞東耳邊嘀咕道,顯然這些學員對於這磨床並不十分了解。
「我信!因為據說因為這台磨床,李中堂大人把上海的洋炮局給搬了過來!」周瑞東眼光中冒著狂熱,盯著這台冰冷的機器,周圍不少學員表情與他毫無二樣。
馬尾船政學堂作為一所以洋教師為主的官辦軍事學堂,當然在其中有一個特殊的官員,那就是法國少校出身的日意格,他在學堂的地位是僅次於船政大臣丁日昌和督辦沈唱和的,當然,他從左大帥這邊確保能獲得的利益,也是非常巨大的,每月一千兩白銀的薪水,就是他為學堂服務的價碼。
作為學堂里洋教師和中方官員之間的重要協調人,日意格這幾日辦公樓的門都差點被洋教師擠破了,有英國人,也有法國人,這會兒坐在他那漂亮的檀香木辦公桌對面的是英國教師鮑爾,他教授的是算術。
其實這鮑爾在英國時,只是一所中等學校的普通教師,不過以他的算術水平,來教授馬尾這些學生倒也是綽綽有餘。
「日意格先生,您需要好好和那個中國教官秦說說,他在上課時,傳授給學員的算術公式都不在我們英國中等數學教科書之中,以至於有學生以此來懷疑我教學的準確'性'!」鮑爾非常憤怒的咆哮著。
日意格對於這些英國人談不上喜歡,九年前的普法戰爭,英國人置之身外的太多,讓法國蒙受了巨大的屈辱,約翰牛的壞脾氣,絕對不是優雅的法國人所能容忍的。
閱讀更多內容,盡在st⛅o9.com
「親愛的鮑爾先生,對於這位新任命的秦鎧教官,我並沒有任何的管轄權,他直屬於船政大臣,我可以通過學堂的督辦沈大人,轉達您的建議!」
鮑爾顯然沒料到日意格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不過他在學堂只是一名洋人員工,並沒有特別職務,又跟日意格爭辯了幾句後離開了。
日意格顯然對於這些洋教師與一名中國官員之間的技術'性'矛盾毫無興趣,對他而言,第一位的是左大帥給他的一千兩每月薪俸,第二才是維護帝國的威嚴,至於法國公民、英國公民,那是艦隊管的事情……他立刻起身,把這些洋教師的矛盾轉交給了督辦沈唱和。
沈唱和其實比日意格更早聽說了這些事情,秦鎧目前看起來人畜無害,不過他可沒有絲毫這種想法,扼殺才是為官之道,日意格走了之後,他立刻把金胖子叫來了,現在有件事交給金胖子做最為合適,兩人嘀嘀咕咕了一番之後,金伍匆匆出門而去。
秦鎧此時正在工具機車間和徐國方商議機械磨床測試的結果,同時布置在按照圖紙製作再製作一台,他總是覺得有些不踏實的地方,不過卻始終想不明白,忙乎了傍晚時分,正琢磨著是不是去外面酒樓打打牙祭,卻在外面意外碰到了黃當。
其實不能算碰上,秦鎧出了船廠,被黃興那小子偷偷扯到旁邊的樹林裡,黃當卻正在裡面候著呢,他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帶來一個消息,「秦兄弟,金胖子今天給廠里的各部的主管帶話了,全力做好新船的活,其他事情不要摻和,這可是針對你的啊!」
秦鎧顯然一愣,這金胖子雖然在自己入學堂前跟自己有些個梁子,不過以他的官職,現在已經遠在自己之下,竟然吃飽了沒事找茬,實在有些想不透其中關竅,他一拱手,謝道:「黃大哥,多謝你來告訴我,等我琢磨琢磨。」
第二天一早,秦鎧果然碰到了一些個小問題,先是黃興從鐵廠得到消息,說是高爐又壞了,生鐵暫時供不上,而後,蒸汽機車間說是要裝船了,那裡的小吏來打了個招呼,想把蒸汽機給搬回去。
這蒸汽機可是機械磨床的唯一動力,沒了這玩意,這磨床那可真變成人力的幹活了,秦鎧立刻就怒了,當場就把丁日昌給抬了出來,把那個蒸汽機廠的主管給罵了回去,他知道這裡面水深著呢,也不指望這些主管把幕後主使供出來。
正當他站在那間簡陋的工棚里琢磨如何應對這事的時候,眼角瞥見徐國方從門口磨蹭進來,想來他肯定也被人暗示過什麼了,那張黑臉表情頗為奇怪。
「老徐,你也是來跟我說事的吧!」秦鎧有些鬱悶的問道。
徐國方愣了片刻,搖了搖頭說道:「秦大人,昨天晚上有人帶話給我了,不過我想了一宿,還是跟大人你一起幹活舒坦,所以……」
這話很樸實,實在是在樸實了,不過秦鎧聽著卻如同天籟般感動,他看著徐國方那張黑臉,忽然間覺得這廝的黑臉越看越可愛,想了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幾聲,上去拍了拍徐國方的肩膀,看來自己這一個多月在工具機車間沒白泡。
「老徐,有你的,你放心,有天大的事情,我來頂著,你想辦法把第二台磨床儘快給弄出來,我去巡撫衙門辦點事,這次我們要做出些新玩意來,好好給那些不干正事,整天想著整人的垃圾看看!」
「秦大人,你放心,又上回的經驗,這第二台磨床,我估'摸'著十來天就能組裝起來!」
金胖子躲在自家宅子裡擺弄著煙泡,旁邊一個俊俏的小丫鬟正在幫著點火,另外一邊有個小吏模樣的坐在也下首點著鴉片。
「林總管,廠裡面都關照清楚了嘛?」金胖子吸了兩口煙泡,精神頭上來了。
「大人,都關照好了,只是……」
「有屁快放,只是什麼」金胖子眼睛一瞪。
「工具機車間的主管老徐還跟著姓秦的做事。」
金胖子臉'色'一寒,坐直了身子,揮揮手讓侍候的丫鬟下去,琢磨了一會兒,又跟林總管嘀咕了一陣,把林總管打發走了。
秦鎧現在還不清楚到底是誰在暗中下套子,不過看得出對方也不敢明目張胆的來,他倒也暫時不大擔心,他剛剛找到孫復,把船廠里的事情跟他說了說。
孫復一聽,拖著乾瘦的下巴稍一琢磨就有了些眉目,「秦鎧,這事上不得台面的,就算是丁大人過問此事,也很難有什麼大作用,你也知道的,馬尾船政還是以生產兵船為主,現在船塢里停著兩條待建的船,畢竟這些事情才是船廠的主業!」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秦鎧本想通過孫復,從丁日昌那裡弄個雞'毛'令箭什麼,那樣的話也好辦事。
孫復繃著瘦臉打量了一番秦鎧,考慮了片刻,把他拉到衙門一處偏僻的院子裡,又小心的四處看了看,才說道:「秦鎧,你剛來,對學堂的事情可能還不清楚,丁大人是李中堂和左大帥看中的人,沈唱和是恭親王的人,是替旗人辦事的,至於金伍,那是福建總督文山的小舅子……」
聽了孫復的解釋,秦鎧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恭親王奕?他自然是聽說過的,咸豐帝六子,滿清旗人中洋務派的首領,領班軍機大臣與領班總理衙門大臣,清末清流稱之為「鬼子六」,像他這樣的明白人自然不會放任淮軍、湘軍做大。
他心中已經明白了,看來自己'插'手馬尾船廠的事情,顯然是頗有難度,這裡可是多方勢力博弈的所在,關鍵的位置早就安'插'好人手了,即便自己能力超強,如果不投身到高層勢力中,那自己的位置就會始終停留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地方。
「孫大人,那現在如何應對,我是怕耽誤了中堂大人鑄炮的公事!」
「這事其實不難,我聽說你跟何家走的挺近的,是吧?」
這讓秦鎧頗為驚訝,畢竟他與何興見面次數並不多,不過顯然孫復有他的消息途徑,他也不隱瞞,「孫大人,我和何家合夥做了筆生意!」
孫複習慣'性'繃著瘦臉忽然笑了笑,他確實從自己的消息途徑知道何家最近忽然做起新的買賣了,而且似乎生意很火爆,打聽之下,才知道跟秦鎧竟然有關係,不過再詳細的,也打探不到。
「噢……秦鎧,看不出你還有些做買賣的能耐!」孫復立刻給他出了個主意,「若果是這樣的話,你大可以向丁大人提出,由你自己出面來訂購哪些原材料!只要價格比船廠便宜即可!」
秦鎧立刻意識到,這可是一個重大的機會,只是他目前並沒有什麼資金,這是唯一的難題,不過解決辦事他倒是有多個可以嘗試的方案。丁日昌那邊倒是很好商量,有孫復在一旁,很快就徵得了丁日昌的同意,由衙門了先預支500兩白銀,務必儘快搞定磨床事宜。
揣著銀票,秦鎧來找到了何興,他詳細詢問了何家從西洋商人那裡採購原材料的事情,立刻決定親自跑一趟廣州,第二日一早,在何興的安排下,他隨行他帶上了黃興和孫翔,乘上英國輪船「馬丁號」。
何興定的是頭等艙位,裡面空間不小,秦鎧倒是充分利用起這空間,搗鼓起圖紙來了,經過這兩個月的學習,黃興和孫翔雖然在理論'性'的東西上進步有限,不過對於圖紙的掌握程度倒是突飛猛進。
秦鎧畫上略圖後,就交給兩個學生進行深度加工,倒也進展速度,到了傍晚時分,本來預計兩天的工作量竟然已經接近完成,兩個學生立刻敲起了老師的竹槓,來到船上的餐廳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對於兩個弟子的進步,秦鎧自然是非常滿意,這可大大降低了自己的工作強度,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畢竟自己並不指望兩個學生能成為什麼科技天才,但是在自己的技術'性'指引下,更需要他們有耐心和吃苦的天賦。
三人正在邊吃邊聊的關於最近授課的海權論、機器工業論,秦鎧自然也不放棄機會,為兩個學生深度剖析一番,這時候卻聽到前面餐桌旁傳來一個少女的驚呼聲,「快來人,奇拉德先生暈倒了!」說的倒是標準的京片子。
立刻就有人跑過去,顯然是在幫助處理,船上的侍者到處詢問是否有醫生,能幫助進行急救,秦鎧指指黃興,輕聲說道:「去!看看什麼情況?」
黃興非常機靈的立刻鑽進了人群,一會兒工夫又鑽了出來,湊到老師耳邊說道:「老師,是個西洋商人,手捂著胸口昏倒了,看情形快不行了!」
秦鎧本著湊熱鬧的心態,也鑽到人群中間,這會兒已經有一個西洋醫生再為病人做初步診斷,他心中暗笑,原來這時代已經又了這種原始的聽診器了,這確實算一個偉大的發明。這醫生拿著聽診器邊聽邊搖頭,而那個病人右手捂著胸口,此時腦袋越垂越低,顯然已經快要不行了。
他來到醫生跟前,用英語問道:「醫生,診斷出病情了嘛?」
那西洋醫生抬頭看了眼,顯然對於一個黃皮膚的清朝官員能說一口不錯的英語,對方還是有些意外,不過顯然他沒有打算回答秦鎧的問題,出於潛意識,他顯然認為跟這個黃皮猴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
「這人不行了,心跳都已經停止了,」西洋醫生進行了一番觀察後,顯然無可奈可的做出了診斷。
周圍人立刻一鬨而散,熱鬧顯然結束了,該幹嘛幹嘛去了,只有旁邊一個女孩還不依不饒的站在那西洋醫生旁邊,用英語向對方繼續申述著,希望這醫生在試試看。
秦鎧聽那女子的聲音,正是前面用中文驚呼的那位,眼光轉了過去,果然是一個中國女子,意外的是這女子一身西洋式的長裙和小西服,還帶著一頂優雅的淑女帽。此時從側面看上去,眉目如畫,臉上顯'露'出焦急的申請,眼眶紅紅的,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來,顯然與這德國商人頗有些關係。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