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火洗禮(三)
a1n1三式艦上戰鬥機,雙翼,最高飛行速度不過239公里,裝備武器不過兩挺7.7mm機槍,這樣的傢伙在朱斌的眼裡簡直差的不能形容,丑的無法忍受,出現在戰場上都是它們誕生以來最大的錯誤,甚至拿根竹竿都能捅下來的垃圾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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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對於戰機跟們沒什麼了解的義勇軍戰士們看來,這些飛在天上、速度驚人的可怕傢伙甚至比橫行街巷的裝甲戰車還要神秘可怖!
從警報響起到三式戰機低空撲擊到頭頂,不過區區幾秒鐘的時間,反應機敏的絕大部分人毫不猶豫的丟下飯碗撲進戰壕或者尋找掩體躲避,僅僅猶豫了一下動作滿了幾秒鐘的那幾十個人頓時成為日機的獵物!
兩機四挺機槍一起開火,呼嘯的子彈如同四條火鞭從天空舞動著用力抽下來,將整齊的帳篷從中間撕開四條碩大的裂縫,濺起的泥土和打爛的木石碎塊一瞬間排列成急劇扭動的土龍,將躲閃不及的幾個人卷了進去,鮮血和撕碎的身體組織混雜著噴向前方,慘叫聲第一次在寶華寺上空響起!
「你們都他娘的愣著幹什麼?!躲開,躲開啊!」
一堵土牆後面,副隊長張國樞眼睜睜看著同志的生命如此輕易的被掠走,血肉橫飛橫死當場,眼珠子一下子紅了,嗓門變著調的大吼著,就要跳起來衝過去把他們一腳踹到溝里。
比起生命來,那些飯食有什麼打緊?昨天不已經告訴你們了,要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反應,怎麼就是不聽呢?!
朱斌就蹲在他旁邊,一隻手死死壓住他的肩膀,讓他寸步不得行動,目光冰冷的看著得意洋洋抖著翅膀向上爬升的日機,嘴角噙著一絲森利的冷笑。
他不是不知道日機會來偵察和掃射,作為立體戰場中關鍵的一環,空中偵察和壓制在技術越發先進的時代就越加的重要,可以說,從一開始他就想到了這個,否則昨天不會一開始就上那樣的一課。
同樣的,他也有辦法直接把這兩架日機打下來,甚至都不會讓它們傷到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但他卻不想那麼做。
始終沒有融入感的他心底上並沒有把這些人當作自己人,這些都只不過是他一統天下的工具罷了,作為將來為他衝鋒陷陣開疆拓土的刀槍,他需要的是這些人最快的成長起來,成熟起來。要達到這個目的,最好的手段莫過於讓他們親身體會、親眼目睹戰場的殘酷,一次足以銘刻眾生,比他重複一萬遍都有效!
所以他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第一輪掃射過去,七八個人倒在血泊之中,數百道仇恨的目光和沸騰的怒吼咆哮響徹雲霄!
「小日本子,我操你祖宗!」
張國樞眼角都要迸裂了!這個沒什麼主意的老實人當不好一支隊伍的頭領,不知道怎麼統籌協調管理指揮,但他對這些同志的愛護卻是實心實意,從一開始到現在兢兢業業的當好老大哥,無微不至任勞任怨的照顧好他們的起居飲食,讓他們保持最好的狀態進行訓練,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啊!
可是,現在他卻眼睜睜看著幾個剛才還活蹦亂跳有說有笑的年輕同志就這麼犧牲了,他痛的撕心裂肺,怒的火燒胸膛!
回過頭,充血的眼珠子瞪著朱斌,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大叫:「你的槍呢!我知道你有機槍,給我!」
朱斌輕輕捏著他的手腕挪開,冷聲道:「給你,你會用嗎?你知道怎麼打這些飛機嗎?你知道怎麼計算提前量和彈道嗎?你知道怎麼計算風速風向和距離角度嗎?」
「我!」張國樞呆了一呆,這些詞他聽都沒聽過,更不用說理解了。一直以來不管是他還是其他這幾百號人,腦袋裡對於打仗的意識就是,拿起步槍,會瞄準會開槍就夠了,那裡有這樣複雜?打仗,能拼命還不夠麼?
朱斌知道這火候差不多夠了,鬆開張國樞竄身衝出去,掀開藏屋裡的大箱子,拉出最占地方的m1919ax風冷重機槍---用水冷的m1917白朗寧重機槍改造而成往高高的土坡上一架,將槍口對準前方天空。
另一側,余報國拿著他的m1903狙擊槍,悶聲不響翻身上了寺院大殿的頂上,就勢趴在後面一樣遙指那面。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勻細的吐出,喧囂的世界迅速的寧靜下來。
兩架日機飛行員俯視著下面煙火騰起的屠場,非常滿意自己的戰果。這個訓練場幾天前他們就知道了,只是要等到這邊人到齊了才突然發起攻擊,這些由對帝國非常不友好的反日分子組成的民間義勇軍,比那些正在對抗帝國陸戰隊的正規軍更可惡,他們可是代表了大多數上海市民的想法和心態,這些反面的勢力,必須嚴厲的膺懲打擊,一定讓他們明白,與帝國作對的下場是多麼的悽慘!
雙翼戰機輕巧的劃個橢圓的弧形線路到了左側迴轉頭,再一次發起激烈的俯衝,緊盯著下方仍在倉皇奔逃的身影,飛行員的嘴角溢出猙獰的笑容:「統統死!」
「嗡!嗡!」發動機的聲音越發沉悶,澎湃之中蘊含著催人腎上腺素爆發的力量,扳機扣下,火焰之鞭再次咆哮起來!
大殿頂上火光一閃,飛在前面的三式戰機輕輕一震,隨即發動機冒出一陣濃煙,機體緊跟著劇烈的震顫起來,大角度俯衝帶來的巨大勢能拖著飛機搖搖晃晃直衝一公里外的地面!
另一側的壕溝里,粗大的重機槍口陡然冒出大片的火花,夾雜著曳光彈的7.62mm大威力子彈匯聚成比日機更加恐怖的鐵流,如同巨大的長刀迎頭批下來,第二架日機沒有絲毫的反應一頭撞上去,霎時間連中幾十發,飛行員首先被傳上來的子彈打爛了屁股,緊跟著粗短的機身和右側雙翼爆碎撕爛成漫天亂飛的木板,拖著一道濃煙打著旋兒衝出去七八百米一頭插進冷硬的地面,「轟」的炸成一個火球!
「打得好!」「他娘的小日本,叫你狂!」
地面上一片歡呼,戰士們紛紛從壕溝掩體裡跳出來,一部分沖向墜機的方向,一部分緊張的撲向被打得亂七八糟的營帳,看看那些不幸受到打擊的同志究竟怎麼樣了。
朱斌沒有說什麼苛責的話,只是面色冷峻的站在高高培起的土堆上看著他們在忙活,死掉的戰士被安放在一旁,受傷的有大和尚幫著緊張的止血療傷,然後抬上汽車緊急送往市區的醫院。
響鼓不用重捶,吃一次虧後所有人都清楚了朱斌那樣訓練的意義何在,也無人指責他沒早做好防空準備,因為他們自己從內心裡還沒有向一個真正的軍人轉變,一切行動聽指揮,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相信教官和指揮官說的一切,堅定不移的執行……太多的品質和素養需要他們去學習和鍛鍊,這只是開始,也是一個契機。
入夜,營地沉浸在一片哀傷和緊張的氣氛當中。這只是日軍的第一次空襲,以後一定還會有別的,還有陸軍的夜襲,甚至是炮擊,他們的日子不會輕鬆。這樣的生活,才是軍人的本來面目,他們想當然的太多了!
余報國謹慎細緻的挨個班排為所有人做緊急的輔導和安撫,必須趁著這個時刻給他們這些菜鳥新丁培養正確的認識和心態,這個對於他們的成長至關重要。然後他發現,朱斌居然換了一身黑色的裝束攜帶滿滿的武器,準備離開營地。
「你要去哪裡?!這個時候,作為軍隊主官你應該陪在戰士的身邊。」余報國馬上攔住他們的去路。
朱斌環視一周所有人的目光,大聲道:「我要去前線,為今天死難的同志們先把仇給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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