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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不一樣的溫柔

  第四十二章不一樣的溫柔

  趙禎仰面朝天躺在躺椅上,微微閉著眼睛,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嘴角微微上翹。

  王德用作為一個三朝老臣,他的忠瑾之心根本就不用懷疑。

  在目前的大宋,敢攻擊鐵喜或者說敢質問鐵喜的人不太多了。

  趙禎知道這裡面有自己慫恿的成分,另一方面,哈密國強大的軍隊,實在是鐵喜最大的依仗。

  對一個帝王來說,所有人發出統一的聲音不是一個好事,這說明陰暗面是沒有人監管或者看到,非常的危險。

  對於鐵喜他是發自內心歡喜的,這孩子應該是這個世界上與自己血脈最近的一個男子了。

  

  把江山社稷託付給他,趙禎並沒有什麼心理障礙。

  皇帝即江山,江山與皇帝是一體的。

  這句話趙禎記得很牢,因為這是他父親在臨終前對他說的,他至死都不會忘懷。

  沒有一個親生兒子是趙禎此生最大的痛苦,而鐵喜的出生讓他在無限的痛苦之中看到了一縷陽光。

  這孩子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孩子屁股上的胎記跟自己腰上的胎記極為相似,他有這樣的胎記,女兒有這樣的胎記,外孫也有,這就夠了。

  這個秘密趙禎除過跟趙婉說過之外,再也沒有談起過。

  外面的那些人以為自己是貪圖哈密國才決定將外孫立為太孫,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如果沒有血緣,哈密國與大宋將是一對相互謀算的對手。

  鐵心源在親情上處理的很好,至少表現出了一家人的樣子,不論是哈密吃虧還是大宋吃虧,說到底都是一家人的事情,兩國能從風雨飄搖中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很難得。

  鐵喜跪坐在趙禎的身邊,耷拉著腦袋輕輕地捶著趙禎的雙腿,被王德用質疑,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很多時候,王德用都是一個木頭人,很少在朝堂上發表自己的見解,一旦他說話了,所有的人都明白,那是皇帝的意思。

  「怎麼,被人家給嗆了?」

  趙禎閉著眼睛笑道。

  鐵喜委屈的道:「處理一些渣滓而已,王德用卻咬著不放。」

  趙禎笑道:「東京城上三軍都在他的監管之下,平白無故的少了兩百多人,他自然是要問的。

  而且,你還沒有做多少遮掩,不問你問誰?」

  「我娘告訴過我,孫兒在東京做事,最忌諱的就是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有時候即便是沒有壞心思,事情乾的隱秘反而會讓人覺得存心不良。」


  趙禎呵呵一笑,拍著躺椅扶手笑道:「你娘就沒告訴過你,上位者不認錯這個道理?

  你爹爹當初幹了壞事,明明所有證據都指向他,被包拯關在監牢里都咬定牙關堅決不認錯,這一點你要跟你爹爹學,你娘雖然聰慧,終究是女子,少了幾分堅持。

  你這樣被人家一問就和盤托出的樣子要不得。」

  「可是,皇祖父也下過罪己詔啊,還不止一兩次。」

  趙禎大笑著從躺椅上坐起來,撫摸著鐵喜的圓腦袋笑道:「向黃天,向后土,向祖先,向死去的英靈,以及虛幻的天下百姓認錯,其實不算認錯啊,那只是一中平息民間憤怒的一種方式。

  記住了?以後多在祖先面前懺悔,多在神靈面前祈禱,多告訴百姓一些他們想要看到或者聽到的好話。

  那麼,即便是你做了壞事,百姓們也會原諒你,至於祖先,神靈原不原諒其實並不重要。

  一定要記住,不能對你做錯的事情本身認錯,是一個上位者時時要注意的,否則人家就會懷疑你的智慧以及統領他們的才能。」

  鐵喜覺得祖父今天非常的奇怪,他說的話一時半會還弄不懂,鐵喜準備一回到東宮,就立刻寫信問問父親。

  趙禎用熱毛巾擦了一把臉,就帶著鐵喜去了偏殿,匯合了幾位重臣之後就一起去了大慶殿的偏殿去那裡看那架巨大的鐵路模型。

  雖然僅僅過了半個多月,鐵家院子裡的梨樹上結的果子已經褪去了青澀,漸漸變得可口起來。

  尉遲文丟掉手裡的果核在水缸里洗了手,嘎嘎看的一臉黑線怒道:「我剛才還在用水缸里的水煮茶來著。」

  尉遲文笑道:「沒關係,我的手很乾淨,再說我也就洗了兩次罷了,水很乾淨,你喝了也沒關係,聽說你在軍中連馬尿都喝過,這時候講什麼乾淨。」

  嘎嘎翻了一個白眼道:「胡魯努爾跑了,你怎麼還這麼若無其事?」

  尉遲文嗤的一聲笑道:「這好像是你的事情,我現在剛剛清理完畢門戶,沒時間幫你。」

  嘎嘎怒道:「你在東京城殺人殺的屍山血海的,誰不害怕?胡魯努爾早就跟那些人有勾連,見你殺人殺的如此忘我,他要是不跑才是怪事,我現在的困境都是你造成的。」

  尉遲文又摘了一個梨子咬了一口道:「我當初就告訴過你,趕緊把胡魯努爾的家財弄到手,然後幹掉他,你非要磨磨唧唧的等胡魯努爾自己醒悟過來自動把錢財交上來。

  現在出岔子了吧?你呀,真是人財兩空。」

  嘎嘎仰著頭瞅著站在磨盤上的尉遲文道:「昨日有一隊行商出門一路向北去了洛陽,本來沒什麼,可是,這些人一出城就換上快馬一路狂飈,導致我派去的人手沒有跟上,之說那些人的騎術精湛至極。


  你說這些人中間不會有胡魯努爾?」

  尉遲文正色道:「我沒有接到關於胡魯努爾離開的消息,所以你大可放心,他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你在他身邊安插了暗樁?誰啊?胡魯努爾狡猾至極你的暗樁別給他矇騙了。」

  「他那個瘸腿老婆!」

  「啊?不是說他們兩個很恩愛嗎?」

  尉遲文不耐煩的道:」恩愛也有一個限度,我找胡魯努爾的岳父,問他想要死還是想要活,那個早就不在衙門乾的胥吏自然知道如何選擇。」

  「我覺得老婆一般不會背叛丈夫,你也知道,李大將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跑了。」

  尉遲文淡淡的道:「你看著吧,不會有什麼意外。」

  嘎嘎搖頭道:「我覺得還是多一層防備比較好,多派點人去監視胡魯努爾全家!」

  尉遲文瞅著走出小院子的嘎嘎深深地嘆了口氣道:「你見到的全是恩愛夫妻,丫頭對你也死心塌地,處處維護你,老子見到的卻是人世間最醜惡的東西。

  說起來,大王對你還真的是關懷備至,為什麼這種關懷我總是得不到呢?「

  眼看著天黑了,尉遲文就走進了鐵心源以前居住的房間,熟門熟路的掀開床底下的一塊磚,從裡面取出一個油布包裹。

  他先是仔細瞅了一遍包裹的外形,記住了麻繩綑紮的方式,小心的從繩結部位取下一根白色的毛髮,這根毛髮應該是鐵狐狸的,放在一邊用一本書壓住,這才抽開了繩結,打開了包裹。

  包裹裡面有一本厚厚的札記,全是用炭筆寫的,可是,尉遲文卻看不懂。

  他相信這裡面記述著大王所有的秘密,可惜,他一個字都看不懂,他僅僅知道,這份札記是用歐羅巴文字寫成的。

  歐羅巴是西邊一個極為遙遠的國度,遠的讓人對這段距離產生絕望的心態。

  他不明白,大王是如何會這種奇怪的歐羅巴文字的。

  這份札記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打開了,他甚至抄錄了其中的一段文字請教了東京最博學的拜火教長老。

  這個博學的長老唯一能告訴他的是,這是歐羅巴文字寫成的札記,卻看不懂裡面說的是什麼。

  如果能夠解開,尉遲文相信,他對大王的了解會更上一層樓。

  尉遲文挑亮了燈芯,從懷裡掏出另外一本札記,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抄錄……

  他相信,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能解開這個謎團。

  這種枯燥的工作,尉遲文乾的非常有耐心,直到天亮,他才抄寫完畢了最後一個字符。


  他先是靜氣凝神一會,才重新包紮好這個油布包裹,鐵狐狸的那根毛自然也放在原來存在的地方,最後是挽那個蝴蝶一樣的繩結,為了挽好這個繩結,尉遲文練習了兩天。

  今天,這部札記就該送到世子殿下的手裡面了,這是大王的吩咐,尉遲文不敢違背。

  就在他把自己抄寫好的那部札記揣懷裡的時候,他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猛然間明白了一件事——世子殿下絕對能看得懂這裡面寫的到底是什麼,負責大王為什麼要專門交代把札記送給世子殿下呢?

  他重重的在腦袋上捶了十幾拳頭,等到心情平復下來,他覺得腦袋痛的厲害。

  眼前浮現國大王交代這件事的時候臉上浮現的溫柔,這讓他的腦袋更加的疼痛了。

  「你把關懷給了嘎嘎,把溫柔給了喜哥兒,把縱容給了樂哥兒,把憐愛給了小蕊兒,唯獨把黑暗給了我……」

  尉遲文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流,他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告訴大王,他一點都不喜歡去監牢,卻總是說不出口。

  抱著札記坐在馬車裡,尉遲文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賊,這讓他感到非常的羞恥。

  無數次的想要把懷裡的那本抄錄本撕碎,然後用過燒掉,最後把紙灰吞咽下去……

  馬車駛進東宮,尉遲文面無表情的捧著那個油布包走進了鐵喜的書房。

  那個陽光般的少年,正笑嘻嘻的看著他,尉遲文木訥的將油布包放在鐵喜的書桌上道:「這是大王命我交給世子的密函。」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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