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蒲公草

  李向一皺眉,戴胄就知道自己說到點子上了,而且李向好像還真的不願意那麼干,那就說明李向心中還真的有些什麼打算的。想了一下戴胄又道:「都尉大人,在下有個故事想要和都尉大人講講,不知大人願不願意聽聽啊!」

  李向當然知道戴胄說的故事一定是與自己的事情有關的,便笑道:「能聽到戴大人的故事,也是在下的幸運啊,大人但講無妨,在下洗耳恭聽。」

  戴胄也不拿捏,輕咳一聲便道:「都尉一定見過蒲公草吧,柔柔弱弱,毛茸茸一個小球兒。」

  李向點頭,蒲公草就是蒲公英,北方多出都能見到。

  「故事就從它說起。」戴胄仿佛化身為教書先生,一邊端起酒杯,一邊眼睛望向他處,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悼念。

  「話說從前有兩位書生,都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大儒,他們志向高遠,雄心不俗,在看到國家戰亂,生靈塗染時,兩人不約而同的擔起了報國救民的重任。」戴胄娓娓道來。

  「他們都是不世出的奇才,一人組建了自己的軍隊,不到兩年時間便橫掃大半個國家,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而另一個卻恰恰相反,並沒有去做這些。只是默默地將他認為的可造之材收攏麾下,一點點,一步步,穩紮穩打,擴大著自己的地盤。」

  越王還是個半大孩子,聽戴胄講故事他很投入,還會插上兩句,「找戴先生這樣說,那這兩位書生好像都很厲害啊。」

  戴胄一聽便樂道:「哦,王爺可否說說他們都厲害在哪裡了?」

  越王對戴胄平時就很尊重,戴胄很多時候也通過一些潛移默化的手段來教導他,因此越王一聽他發問,便答道:「此二人皆為人才,且不說他們胸中有大志,只看他們能夠設身處地為民著想,便當得起英雄二字。但兩人又大有不同,一人擴地千里,雄心勃勃,是為梟雄,他能在短時間內便開邦興國,必有出奇的手段和大量的奇才。」

  觀看最新章節訪問st🎤o9.com

  越王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而另一人也是高手,他沒有在一開始占據多少地方,不過他勝在穩紮穩打,本王想不管他占了多少地方,這些地方一定是堅如磐石,牢不可破的。」

  他說著話,眼睛中似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東西噴射欲出,倒是叫李向有些吃驚。

  「以本王看,這二人就像是最鋒利的矛與最堅固的盾,都是好樣的。」越王說著還有些興奮。

  戴胄微微點點頭道:「王爺說的不錯,看來王爺大概知道接下來故事會是怎麼樣的了。」

  戴胄又看看李向的表情,見他不言不語,甚至都沒有什麼表情,心中也對李向多了一絲佩服,接著道:「沒錯,就這樣,又經過了三年時間,終於整個國家都被兩人征服了,只不過一人占據了大半河山,另一人只是偏居一隅。」


  說著他又看向越王道:「王爺猜猜,後面該是什麼樣的故事呢?」

  「還能有什麼,一定是二人不死不休,最終只能有一人完成一統唄。」越王這樣一說,李向和戴胄都是微微笑笑,並沒有說話。

  越王本以為自己說中了,可看兩人的表情好似他說的不對一樣,就有些著急的問道:「戴先生,快給本王說說,到底是怎麼樣了?」

  「王爺只是說對了一半兒,其實結局一定是王爺所說的只剩一人來完成一統,但過程卻並不是王爺說的不死不休。因為兩人本就是師出同門,他們當初相約救世時,還曾有個約定,不論兩人最終誰能成就霸業,勝利的那人也不會趕盡殺絕,因為那樣同樣是給百姓帶去了災難。」

  越王有些吃驚,李向倒是默默地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戴胄也沒有問他,直接道:「待天下只剩兩人分割時,二人沒有再繼續戰爭,只是約了一個時間,回到了他們曾經約定的地方,那裡是一片蒼茫的草原,草原上到處可見蒲公草。」

  李向突然道:「這兩人也一定按照當初的約定,最終握手言和,由一人完成統一,另一人作為首輔從旁輔佐,成就偉業吧。」

  越王看看李向,又看看戴胄,心中好似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明白。戴胄微笑的點點頭道:「都尉說的不錯,正是如此,不過在下想請問都尉,二人誰為正,誰為輔?」

  他沒有問越王,卻問的是李向,李向當然知道戴胄的故事講到這裡才是真正的開始了,便笑道:「還是戴大人說吧,在下愚鈍,一時間還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

  戴胄沒有繼續追問,直接道:「兩人相約到了草原,根本沒有說什麼家國大事,只是看著滿眼的蒲公草,開始喝酒閒談。占據大半江山的師兄先問師弟,蒲公草放眼皆是,師弟可曾知道他們是怎麼開到漫山遍野的?」

  「師弟笑道:『自強之,風助之!』。師兄答:『然!』。師弟便問:『如何除之?』,師兄答:『無它,自生自滅!』。師弟默然許久,最後放下酒杯,撩衣拜倒道:『師兄大才,小弟不如,將來的天下師弟願輔之。』師兄沒有說話,只是放下酒杯,走到師弟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便離去了。」

  戴胄語氣平淡的道:「幾月後,天下一統,師兄為天子,師弟為大相,天下一統,國祚百年!」

  戴胄說完了便端起酒杯,朝著越王和李向示意一下,一飲而盡,再沒有說話。

  越王聽的有些糊塗,但也沒有說話,自己喝了酒,默默地坐在那裡想了半天。李向也端起酒杯,但並沒有飲下,只是微微皺皺眉,看看戴胄,又下意識的摸摸鼻子,隨即沒有才慢慢解開,到最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起身對著道州深施一禮道:「多謝戴大人解惑,感激不盡!」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又對著越王施禮道:「殿下,微臣有些要務要去處理,告罪了!」然後大踏步出了包間,叫上程咬金揚長而去!

  越王張張嘴大半天也沒反應過來,這樣一個故事怎麼李向好像醍醐灌頂一般。再看看戴胄,滿臉的欣慰之色,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聽戴胄在那裡低聲道:「孺子可教也!當為人雄!」。

  不說戴胄和越王兩人,李向帶著程咬金快步去往李建成住處,程咬金還一臉埋怨,他在望月閣中還沒有盡興呢。

  進了府中,李向直接將李建成的師爺喚來,叫他找一處安靜的所在。師爺本就是暗影的成員,當然聽李向吩咐,帶著他去了書房,李向吩咐程咬金在外邊守著,自己步入書房,將門關上,開始奮筆疾書。

  這一寫,就寫到了月光初現,門打開,李向緩步走了出來,伸伸懶腰,看看在外邊有些打不起精神的程咬金,李向哈哈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沒有喝好啊,走,本大人好好請你去喝一頓去。」

  程咬金並沒有答應,而是好奇的看看李向,總覺得進去的李向和出來的李向有些不同了,至於是什麼不同,他一下子還真的不知道是哪裡。李向看看他的傻樣兒,直接拽著他往前院走去。

  第二日天亮後,李向帶著程咬金,徑直往皇城走去。走之前李向將昨夜寫好的幾封信交給師爺,叫他馬上送去給龍門的無憂等人。

  再次進入皇城,李向心中忽然開朗了許多,看看偌大的皇城,威嚴肅穆,莊重靜謐,胸中豪氣萬丈,不由得想要大聲喊出來。

  楊廣聽說李向再次請見,有些猶豫,想了一下便揮揮手叫人去請,然後低聲道:「你說他這時來會幹什麼呢?」屏風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送禮或是送命!」

  楊廣不由得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只是把玩著手中的一枚玉佩,若有所思。

  李向進來,跪拜後道:「啟稟陛下,臣來復旨。」說著從懷中掏出昨夜寫的另外一些東西,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楊廣玩味的看看李向,並沒有叫人去拿,直接問道:「愛卿這是從何說起,朕仿佛記得並沒有下什麼旨意啊?」

  「啟稟陛下,微臣昨日間又去見了李建成,隨後微臣一夜都沒有入睡,好好琢磨了陛下昨日對微臣說的話,微臣覺得陛下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微臣斗膽寫了一些建議,請陛下御覽。」又把手中的幾張紙高高舉起。

  楊廣這才點頭,叫內監將李向的東西拿上來,慢慢展開看了起來。一時間大殿內悄無聲息,只剩下楊廣翻開紙張的沙沙聲。

  等楊廣看完李向寫的東西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鼻端卻微微張合,像是睡著一般。李向一直跪在那裡,但他的背後卻是已經濕了一大片。


  許久,楊廣再次睜開眼睛,精光一閃而逝道:「愛卿,你真的覺得這樣有必要嗎?」

  「陛下昨日的話讓微臣醍醐灌頂,一下子明白了許多道理,只要陛下覺得有必要,那一定是有必要的。」李向聽楊廣這樣一問,心中大定,直接回道。

  楊廣看看李向惶恐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翹,隨即站起身大笑道:「愛卿,你多心了,這義勇軍全是你一手操辦起來的,朕怎能奪人所愛呢。」

  李向連忙叩首道:「陛下此話叫微臣惶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都是陛下的,何況是義勇軍呢。」

  楊廣大笑著走到李向身邊,伸手將李向扶起來道:「愛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啊,好,既然愛卿割愛,朕就收下了,不過愛卿所言,愛卿要帶李建成回龍門去,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微臣一定不會叫他有什麼事情的,陛下請寬心。另外微臣已經給唐公李淵書信一封,告訴他李建成現在微臣那裡,他也可安心了。」李向再次拜倒。

  「恩!」楊廣轉過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疾步走到御案後大聲道:「李向聽封!」

  「微臣在!」李向大聲答道。

  「李向素有奇才,又克己奉公,此為大善。擢升李向為從三品武侯將軍,代朕牧守東都及河南、河東諸郡,另義勇軍改為左右衛軍,即日起進駐洛陽,左右衛將軍另有任命。」楊廣高聲宣布。

  「臣謝主隆恩!」李向也大聲回禮。

  (還有更新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