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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科學在偷偷進步(四)

  提振了一番士氣,年輕人拿出一張紙道:「就像是熱脹冷縮的問題,有位工匠想出了個辦法,現在正在嘗試。大家琢磨了一下,都覺得可行。」

  陳健拿過本子看了看,年輕人解釋道:「熱脹冷縮肯定存在,工匠們之前也都清楚。既然兩種材料熱脹冷縮的比例不同,這完全可以嘗試著用兩種材料互相牽引,從而達到一種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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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子上畫著一張精妙的結構圖,整個鐘擺完全顛覆了陳健的認知。整體上看這的確是一根鐘擺,但細分下來看,則是用一種類似柵欄的結構從一個一緯的線擺變為了二維的平面擺。

  一維線擺的單一材料的缺點,被二維的平面擺解決了。整個鐘擺不再是一條線,而是由多條線組成的長度特定的面。

  整個擺的形狀,像是一個倒立的凹字,而且在倒立的凹字的中間還垂下了一條。倒立的凹的兩側,用的是相同的材料;凹字中間的兩條,用的是另一種材料;倒立凹的中間下垂的那條用的是和最外側相同的材料。

  當中間下垂的那條因為受熱變長的時候,臨近的兩條異種材料會將這個長度變成「多餘」的長度。

  不管哪一根單獨的邊在一緯概念內變長了,整體的這個二維的平面擺的總長度卻是不變的,仍舊作為一個整體行使著單擺周期公式中的那個長度的意義。

  年輕人又說道:「思路基本是對的,解釋了一番大家也都明白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嘗試各種不同的材料了,計算出膨脹後變長的比例,再用除法算出兩種材料之間的長度比就可以了。只是在用料上有些麻煩,最好是不容易生鏽的,但又不能像黃金一樣軟。再一個,這個的測量也需要更為精確的計量工具,還要等做天平和刻度尺那邊的消息。據說有位博物學家發現了一種新的仿佛白銀一樣的金屬,也不容易生鏽,但是數量稀少,可能又要一大筆錢。」

  陳健又看了一遍這個精巧的化一維為二維的精巧結構,稱讚道:「只要能做成,這可真是可以稱得上是精妙設計了。你說的那種礦石金屬,由我找人去辦,總歸我在都城或是學宮還是有些熟人的。提出這個建議的工匠,要記上一筆啊,知識就是金錢,到時候評功的時候免不得要評個上功。」

  「嗯,之前說的那五個問題,只要能解決一樣,就都會被記住的。陳先生,看起來鐘擺的問題有望在幾個月之內解決,但是具體這樣的鐘表什麼時候能做出來,也請陳先生不要太過充滿希望。或許三年,或許五載,甚至十年二十年也有可能。」

  陳健點頭道:「這個我省的,暫時來看我也等得起,現在我馬上三十了。就算二十年,到時候也不過五十,仍舊騎得馬上得船,到時候一副最為精確的世界地圖還是可以畫出來的。我等得起。」

  說是等得起,實則十分急。

  航海鍾是陳健個人主觀上最為著急的一件事物,而且在親耳聽到工匠們說起製造難度之前,他認為這是那五件事中最簡單的一項,比起蒸汽機不知道要簡單多少。

  然而等他離開了航海鐘的製作作坊,去了別處轉了一圈之後,才明白自己的主觀臆測犯了多大的錯誤。

  相對於暫時看來進展不大、差之分毫謬以千里的航海鍾而言,蒸汽機的研究速度要快出許多。

  不考慮實用性或是效率性,這裡的工匠們已經研究出了許多種……模型,還有一種已經投入到使用的笨拙的、效率極低的最原始蒸汽機,已經在礦區取代了馬拉動的水車和砸礦石的畜力錘,但也只能在礦區使用,因為能耗太高效率太低。

  這種最為原始的已經嘗試使用的蒸汽機透出一種最粗獷和原始的笨拙,靠的是蒸汽將活塞頂起來後,朝蒸汽中噴灑冷水,將蒸汽冷凝為水,人為製造真空,再利用大氣壓將活塞壓回去。

  因為原理如此,所以效率極低,而且很大,除了在煤礦能用,放到別處誰也用不起。

  蒸汽中的那點熱量一盆冷水潑下來全沒了,下一次再頂起來還要靠新的煤燃燒的熱量生成,冷凝室和氣缸都在一個地方,每一次都相當於重新加熱,這效率要是能高了反倒鬼了。

  可即便是這樣,仍舊是一個巨大的進步,雖然實用性真的不是很高,卻宣告了陳健當初畫的那個大餅真的不是妄想。

  南安的煤礦聯合集團已經在自己的礦區使用這種可怕的冒著黑煙的原始機械了——大約一匹馬的功率,好處是可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用,而且就地取材用煤就行。

  炸礦法和鐵軌路讓煤在運輸之前的成本大大降低,煤老闆眼中的煤和閩城其餘作坊主眼中的煤是不一樣的。在南安,煤比馬便宜,可運到閩城那就不一定了。

  相較於這種效率極低的笨拙原始水冷真空蒸汽機,由當初陳健在學宮展示的玻璃制的蒸汽機模型衍化出的各種銅鐵的手工銼刀製作的蒸汽機模型可謂是百花齊放。

  思路一旦展開,腦洞便停不下來,反正每種模型都有一筆獎金可拿,而理論基礎也已經存在。

  密封的不與外界交換的熱脹冷縮機模型、黃銅的往復式蒸汽機模型、黃銅的可帶動連杆的低壓機模型……奇奇怪怪的東西擺在陳健的面前,讓陳健明白自己真的是想錯了——比起看似簡單的航海鍾,這看似複雜的蒸汽機並不比航海鐘的難度要大,只不過實用性的話還要很長的路要走。

  一群工匠給陳健展示了一番那種笨拙的燒煤蒸汽機用來提水、打鐵、鍛打之後,陳健問道:「你們就沒覺得這東西除了煤礦別處都用不了?」

  工匠們嘿嘿笑道:「肯定知道啊,但問題不在我們。思路有了、想法有了、甚至我們連蒸汽機出現之後怎麼帶動紡紗機的連杆都已經想出來了,問題是剩下的問題不歸我們管啊。」


  「那歸誰管?」

  「陳先生,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這群人真是無能為力了。你看看這些手工銼刀弄出來的模型,哪一個都比現在給你看的這個要強,可是做不出來啊。就算是最為簡化的方式,我們也不是沒想過,可是挖不出來氣缸,我們有什麼辦法?」

  「是啊,你看這些模型,我們靠多年練出來的手藝可以挖出來,可以用失蠟法用黃銅弄出來,可以用銼刀一點點地憑眼睛去修,我這雙手就是度量尺……可是真要弄成實用的、兩三人大小的東西,手就用不上了。」

  「這東西你和我們說了之後,我們就覺得道理真的簡單、將來用處也很多,可問題就是知易行難啊。塊鐵沒有問題、連杆沒有問題、注水沒有問題、往復換氣也沒問題,但是氣缸挖不出來……就像是大炮一樣太容易炸膛了。」

  陳健失笑道:「已經到這一步了?」

  「可以這麼說吧。我們這錢也不是白拿的,連杆結構古書上就有,咱們玩了幾百年了,這點技術還難不倒我們,一點就通。煉鐵、攪拌、塊鐵或是鋼錠,咱們也都有。密封、潤滑這也都不是問題。但是挖氣缸,我們也嘗試過,但是難度太大。你要是願意,我們不是不可以花上十幾年時間用手給你弄出來,但是沒用啊。」

  陳健道:「挖炮膛的鏜床不能用?」

  「不是不能用,是現在只能修炮膛而不能挖炮膛。那麼長的東西,真挖起來的時候肯定會偏斜擾動,這個精確的程度控制不好。那邊也在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陳先生在這裡最花錢的地方就這五個地方,鏜床那邊現在還在嘗試,度量衡那邊也在不斷細化,什麼時候這兩邊把他們的問題解決了,我們這邊很快就會給出陳先生要的東西。所以這問題不在我們,而在於那邊。」

  「也就是說,他們那邊給出來新的挖炮膛的鏜床,確定了精度之後,你們就能給我成品?」

  「當然。現在除了氣缸之外的一切東西我們基本都弄出來了,但是最重要的東西沒有。就算有了那東西,氣缸挖成什麼樣、具體多大的口徑這些也需要嘗試。現在能嘗試的那些辦法和弄出模型差不多,你肯定要不樂意要,所以我們就只能等那邊的消息。」

  「控制閥門進氣量的東西也弄出來了?」

  「弄出來了啊,是那些科班出身的年輕人弄出來的。從單擺測出來你們說的重力大小之後,這群人連公式都寫出來了,到時候按照需求套公式就行,會算數就能算出來。」

  那工匠看著陳健一臉的不可思議,笑道:「陳先生,我們是工匠。你畫在圖上的那些東西,只要是手工能敲出來的,我們都能給你敲出來。很多靈光一閃的東西,我們也有。雖然不敢說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吧,但是這東西和一匹馬拉動的機械沒有太大的區別,無非就是馬是轉圈的,而這個是上下往復的,把這個力頭用連杆換成需要的方向就是。這玩意從磨房、水車、水力風箱的時候咱們就在用,真的不難。難的就是怎麼把馬變成這個鐵疙瘩。你以為難的,對我們工匠而言未必難。你以為簡單的,對我們而言未必簡單。」


  「你們就這麼自信?「

  「不是自信。你要說一下子弄成無可改進、完美無瑕,我們不敢說。但你要說不炸、能動、燒煤、能有一匹馬的勁兒,只要氣缸的問題解決我們就敢保證。」

  陳健連忙點頭,想了一下道:「既是這樣,那你們在等鏜床和度量衡那邊完成之前,倒是可以干點別的。」

  「什麼事?」

  「用銼刀、黃銅、失蠟、錫焊、簧片這些技巧,做幾個小玩意唄。具體做什麼我再想想,但都是些不實用的、可以靠手工完成的、不能複製的精巧玩意。」

  「什麼用呢?」

  「我想開個萬國博覽會,透過你們的雙手和這些精巧的模型,讓更多的人看到未來,看到我當初許諾或是描繪的未來不是遙不可及的,也讓一些人早點睜開眼睛去看看五十年後的世界。」

  「緣何非要現在看五十年後?」

  「震撼。」

  「緣何不等五十年後再看?」

  「晚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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