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虎踞嶺的小變化
五天的時間，讓縈繞在虎踞嶺眾人心頭上的那抹悲傷減弱了少許，不過整個寨子依舊都籠罩在淡淡的傷痛中，為那些犧牲的同伴，死了都無法入土為安的同伴；也為回春堂里那些受傷的同伴；還有那些哪怕治好也會落下殘疾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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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坡的那場伏擊，究竟擊斃了多少鬼子，柯正武派人用盡了一切辦法，也沒有從鬼子那裡得到半點口風。鬼子對那一夜的事情避而不談，根本沒人知道老牛坡有三十二名鬼子被擊斃。因為在鬼子看來，這是一場恥辱，他們在山坡上找到了三十名對手的屍體，一比一的戰損，說出去有辱大日本皇軍的威名。
柯正武很想弄清楚鬼子的傷亡數目，在他想來，鬼子一定沒有傷亡多少人，只要得到準確的數據，就可以用來勸說柳非凡；李雲彪也很想知道，只是他的想法和柯正武正好相反，他多少猜得出王立春這幾天為什麼那麼低沉，如果鬼子傷亡的情況也比較大，不但對王立春，甚至對於寨子裡的兄弟來說，都能產生一股新的動力。
王立春這些天過得的確很是不開心。老牛坡伏擊戰，損失慘重，每天夜裡他都會夢到富貴滿身是血的爬到他身邊，斷斷續續的追問他一個問題——政委，你欠俺的一百個鬼子，啥時候還？
除了每夜睡不安生外，還有一件事對他的產生了嚴重的影響，陳月雯走了。就在老牛坡伏擊戰之後的第三日，總部派人來通知，說是鬼子的包圍圈突然撤了，根據地正好要派部分同志前往延安，所以趁著這個機會，讓王立春把陳月雯送到總部。
他親自把陳月雯送到了總部，總部的地址又變了，幸好有前來通知他的通訊員陪同，要不然他都找不到地方。
司令員陳英強和政委竇中全都看出了王立春情緒的反常，詢問了幾句，沒有從王立春口中得到任何回答。王立春又犯錯誤了，他沒有將老牛坡那場伏擊向二人匯報，以致於二人一直對鬼子突然撤走包圍感到不解，只是猜測鬼子那邊發生了什麼狀況。
如果王立春能夠將老牛坡的伏擊戰匯報給二人，並且告訴二人鬼子將那場小規模的戰鬥情報封鎖，連傷亡比例都沒有外泄的話，這兩個老江湖一定會從中品出一些味道來。
送別陳月雯的時候，陳月雯哭了兩場。一場是下山之前，捨不得老陳頭，祖孫倆哭了一場；第二場則是從總部動身的時候，捨不得王立春，二人甚至不顧旁人驚詫的目光，緊緊相擁，相吻，任由淚水混在一起，流入了二人的心靈深處。
因為這件事，王立春又挨批評了。送別當場的同志看得清楚，用他們的話來說，是王立春主動將人家女同志攬入懷中，又是主動親吻女同志，女同志羞得臉色通紅，雖然沒有反抗，但王立春絕對有耍流氓的嫌疑。
好在陳英強和竇政委發覺王立春臉色不對，並沒有批評的太狠，只是警告王立春以後不許再犯這樣的錯誤，連檢查都不用寫。這種處罰已經是很輕了，政治部的同志甚至提議撤銷王立春的一切職務，調回總部關禁閉，做出深刻檢查，並且要當眾承認錯誤。
只不過虎踞嶺那裡太過重要，能夠在虎踞嶺站穩腳跟的只有王立春，所以陳英強和竇中全才壓下了政治部那些同志的意見，只是不輕不重的警告了王立春。…。
五天之後，虎踞嶺上突然發生了新的變化。一大早的，王立春的警衛排。。。現在因為減員嚴重，已經改為了警衛班，突然出現在小廣場上，開始。。。跑操。
王立春帶頭，張大勇、張二嘎、趙平帶著其餘的戰士，荷槍實彈的，圍著小廣場跑圈，而且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口號，甚至連狗子都跟在隊伍後面，咬牙堅持，這讓虎踞嶺上其他人很是不解。
雖然天已經亮了，不過還有不少人躲在被窩裡睡的正香，土匪哪會有正規操練的？
跑圈結束後，在張大勇的帶領下，十幾個人開始練習隊列，站軍姿，像什麼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這類最基本的，都包括在內。可以說，除了踢正步外，八路訓練戰士的手段大都用上了。張大勇是老八路，這些東西他都門清。
「政委，你這是又捯飭什麼呢？」打著哈欠，鄧飛光著膀子湊到了王立春身邊，笑著問道，他看著那些人左轉右轉的，尤其是總有人轉錯，覺得好笑。
這是那一夜，王立春將張大勇、張二嘎和趙平留在房中商量之後做出的決定。
老牛坡的伏擊戰，王立春充分感覺到了虎踞嶺眾人一盤散沙，令行不止，容易慌亂等諸多毛病，在與真正的對手正面交火的過程中已經完全暴露出來了。
打鬼子不是一句口號，一個人想要殺鬼子，或許可以用下黑手、打悶棍等手段來完成，但在戰場上，就必須通過操練來提高戰士的軍事素質，從而才能夠真正與鬼子抗衡。
鬼子的老兵大多久經戰場，軍事素質過硬，這也是小日本能夠在二戰初期橫掃東南亞的主要原因之一。所以虎踞嶺的戰士也必須通過操練來提高自己，否則永遠只能縮在虎踞嶺上，偶爾小打小鬧三瓜倆棗的偷襲鬼子，可這不是王立春想要的！
他提出的這一點，當時在場的五個人中，除了張二嘎和狗子一臉茫然不明所以外，趙平和張大勇都表態贊成，張大勇更是自告奮勇，願意擔任教官一職。
他的警衛班那十幾個人還好說，有張二嘎和趙平的支持，加上那些人對王立春的感激，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不過很快就能夠接受。在休息了五天後，從今天起開始出操，並且由張大勇和趙平共同制定出了作息時間表，而王立春也以身作則，每天早起跟著戰士跑操。
不過虎踞嶺上其他人就不好說了，當土匪時早就懶散慣了，讓他們做這種事情，都不用多想，只要想想鄧飛當初為什麼不願意加入晉綏軍就能明白。
連幾個當家都不願意，更不要說手下的戰士了。
所以王立春沒有跟五個當家商量，哪怕李雲彪都不知道，只是讓自己的警衛班先操練起來，至於原因，他沒有說，哪怕張大勇認為只有這十幾個人操練，不能從根本上改變虎踞嶺獨立大隊的現狀，哪怕趙平說他有把握勸說李雲彪，讓李雲彪手下的戰士也接受操練。
「三當家，我這是閒著沒事幹，找點事做罷了。」王立春也不說破，只是淡淡的應付了一句。
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就引來了一人的不滿：「小白臉，你要是閒的沒事幹，那就跟姑奶奶下山，別忘了你還欠姑奶奶一個答覆呢！你說你折騰手下的兄弟幹什麼？」
聽到穆招娣的聲音，王立春苦笑了一下：「五當家，等明天，明天我跟你下山就是。」…。
「政委，你這到底在幹什麼呢？」又是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四當家？你怎麼也來了？」
不止是李雲彪來了，連柯正武、柳非凡都來了。雖然只有十幾個人操練，可是又跑步又喊口號的，早就把寨子裡的人驚動了，五個當家自然要來瞧個熱鬧。
「政委，你這到底是弄啥呢？他們一個個站的筆直，石頭幹嘛用棍子打人家肚子和後腚，還用手搬弄肩膀？是犯什麼錯了麼？」柳非凡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時候警衛班的戰士正在站軍姿，張大勇拿著個小樹枝，不時敲一敲戰士的腹部和臀部，又或者搬弄肩膀，提醒他們注意挺胸收腹提臀兩肩後張。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諸位當家，你們若是有事就去忙，我在這兒再看會兒。五當家，你放心，明天我就跟你下山。」
幾個當家撓了撓頭，一臉的不解，又盯著操場上站軍姿的警衛班看了片刻，就各忙各的去了，不過還是有一些戰士遠遠的瞧著，不時模仿者警衛班戰士的動作，比劃比劃。
「政委，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心裡還傷心呢？」李雲彪又折回來了，「其實老牛坡那一仗，小鬼子估計也損失不小，要不然不會封鎖消息，你不要想太多了。」
王立春其實早就不在乎那些事情了，他只記得兩件事，一是富貴等犧牲的戰士的仇，他必須要報，首要的是臘月二十一之前，要殺夠一百個鬼子；二是虎踞嶺的紀律散漫又或者說毫無軍紀的現象必須糾正。
「多謝四當家好意，我沒事，兄弟們的仇我記在心了，其他的事情我都放下了。」
「那就好。」李雲彪點了點頭，又狐疑的看了王立春半天。他對王立春算是有一定的了解，因此不認為操場上的那一出是王立春閒著沒事隨便弄出來的，一定另有深意，因此湊到王立春耳邊，小聲問道：「政委，你那到底是幹嘛呢？」
王立春輕笑了一下，轉頭看向李雲彪：「四當家，我問你個問題，你覺得山上所有兄弟，跟一百個鬼子，正面干一場，能贏麼？」
「哈，俺就知道，政委你一定又有花花腸子了，還想瞞著俺。多虧俺多了個心眼，要不然又讓你和老四嘀嘀咕咕了，你到底有沒有把俺鄧大頭當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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