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處女殺——破
「政委，連那些白狗子都動手殺了一個小鬼子，你該讓俺動手了！」眼見鬼子就剩下了一半，張大勇忍不住了，「俺跟著你來了虎踞嶺後，多長時間沒殺小鬼子了，都快把俺憋死了！」
王立春一伸手攔住了躍躍欲試的張大勇，用堅定的語氣說道：「還不到你，這個由我來！」
「你？」
你敢殺人麼？張大勇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王立春，要不是擔心被剝奪了親手殺鬼子的資格，那五個字都差點直接問出口。
從張大勇的表情上，王立春看出了他的想法，沒有解釋，只是走到一個虎踞嶺戰士身邊，從他手裡接過了大刀，然後邁著堅定地步伐，走到了一個鬼子面前。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可以，可以。。。」鬼子慌亂的求饒，可是卻想不到能夠用什麼條件來換回自己的性命，只是不停的重複著「可以」二字。
王立春自動關閉了自己的聽覺，提著大刀站在鬼子眼前，看著嘴唇不停張合的鬼子，呼吸漸漸的加重，右手緊緊握住刀柄，手心很快就潮了。
他該死，他該死，他應該不得好死！王立春不停的給自己做著心理暗示，猛一咬牙，右手手腕一轉，將大刀豎在胸前一側，雙手同時緊握刀柄，雙眼直勾勾的盯住面前的日本兵。
這個日本兵更加的慌亂了，身子拼命的掙扎，嘴裡不住的大喊大叫，眼神中露出了恐懼的目光，在習習的山風中身子不停顫抖，使得垂下來的柳枝都不規則的晃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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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兵恐慌，可是王立春心裡也非常的緊張。他從來沒有殺過人，穿越之前接受了十幾年的填鴨式教育，二十多年的平靜生活，除了在商業運作方面偷奸耍詐之外，從來沒有過任何犯法行為——沒錯，按照後世的教育，殺人是非常嚴重的犯法行為。
呼吸變得更加短而急促，手中的大刀仿佛變得千斤之重，即便兩隻手握著刀柄，手臂也覺得又酸又累，雙手不自然的顫抖起來。
你這個廢物，那不是人，是畜生，快殺了他，你的手為什麼要發抖！不能殺人，你擅長的是頭腦，不是殺人，以後你可以出謀劃策，殺人的事情讓別人去做！
兩個聲音同時在王立春心中響起，從截然相反的方面勸說著他，使得本就心中矛盾的王立春更加焦躁不堪，握著刀的雙手顫抖的更加劇烈了。
他知道自己不敢殺人，之所以剛才擋下張大勇，自告奮勇的要來殺這個鬼子，為的就是克服自己的心魔，以為憑著自己心中對鬼子的痛恨，還有剛才那般虐殺鬼子場面，足以支持他砍下這一刀。可是事到臨頭卻發現，多年的平靜生活，使得他內心深處滋養出了太多的懦弱，這些懦弱之強大，居然使得他在這種關頭，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政委，下手啊！」這時候張大勇看出了王立春的變化，想到之前在部隊時聽來的王立春的笑話，明白王立春不敢殺人，心中大急，「你不要想那麼多，你只要想想臥龍村的鄉親，想想他們死的是多麼悲慘！想想狗子，他那么小的年齡就成了孤兒，這是誰幹的？再想想你自己剛剛說過的話，你說你的什麼宗旨，對鬼子要像冬天一樣冷酷無情！」
臥龍村的鄉親！
這六個字直接進入了王立春的心底，那一幅幅宛如人間地獄的景象，自動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村口被綁在樹上活活燒成焦炭的老村長；草垛下被奸、淫殺害的衣不蔽體的村婦；穿在篝火上被烤的幾乎認不出樣子的嬰兒；還有篝火旁邊的地上，那個絕望無助肝膽欲裂的母親，以及身後用鮮血拖出來的那條控訴。。。…。
這一刻，他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只不過這次他的世界不再死寂，不僅眼前多了一個張牙舞爪的鬼子，身邊還有許許多多被鬼子殘害的冤魂。這些冤魂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飄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期待他替他們報仇雪恨！
「啊！」王立春突然雙手向上，仰頭大叫起來，聲音穿透了密林，穿透了高山，穿透了白雲，響徹在龍盤山巔，響徹在天空之上，響徹在他自己的內心的最深處，終於驅散了占據了他內心的那股懦弱，之前曾經出現過的小火苗再度在他內心最深處燃燒起來，從小到大，瞬間席捲了他整具身軀！
「狗日的小鬼子！」
隨著一聲大喊，王立春突然發瘋了一般，雙手緊握大刀，用力一揮，一刀斜劈在鬼子肩頭，從鬼子肩膀上划過，劃破了鬼子的胸膛，劃破了鬼子的小腹，直至劃到鬼子腰際才算結束。
鮮血先是從鬼子身上那條長長的傷口濺出，然後汩汩的冒出，順著鬼子的身體緩緩流下，幾乎染紅了鬼子整個身體，仿佛是在用鮮血洗刷著他身上的罪惡。
「好樣的！」張大勇用力一揮拳頭，看到王立春砍下這一刀，比他自己親手砍下這一刀還要來勁。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王立春並沒有停下來，就像瘋了一般，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飛，在鬼子身上來回劈砍，哪怕鬼子早已經斷氣，他依舊沒有停下來。
「石頭，政委好像著魔了！」李雲彪看出了異常，小聲問張大勇，「他不會是第一次殺人？」
張大勇緊張的盯著還舉著刀在鬼子身上來回劈砍的王立春，輕點了一下頭，小聲道：「四當家，政委從來沒有殺過人，他不敢殺人，所以才會被派到虎踞嶺的。這事兒他不讓俺告訴別人，你可千萬別亂說。」
終於捆在鬼子身上的繩子全部被砍斷了，早已斷氣的鬼子根本無力支撐自己身體的重量，軟軟的癱到了地上，可王立春似乎還不知道，手中大刀一轉，倒提在手中，雙手握住刀柄猛地朝著鬼子背上一刀接著一刀狠狠的插了下去，鮮血已經覆蓋了鬼子和王立春。
王立春的臉上、身上濺滿了鬼子的鮮血，被汗水浸濕的頭髮散亂的粘在額頭，雙眼透露出吃人般的目光，雙手緊握著刀柄，半蹲在地上，機械的揮舞著雙臂，將手中的大刀不停的插入鬼子的身體內。
旁邊的虎踞嶺戰士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坐在那裡的十二個偽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吞咽著口水，心中之震撼難以形容，一種冷徹骨髓的感覺布滿全身。
「夠了，他已經死了！」李雲彪快步上前，一把奪下了王立春手中的大刀，直接丟給了身後的戰士，而王立春似乎並沒有發覺手中已空，雙手保持著握刀的姿勢，一下又一下的擊打著鬼子的那血肉模糊的後背。
李雲彪見狀，略作思考後，彎下腰在王立春耳邊小聲說道：「政委，臥龍村鄉親們的仇已經報了。」
這句話果然起了效果，王立春聞言頓時停了下來，愕然的轉頭看了眼李雲彪，又轉回頭看到趴在自己面前猶如爛泥的鬼子，看到周圍一大灘殷紅的血跡，聞到刺鼻的血腥味道，一震噁心的感覺從心底生出。
「嘔。。。嘔。。。石頭，那個交給你了！」乾嘔了兩聲，丟下一句話，王立春捂著嘴匆匆的跑進了林子深處，沒一會就傳來了一陣嘔吐聲。…。
張大勇面露喜色，拿過王立春之前用的那把還染著血跡的大刀，就要走向最後一個鬼子。這時候李雲彪忽然一伸手攔住了他：「石頭，這個鬼子你不能殺。」
說完這句，沒等面露不滿的張大勇開口，他又轉向其他人說道：「兄弟們，我知道你們都想殺鬼子，可是今天這個鬼子你們不能殺！」
過了好一陣，把中午吃的東西都吐光，甚至都吐出酸水的王立春終於回來了。身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乾涸，臉上的血跡也只是隨意擦了幾下，顯得更加猙獰。
「石頭，怎麼這個你還沒殺？」
「政委，你沒事兒了？」看到王立春幾乎沒有任何不妥的走回來，張大勇奇怪的問道。
「狗日的，老子知道你想什麼呢！」王立春不滿的瞪了張大勇一眼，「老子是那麼懦弱的人麼！」
從王立春出現開始，李雲彪就一直盯著他，先看他的臉色，接著看他的腳步，然後再聽他說話的聲音，發覺王立春居然真的像是沒事人一樣，再沒有剛殺人之後的那種不適，臉上露出了笑容：「政委，這兒還有一個，我讓兄弟們給你留著呢。」
你們真他娘的是好人啊！李雲彪的話令得王立春幾乎感動的痛哭流涕。
就像他曾經忽悠過佐佐木治的那段話，一根彈簧壓得越久越用力，只要彈簧不會被壓斷，那麼反彈的時候，力量就會越大。
不敢殺人這件事憋在他心中已經小三十年了，如今終於破了自己心頭的這個緊箍兒，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般。只不過這個潘多拉的魔盒沒有貪婪、虛無、誹謗、嫉妒、痛苦等人世間所有的痛苦，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對鬼子的仇恨和殺戮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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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