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暴力整肅(下)
第282章 暴力整肅(下)
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迥異。
這個世界的時間,比泰蘭星所在的世界,不知道快了多少。
在泰蘭星,古三家聯軍,是六百年前浩浩蕩蕩遠征三月世界。而在這個世界,那一場慘烈的,幾乎將整個世界文明徹底覆滅的戰爭,已然近乎神話傳說。
漫長的時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一座座生存基地市艱難的建成,又因為各種原因被摧毀,被遺棄。
每建造一座基地市,都要耗費巨量的資源,尤其是那些整體澆鑄的金屬樓宇和金屬城牆,耗費巨方,代價之大簡直匪夷所思。
三月世界的土著,在末日世界,爆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那些被破壞、被遺棄的基地市,用不了多少年時間,就會被他們派出的狩獵隊,猶如螞蟻搬家一樣,迅速的肢解、搬遷,將幾乎所有的建築材料徹底回收。
他們有足夠的異能,足夠的科技,完成這種看似艱難的工作。
眼前的這座廢棄的基地市就是這般,地面上,只依稀殘留了一些殘破的,金屬樓宇中的輔助材料凝成的城池框架廢墟,漫天風沙無數年的洗滌,這些框架廢墟,已然風化大半,更有好些被風沙掩埋,不走近了看,根本看不出這裡曾經有過一座巍峨的城池聳立。
在宛如怪獸骨架一樣隆出地面的廢墟中轉了幾圈,黑鳶用了好幾種隔絕氣息、屏蔽痕跡、杜絕追蹤的法門,又用一面小幡混淆了天機,這才帶著刑天鯉來到廢墟一角,從一個極隱秘的入口,鑽進了廢墟的地下通風管道。
金屬製成的牆壁已經被拆卸一空,只剩下堅固的,類似混凝土一般的外部框架結構依然堅固,灰撲撲的管道四壁極其平滑,並沒有坍塌,甚至有一層薄薄的螢光苔蘚附生其上,淡綠色的螢光很均勻的亮著,地下通道的光線比起三輪黑月當空的外界也暗不了多少。
順著公正、規矩的地下通風管道一路向下,最終來到了地下一處直徑數十里,高有數里的巨大空間一一一如阿茲特城的地下城池,這裡原本是委員會的真正精銳,才有資格居住。
一路行來,刑天鯉的臉色都很陰沉。
三輪黑月中的詭異,居然強行闖入了自己的腦海,任憑是誰遇到這樣的事情,心情都好不到哪裡去罷?
僥倖的是,三大詭異相互牽制,他們闖入刑天鯉腦海後,就呈品字形圍住了他的靈台紫府,狂暴扭曲的氣息一波波外溢,相互衝擊牽扯之下,反而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讓刑天鯉驚悚莫名的是,他靈台紫府之外,這些年他已經熟悉,甚至隱隱覺得『不過如此」,已經將其當做最佳的仙魂「補品」的無垠混沌,那無邊無際宛如實質的黑暗,在這三大邪異闖入後,突然衍生出了極恐怖的變化。
無邊無際的混沌蠕動,扭曲,迅速的向內塌陷,壓縮。
原本就粘稠無比,如膠如漆的黑暗混沌,在呼吸間就變得越發的堅固凝實,從膠質緩緩變得好似水銀,從水銀漸漸凝成晶體,等到刑天鯉隨著黑鳶進入這處基地市的地下空間時,無邊黑暗已經塌縮成了宛如金剛舍利一般皎潔晶瑩、玄光四射的材質。
在那極度凝實的黑暗混沌中,一枚枚扭曲的,掙獰的,可怕的,散發出極大恐怖的符文宛如一隻只蘊藏劇毒的致命毒蟲,張牙舞爪的不斷浮現。
刑天鯉終於明白,這些年來,困住了他靈台紫府的無垠混沌,其本質是什麼一一一位不可思議的存在,隨手打出的追魂攝魄、要人性命的「詛咒」!
這是一枚詛咒。
其威力宏大無匹,什麼太乙、大羅,甚至是半步聖人,稍稍碰觸,都會當場飛灰。哪怕是真正的傳說中的聖人,被這枚詛咒命中,也都有隕落之危。
這等詛咒,當然不是用來對付刑天鯉的。
那柄曾經高懸刑天鯉靈台紫府之上的青銅古劍,這一道可怖的,蘊藏了不可思議殺伐之力的詛咒,是衝著他來的。
那青銅古劍的主人,寄托在殘破古劍中的那一縷真靈,也不知道接住了何等法門,硬生生扛住了這道詛咒的殺伐,硬生生將其煉化,成為補品,滋補刑天鯉的神魂。
一直到了刑天鯉自身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後,那柄古劍最終破滅,但是他多年的堅持和努力,也已經將這枚殺傷力恐怖至極的詛咒,變成了看似「無害」,『溫順和諧」的無垠混沌只要刑天鯉不作死,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混沌,就會成為他源源不斷的仙魂補品,滋養他的仙魂,讓他不斷強大。
但是今日。
三尊邪異的闖入,直接驚醒了這枚可怕的符咒。
他塌縮,凝鍊,他宛如沉睡的惡龍一樣驚醒,他回復了應有的本來面目。
四周玄光四射,有隱隱的吟唱聲從極遙遠、極高遠的維度隱隱投射了過來,伴隨著「轟隆』巨響,刑天鯉的靈台紫府之外,『虛空』震盪,那好似寶珠舍利一般的無垠黑暗,凝成了一隻巨大的拈花巨掌。
黑漆漆的手掌密布無數符文,纖長的手指極曼妙的雙指拈花。
一縷極細的黑色花莖從雙指之間豌而起,花莖升騰方億里之高,然後驟然分成了三股,三條更細一些的花莖分開,托起了三朵直徑超過千萬里的黑色曼陀羅。
看似曼陀羅,大致形態相當,但是花瓣繁複,一片片宛如蟬翼晶瑩,美輪美奐的花朵無風自動,縷縷天籟隨之而生。
三尊邪異就被困在了黑色曼陀羅的花蕊中,四面八方,無數花瓣上一縷縷邪惡至極的符文若隱若現,化為地水火風諸般『肉眼可見』,尋常人可以理解的恐怖殺伐之力,朝著三尊邪異不斷的絞殺了過去。
三尊邪異齊聲怒吼。
扭曲變異的佛門經咒。
扭曲變異的道家經文。
扭曲變異的儒家經典。
扭曲,變異,篡改,污穢,一切天地間最航髒、最邪異的念頭源源不斷從這三尊邪異體內湧出,化為一片片黑光四射的文字,宛如潮水一樣朝著那漫天詛咒擋了過去。
巨響連連,各種迥然不同的邪惡力量瘋狂對撞。
於是,一波波力量的餘波,炸成漫天黑色的光雨濺落。刑天鯉靈台紫府上,九口巨鼎瘋狂吞噬這些光雨,煉化成極度精純的神魂本源,一點點滋養他的仙魂。
就是從阿茲特城逃走,再到進入這廢棄基地市的地下空間,這麼短的時間內,刑天鯉的金仙仙魂,就足足增強了三成!
活見鬼了。
金仙大能,正常修煉,純粹依靠自身修煉,沒有外物扶持,想要提升一成仙魂本源,
怕都要耗費數百、數千年的漫長歲月。
刑天鯉可好,這才多少時間,三成!
他的金仙仙魂本源,足足提升三成!
又驚又喜的刑天鯉看著那巨大無朋的拈花巨手,看著那三尊被困的邪異,不由得身體微顫一一隻希望他們永生永世這般對峙下去,否則任何一方一旦得勝,以他如今的小身板,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他完全無法理解,這三尊邪異究竟是看上了他什麼?
憑什麼好端端的捨棄了三尊黑月,直接闖入他的腦海,一副想要霸占他這具肉身的模樣?
虛空,漫天黑色光雨噴濺下來,無數道韻感悟,無數大道殘片,紛紛揚揚,不斷被刑天鯉熔煉吸收一一他的道行在飛速飆升,他對大道的感悟在瘋狂提升,其中一些意識碎片,蘊藏的一些殘破信息,也被他順利接收。
「因為我的盤古血脈?」刑天鯉呆住了一一這三尊邪異,是三年古三家無數佛、道、
儒大能高手的負面意識凝聚的邪異,無論他們多麼扭曲,多麼可怕,多麼的古怪難測,他們的根腳,是古三家的大能,他們的根源,是曾經的地球,和刑天鯉同根同源!
刑天鯉凝聚了盤古血脈,對於這三尊邪異而言,刑天鯉就是最純正的『血脈根腳」。
他們有形而無實質。
他們在那三尊黑月中,就是在奪取天地造化,正是在嘗試著孕育一具屬於自己的真正的肉身一一而這種劫掠而來的,用異世界的造化凝聚的肉身,哪裡有一具純正的『盤古血脈」之軀更符合他們的心意?
所以,他們捨棄了那三尊被他們盤踞的黑月,他們頃刻間抽空了三尊黑月的所有本源力量,將三尊黑月變成了三顆空蕩蕩的空殼子,帶著不可思議的龐然偉力,闖入了刑天鯉的腦海。
他們甚至有了約定。
三人「公平競爭』,誰最終侵蝕吞噬了其他二人,就可以接手刑天鯉的肉身,以三尊黑月的本源力量灌注刑天鯉,催逼刑天鯉的血脈成熟,然後占鵲巢,取而代之。
誰能想到。
刑天鯉不講武德。
一個要被奪舍的小小金仙的腦殼裡,居然隱藏了這般大恐怖!
這拈花黑手,其蘊藏的詛咒本質,就是聖人都能重創,就是聖人都有可能隕落一一哪怕這些年來,被青銅古劍和刑天鯉陸續吞噬了大量本源,削弱了許久,當其被喚醒之後,
依舊有了極其恐怖的大威力。
他們三個,被困住了。
不僅沒能實現自己的如意算盤,反而成為了刑天鯉的擋箭牌。
「真箇是,道爺的氣數不絕。」刑天鯉額頭上隱隱有冷汗滲出,真箇是自己的造化。
現在,他所能期望的,就是雙方一定要同歸於盡,或者永世的對峙下去,千萬不要有一方突然獲勝,那可就真是要『鳴呼哀哉」,大事不妙了。
黑鳶的速度極快。
她周身噴涌著一縷縷淡淡的黑煙,一飄一盪的,近乎閃爍瞬移的向前跳蕩行進。也就是一盞茶時間不到,她就帶著刑天鯉從地面,直達地下深處。
偌大的地下空間,原本的城市建築,都已經被其他基地市的狩獵隊拆卸一空,如今這偌大的空間內,只是用一些不明的材料,搭建起了一座座吊腳樓風味的二層小樓。
四面八方,有巫陣的氣息涌動。
有重寶鎮壓,若是刑天鯉沒感知錯誤,這裡有一件後天乙木屬性的重寶鎮壓地脈,配合四周巫陣,源源不斷抽取地脈之力,轉化虛空中的污濁雜質。
所以,這數十里方圓的地下空間,自然環境比外界要清潔許多。
這裡的泥土雖然貧瘠,居然開墾出了一塊塊整齊的田地,整整齊齊的種植了大量外形奇特的農作物。
只不過,那件乙木屬性的重寶,畢竟是不對症。
對污穢的淨化之力有限,這一個小空間內的環境比起外界固然好了一些,卻也好得不多。這田地里的作物,色澤枯黃,葉片發,一副營養不良又被暴力摧殘過的模樣,那些猶如玉米一樣的果實麼,也是細細小小,發發乾。
刑天鯉估算,就這樣的作物,一畝地能有個七八十斤的產量?
一縷仙魂之力悄然掃過這處地下空間,刑天鯉注意到,在一些田地里,還種植了一些好似土豆、紅薯一樣的塊莖作物。
這些作物麼,比起那些好似玉米的作物,長勢稍微好一點,卻也好得有限。
大概,一畝地能有一百五十來斤的產出?
還有一些田地里,種了些大蒜、白菜之類的蔬菜。相比這些「玉米」、「地瓜」之類的作物,這些蔬菜想來是奢侈品的範疇,種植的數量極其有限不提,而且每一分地,都有一個黃皮寡瘦的少年在精心的照料。
就看著他們拎著小水壺,幾乎是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沖洗、澆灌,以一種奢靡的方式照料這些蔬菜的生長。
刑天鯉算是明白,旌那丫頭到了法璐仕後,怎麼是那麼一副十年沒吃飽飯的老饕嘴臉了一一不是演戲,而是真的吃不飽啊!
黑鳶帶著刑天鯉,從一處通風管道的出口行了出來。
兩人剛剛出現,就觸動了一處預警的巫陣,就聽得「味溜」一聲極尖銳的爆響,一支巫力凝成的箭矢帶著一縷紅光衝起來三四里高,幾乎撞擊到了上方岩壁穹頂,這才『啪的一聲炸開。
下方一處作物天地里,正拎著骨刀、骨劍,施展巫法擊殺一些極細小的,宛如蝸牛一樣的蟲,確保作物正常生長的男女紛紛抬起頭來。
伴隨著驚怒的呵斥聲,十幾名男女騰空而起,身邊或者火光縈繞,或者煙氣升騰,更有一女子麵皮變得蒼白,身邊有大片冰霧急速盤旋。
小小的骨刀、骨劍放出森森寒光,騰空而起,高懸他們頭頂,拉出了丈許長的光芒,
遙遙鎖定了刑天鯉和黑鳶。
刑天鯉頓時一撇嘴。
周身巫力涌動,但是駕馭這些骨刀、骨劍的法門,卻是道門御劍之術—偏偏在這道門御劍之術的核心裏面,居然隱藏了一絲兵家鬥戰、祭煉殺戮本命兵的手段!
真正是大雜燴啊!
哪個正經的大巫,是會用道門御劍之術隔著數十里劈人的?
大巫,那都是拎著大斧頭、大棒子,瘋狂的衝到你面前,和你貼臉輸出啊!
刑天鯉不斷的搖頭。
得了,就不說這些男女的血脈駁雜,體內的巫力充滿了污濁,就說他們的修煉方式、
戰鬥法門吧,他大概就了解,那六十四件巫家的鎮族、鎮國至寶,為什麼會那麼嫌棄他們了。
黑鳶冷哼了一聲:「你們做什麼?想悖逆犯上麼?一群沒規矩的混帳東西巫甲那老傢伙呢?叫他出來!」
更多周身巫力涌動的男女騰空而起,朝著這邊圍了上來。
但是總人數並不多。
這一處龐大的地下空間,方圓數十里,有著『完備』的耕種體系的小天地,刑天鯉所見的男男女女加起來,總數也不過兩千左右。
理她們說,黑日教會的總人口數,不過三百萬,看眼前這可憐的農作物,這惡劣的生存環境,以及這麼一處據點,如此寥寥的人口,這般總人數,倒是合情合理的。
隨著黑鳶的呼喝聲,一聲極蒼老的怪笑遙遙響起。
一顆碩大的頭顱飛了起來。
乍一看去,這就是一顆腦袋,直徑一丈許的腦袋,但是認真看去,才發現,他碩大的腦袋下面,有一截兩尺多高的身軀。胳膊腿兒,四肢俱全,只是和腦袋相比,這身軀過於精緻,腦袋上更有大片亂糟糟的頭髮垂下,以至於這身軀幾乎可以忽略了。
這就是巫甲。
黑日教會的資深長老,從他的名號就能看出,他甚至是黑日教會一眾長老中,年齡最長,資歷最深的一位。
「是——教首———」巫甲遠遠的笑著,笑了幾聲,他的笑聲突然終止,他皺著眉,眯著眼,上下打量著黑鳶:「你,不是教首?為何,做教首的打扮?」
黑鳶用手一抹麵皮,頓時換了一張清秀可人的小臉蛋。
她冷聲道:「現在呢?」
巫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黑鳶?你冒充教首,意欲何為?」
黑鳶冷然道:「教首在阿茲特城遇襲,你可知道此事?」
巫甲目光一凝,他厲聲喝道:「你什麼意思?教首在阿茲特城遇襲,和老夫有何干係?咳咳,教首怎麼樣了?」
黑鳶上下打量看巫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冷然道:「教首不知下落,一百零八黑日巫衛隕落教首之所以去阿茲特城,那是因為,有人動用了諸位長老才能授予的手段,
讓一些內奸,擁有了黑日紋印。」
巫甲大聲起來:「小習頭片子,你說啥呢?教首出事,你不調動總壇人手去搭救、尋訪,你反而跑來老夫這裡胡言亂語,難不成,你以為,是老夫勿結外人,害教首麼?」
黑鳶冷然道:「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巫甲直勿勿的看著黑鳶,突然怪聲怪氣的笑了一聲。
那些男女紛紛向刑天鯉和黑鳶迫近,一道道森森寒光,裹著各色刀劍利器,更是直迫兩人面前。巫甲放聲道:「孩兒們,將勿結外敵,害教首的黑鳶,拿下。嘿,似價的是這個小鬥頭片子,內外勿結,背叛我教,她今日,不得好死。」
巫甲喜笑顏開。
下一瞬,一道人影突尤的出現在他面前,一記重閱命中了他的面門。
「」的一聲巨響,巫甲頭顱爆裂開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