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開殺戒(中)
那個衝上來的男子,名叫梁國棟,乃是廣州人。其父與洋人做生意,是十三行里很出名的一個買辦,家中很有些積蓄。雖然平日裡有些紈絝性子,喜好賭錢,也抽洋菸,但終究還是強學會的骨幹成員。
兩廣強學會這次行事,他是主要的資金贊助人,甚至願意為了實現理想,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其從小喜好武藝,家中請了許多教習教授拳棒,以拳腳論,在破廟之內一眾人里,數他的本領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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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幾名強學會會員中,有他的知己,也有他的至交,梁國棟當時在一個脫衣武娘的床上,倒是躲過了這一劫。乃至另一名會員能夠逃出津門,也多靠他的協助。
只是他自我反省,總覺得如果自己如果當時在場,憑藉一身本領,是能掩護更多同仁突圍的。;痛定思痛,浪子回頭。為了報仇,又或者是贖罪,他已經不惜賭上性命,也要完成任務。乃至向兩湖強學會低頭,與對方組成聯盟,也是他一力發起。
一見到趙冠侯,他便已經決定要親手解決他,趙冠侯此時發難,他便不顧一切的舉刀衝上去。直到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時,已經來不及閃避。
一聲槍響,滿室皆驚,那名持槍的嘍羅見到自己一方有人倒下,竟是嚇的丟了步槍,叫道:「不是我……」
趙冠侯這時已經從廟裡衝到了外面,在廟外,也有人值守,人一退出去,外面便傳來打鬥聲。那名首領大喊道:「仔細著,他有槍……」人已經如同旋風一般向外奔出,只是身子還沒走到廟門,已經傳來兩聲清脆的槍聲。
畢公子先是摸了摸梁國棟的脖子,隨後失望的搖了搖頭,雖然左輪槍威力有限,但是這麼近的距離直接命中,人也是不成了。他面色陰沉如同鐵塊,緊盯著幾名黑衣人「你們是誰負責搜身的?為什麼他身上有一支左輪槍?為什麼繩索會被掙脫?」
「我們……我們也不清楚……」這些人雖然是本地的強人,但是聲勢地位,遠不能與畢公子的兄長,素有三湘大俠之稱的畢永年相比。畢家的勢力主要在湖南,可於燕趙之地,親屬朋黨極多,振臂一呼,也能召集數百江湖豪傑,踏平他們小小的山寨不費吹灰之力。
再者,就是他們的山寨糧餉兩匱,器械粗劣,還是畢公子帶來了一筆款子,又聯絡了一個賣家,為他們購買了數支西式快槍,幾桶土藥,才讓他們的聲勢大起來。這樣的大人物,他們又如何得罪的起。
那名首領怒道:「他們明明說過,斥候兩人只攜步槍一支,子藥二十發。為什麼……為什麼會有支短槍?我又有兩個兄弟壞在他手裡了,這筆債,必須算清楚。」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個人絕對要捉住,所有人跟我出去找人!」畢公子一聲令下,火堆旁的幾個人站起身,撩起長袍下擺,每人的衣袍之下,都藏有兩隻左輪手槍。單就怎麼多短槍,就讓人望塵莫及。
那名寨主忽然想起了什麼「這個人是巧盲眼(夜盲症),來的時候,看不到路,被絆了好幾個跟頭。他跑不出多遠,這周圍還有我們放的捕獸夾子,說不定就能打到他。」
「跑不掉就好,留下一個人看著洋票照顧傷員,其餘所有人,跟我走!」畢公子也是個極有決斷之人,抽出手槍,一馬當先來到廟外。負責值守的兩個漢子,已經倒在了地上,每人額頭上都多了個血洞。
加上附近的留守人員,他們的人數超過二十,擁有十來杆長槍,以及十幾支短槍,火力極是強大。加上地理熟悉,想來足以把人捉住。那名首領一手提短槍,一手提鬼頭大刀,當先沖入樹林裡,其他嘍羅見寨主衝進去,便也大呼小叫的沖入林中。
他們中有人提了火把,還有人舉了煤油燈,加上地理熟悉,想來是能做住人的。那幾個與畢公子同來的,卻也是三湘豪俠,身手固然不及梁國棟,但自身也絕非弱者。
隨著嘍羅,他們也都進入林內展開搜索,畢公子落在最後,見月色下樹枝搖動,總覺得這樹林像極了一隻巨獸,正在張開大嘴,等著他們進去。他搖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腦海,飛身前躍,後發先至,趕在幾名三湘子弟之前沖入林中。
他露的這一手輕功乃是家傳,幾名同來者忍不住喝了一聲彩,還有人贊了一聲「好俊的身手,我看比畢大俠,也差不了幾分!」
破廟裡留守的,便是那名矮小丑陋的嘍羅,他手中緊握著一支步槍,將子彈壓進去,端著槍,看著廟門外面。森林裡隱約傳來一聲槍響,卻不知是誰開的火。夜風呼嘯,吹的窗戶發出令人牙酸的格致聲,風中隱約還傳來幾聲悽厲的叫聲,聽不出是什麼野獸。
他縮了縮脖子,吐了一口唾沫「真他娘邪門,好好的繩子,怎麼就解開了。」越看外面,越覺得毛骨悚然,總覺得有什麼妖孽會隨著這黑暗來到廟中,將他吞下去。
那名躺在門板上的漢子發出幾聲痛苦的叫聲,對這嘍羅說道:「你把那洋人鬆開,讓他給我換藥,我身上的槍傷又發作了。」
那嘍羅來到洋人之前,將他的頭髮向旁一分,那人向後縮了縮,但背後是山牆,已經無處可避,露出一張俏麗動人的面龐,這個肉票,卻是個十七八歲的異國少女。
雪白的皮膚,高聳的鼻樑,一雙天藍色的眼睛,如同美麗的藍寶石。這嘍羅從一開始捉人時,就對這個高大的異國女人極有興趣,此時兩人離的近,女子身上的香味直衝入他的鼻中,如同一瓶燒刀子從他的心一路熱到了頭。
低頭看下去,正看到那高聳的胸脯,雖然隔著衣服,但他也能想像到,下面是如何美好的景色。身邊只有一個重傷員,那位極有面子的畢公子也不在,身邊竟無人可以命令他。這名嘍羅腦海里,開洋葷的吸引力,已經超過了一切。拼命吸了兩下鼻子,猛的俯下身,壓在了這個異國女子身上。
這女子的嘴裡被塞了布團,叫喊是喊不出來的,只有拼命的躲避,發出無法辨別意圖的嗚嗚聲。那名傷員也急道:「你幹什麼……不許碰她……我們不是強盜!」
「你不是,我是!」那嘍羅已經撕開了這女子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裡面雪白的襯衫,「再廢話,我先弄死你,再栽到那個姓趙的頭上。我兩個姐姐,都是被洋鬼子禍害了之後自盡的,我得報仇!」隨後伸出手去,猛的一把,扯下了那女子的褲子,露出兩條潔白的腿。
女子的掙扎,傷員的呵斥,都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廟內的火光一陣搖曳,殘壁上,一個黑影正褪下自己的衣服,向著另一個黑影壓下去,妖魔亂舞,神佛側目。
那名女子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喊不出來,但是眼淚已經流淌開來。她的手被捆著,無法動彈,腿怒力的踢出去,卻沒有用處。這個男人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力氣大的驚人,三兩下就將她的褲子脫了一半,而上身的襯衣也已經被撕開。
醜陋猙獰的面孔伏下來,這女子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著生命中難以想像的屈辱。隨後,她的眼睛、鼻子,乃至胸前都感覺到令人噁心的接觸感。一種黏膩的感覺,傳到了她的胸前,仿佛是有什麼油或是其他噁心的東西,被塗在了胸口上。
但是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來,雖然沒有過經歷,但是她並不缺乏這方面的知識,她至少知道,不應該是這樣子,即使這個男人如何不濟,自己也該有所感覺。她疑惑的睜開眼睛,隨後就看到一個高大的東方青年站在自己面前。
這個青年雖然臉上有淤傷,但是在她看來,卻是那般的威武英俊,與泰西此時流行的騎士小說的主人公一般無二。
這個人她是見過的,方才他也是俘虜之人,看到他掙脫繩索,出槍殺人時,她就認定自己要得救了。現在看來,自己的預感是正確的。那個噁心的矮個子,已經倒在了一邊,而在自己胸前,則是一片血跡。
「請別擔心,我沒有惡意,我是來幫助你的。」趙冠侯一邊取出女子嘴裡的布團,一邊在最短的時間內,連續用阿爾比昂、卡佩、普魯士幾種語言說了這句話,見那女子沒有反應,正待使用大佛郎機語時,卻聽那女子以普魯士語回答道
「感謝上帝,終於有人來救我了,但是能請你幫我個忙,讓我穿上衣服麼?」
不得不承認,絕色當前,趙冠侯還是收取了一部分救人的報酬,比如故意忘了為女子穿上褲子,系好胸前的衣服……他絲毫沒有羞愧之意,只說了一句「請原諒我的粗心,畢竟我們都沒什麼經驗。」隨即用短刀挑開女子身上的繩索。
這名普魯士少女,倒是個開朗的女子,沒因為被人又看又親,差點被侵犯就尋死覓活,先是以最短的時間穿好了衣服,又在那矮子身上猛踢了一腳「混蛋!豬玀!骯髒的野蠻人,你該下地獄去!」隨後朝趙冠侯行了個禮
「感謝您的幫助,我叫漢娜,漢娜?馮?巴森斯。我的父親是利昂?馮?巴森斯,現在貴國一位官員身邊擔任顧問。你對我的幫助,我一定會讓父親報答您的。」
這個世界……看來真的不是很大。沒想到自己出手,居然救了巴森斯的女兒,看來這次的善事做的很正確。原本想著,救個洋人,有背景就可以搭關係,沒背景也是功績,卻不想居然是老巴的女兒。這回就算沒有賽金花,兩面的交情也不會出問題了。他看著漢娜問道:「你……會使用武器麼?」
「偉大的巴森斯男爵家的子女,全都知道該如何使用武器保護自己,如果不是這群卑鄙小人偷襲,我是不會被他們捉住的。」
一想起剛才差點被硬上,漢娜顯然有點憤怒,緊緊的抓起了那支舊槍「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讓他們知道,巴森斯家的人,不是那麼容易欺負的。」
「那就好,我們現在該走了,漢娜小姐可以先到森林裡,我隨後就到。」
他邊說,邊將門板上的傷員抬起來,漢娜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如果你的榮譽讓你無法殺掉一個無力反抗的俘虜,那就把他丟在這,照顧一名傷員,就要占用他們三個人,而我們帶著他,卻要影響我們的行動速度,不利於我們甩掉他們。」
「甩掉?我為什麼要甩掉他們?」趙冠侯笑了兩聲,傷員已經被他扛在肩膀上。
「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跑,否則憑那幾頭蒜,根本抓不住我。我本來就是想看看他們有多少人,藏在哪。現在情況已經清楚了,接下來,就是狩獵與殺戮的時間。美麗的漢娜小姐,接下來的場面可能有一點血腥,也有一點危險,我覺得女士應該迴避。」
「你在開玩笑麼?巴森斯家族的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危險。」漢娜被他這一句話激發了怒火,將步槍在肩上一扛,挺起本就甚為顯眼的胸脯,與趙冠侯一前一後出了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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