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相見
在槍響之後,金十的幾個長隨就在人群中開出一條通道,這幾個人顯然身懷絕技,雖然人群很混亂,這位金十公子身上卻沒被人碰著分毫。他在混亂時,一手抓住趙冠侯,拉著他沖了出來,沾他的光,趙冠侯雖然腿傷還沒好利索,但是也沒被人撞倒,或是踩傷。隨後,也是他拿出了所帶的傷藥,為他的傷口進行了處理,又帶到這裡包紮。
雖然不知道這人來歷,但是看他的衣著,以及所帶的隨從看,顯然是個富貴之人。加上他一口京師口音,很可能非富即貴,對於他的好意,趙冠侯自然不會拒絕。兩人出了跌打醫館來到外面,官軍還在緊張的跑來跑去,不過顯然已經得到了一些消息,對這兩人熟視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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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人冷哼一聲「人都說袁項城慣能帶兵,今日一見,也不過尋常而已。設了這麼個外松內緊的圈套,動用了上百人,不還是沒抓到人麼。我看,他們和舊軍也差不多,槍放的不少,卻不見把人留住。」
「倒也不一定是他們沒用,或許是遇到了比較硬的對手也說不定。這位朋友,您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這裡的情形,津門情況複雜,新軍不是地頭蛇,好多事做起來不順手,能做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真正要拿住人的,恐怕還得要靠龐金標那等新軍。」
「龐金標?他也是給沒用的奴才,在高麗說是手刃了幾個東洋人,要依我看,也多半是編出來騙人的。只說他殺了幾個東洋人,卻不見報上來一顆首級,要不是朝廷為了振奮人心,加上他叔父龐得祿在萬歲爺面前得寵,這個功勞也輪不到他來敘。」
這人說起宮禁之事如數家珍,更坐實了非同小可這一點,在那裡指點江山似的指指元豐當「小小一個管帶,居然在津門開二十五家當鋪,京師里好多曹郎,都還不如他威風。這個人,我看不怎麼樣,你對付他,對付的好。你放心,有我金十公子為你撐腰,沒人敢欺負你。」
「多謝金公子高義,趙某出身卑賤,身無長物,卻不知該如何報答。」
「報答?哈哈,你說的好笑話,本公子幫人,還需要人報答麼?」金十公子得意的一揚頭,不經意間,露出光潔修長的頸部「我見過你,在津門縣衙門外面,那幾口京劇唱的不錯,有點味道。再後來,就是在公理報上看到你二次折腿的事,在京里就聽阿瑪說過津門混混厲害,可是到了津門之後,見的人,也就是那麼回事。直到遇見你,才總算見到一點阿瑪說的燕趙豪俠之風,就沖這點,我就得幫你。所以我的人,一直在注意著你的事,你這幾天一直在元豐附近轉悠,我就知道你要對它下手,便也過來看熱鬧。對了,今天那鹽擦在傷口上,疼不疼?我小時候淘氣,被額娘打手板都哭的天昏地暗,想來往傷口上撒鹽,還不得疼的叫娘。怎麼看你什麼事都沒有,跟沒事人一樣?」
趙冠侯微微一笑「疼自然是疼的,可是我們這人命苦,也就顧不上疼了。我也不是有心和龐家為難,實在是,有些事把我擠兌的,不得不和他們對上。」
他如同說書一般,將他和蘇寒芝的事一一分說,又將龐金標以二百兩銀子買妾的事說了,最後說道:「我們混混雖然外面風評不好,可是趙某倒也不指著訛人過活。這次麼,一來是那顆寶珠,龐家得來不正。二來,就是為了自己的女人,我不得不豁出去。人一旦沒了退路,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就算是疼,也只能忍了。」
金十公子聽的兩眼發直,已經沉浸在這段愛情悲劇之中,尤其聽說蘇寒芝另一個身份是九河俠隱時差點跳起來「什麼?你說你的女人,就是九河俠隱?這可別騙我。本公子最近正看她的俠盜羅平呢,她一個沒出過門的姑娘,怎麼知道卡佩的事?」
「那是一個修女教她的,故事麼,總是人編出來的。就像您看那寫三國演義、濟公傳的,其實也是一個道理。怎麼,十公子懂卡佩文?」
「何止是懂?本公子懂的洋文,比譯書局的人都多,看書不算什麼。這個龐金標,簡直豈有此理,竟然還敢奪人所愛?不就是四百兩銀子麼,你不用出,我來給你。」他說話之間,就要去招呼從人拿錢,趙冠侯卻連忙攔住
「十公子好意,在下心領。朋友有通財之意,我也拿十公子當成朋友,不會跟你客氣什麼。但是這筆錢,不能讓十公子拿。我答應了孟公子要替他拿回寶珠,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總要把事情做好。至於錢財的事,我要讓龐家來出!」
見他說的堅決,金十公子也轉了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點頭道:「你說的也對,他們龐家是該出這筆錢,還有那顆珠子,他們也得還。我阿瑪也開當鋪,可是也不敢貪了人家的當物,這龐家,該殺!咱們一見投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這是我的名刺,這段時間,我就住在津門,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到利順德飯店找我,只要把這名刺跟門口的侍應,他就帶你上去了。」
趙冠侯小心的把名刺收好,又苦笑一聲「小門小戶,也就談不到名刺,但是只要到小鞋坊一提找掩骨會找趙冠侯,自然就會有人帶您過去。」
一名長隨打扮的人快步走過來,在金十耳邊嘀咕幾句,金十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了。」又朝趙冠侯一笑「對不起,我這次帶了一位紅顏知一起到津門散心,總是不回去,怕她等急了。女人麼,總是要男人去哄的,我怕是要先失陪了。」
「沒什麼,男人本就該去陪女人的,金公子請自便。」趙冠侯做個請的手勢,看著金十上了一輛人力車,又招招手,金十臨分別時又說喊道:「記著,到利順德大酒店找我,還有,告訴你的女人別擔心,有本公子在,不會出事。」
侯興直到那人走了之後,才敢溜出來,奔到趙冠侯面前看著他的紗布,關切問道:「寨主,你的傷?」
「這不叫事,要連這點傷都受不了,還怎麼混江湖啊。」趙冠侯露出個無所謂的笑容「我們混混靠的就是骨頭混吃喝,刀砍斧剁不眨眼,區區半根手指頭,算的了什麼,別跟沒見過似的。讓你看看這個。」
說話之間,他將手在懷中一掏,出來時,已經多了一張當票,以及半根斷指。「那掌柜也是個聰明人,剛開始被將住了,沒轉過彎來,最後卻是不想把當票給我。可惜,我連半根指頭都切了,怎麼能容他不給當票?這回,我看他能怎麼辦?」
侯興又看看早已不見的金十,小聲問道:「那位爺是誰啊?我怎麼看著他,有點像那個?」
趙冠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哪個?你啊,想的太多了,你見過有那麼闊氣的相姑麼?那就是女扮男裝的的姑娘,可是她既然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咱也就裝不知道就完了。能穿的這麼闊,身邊帶好幾個好手的,絕不是等閒之輩,就算結交不上,也別招人家,明白了麼?」
侯興點點頭,頗有些興奮的問著「那咱認識怎麼一人,是不是龐家的事,就能辦了?」
「辦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金十到底有多大本事,我的心裡也沒有把握,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婦道身上,不是個做事的態度。再說,她是否真能出全力幫忙,我也沒把握。所以,咱們做自己的事就是,至於她,只當一個添頭,不要當指望。」
利順德飯店之內,一個身材高挑修長,身穿旗袍的女人,端莊的坐在床邊,儀態萬方,如同大家閨秀。她生的削肩柳腰,一張瓜子臉,彎眉杏眼高鼻櫻唇,皮膚潔白如瓷,從相貌到氣質,都仿佛是從仕女圖上走出來的古典美人,一種江南水鄉,名門閨秀的氣息撲面而來。那雙如水眸子,讓男人一見之下,就忍不住沉迷進去,捨不得錯開眼睛。
只有認識她的人,才知道,這看上去如同名門貴女的女子,正是京師胭脂胡同最近紅的發紫的清倌人,楊翠玉。她去年剛剛在八大胡同掛牌子,現在還沒到正式出閣的時候,但是只靠琴棋書畫這些才藝上的本領,已經名滿京師。達官顯貴之中,也有不少人一擲千金,只為得見佳人一面,還有幾位貝勒公開放出話來「楊翠玉這個人,我要定了。」
這次她到津門,固然是這位金十公子面子大,手段高,另一方面,也是要避一避風頭,免得真為她出了人命。她在待人接物上,受過嚴格的訓練,聽著金十公子的描述,恰倒好處地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
「切手指!這個趙冠侯也真是……真實太兇殘了。可他偏又是個多情之人,為了心愛的女人,可以拼卻一條性命,真是有情有意,我們這等苦命女子,卻是最聽不得這等故事。」
金十公子哈哈一笑,走到楊翠玉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忽然低下頭去,兩人的唇就這麼貼在一起,兩人就這麼滾倒在床上,將個西洋床壓的嘎吱做響。
「翠玉,本格格對你,也是有情有意,就算咱們的事……阿瑪不答應,我也護定了你,保證不讓那些腌臢東西,污了……你這人間美玉。你的恩公,我肯定要幫他……」
伴隨這話聲,又是一陣女子的喘息聲,從放下的幔帳里傳遞出來,在房間裡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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