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守歸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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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師已經突入南門，占領南城樓！」

  「十五師順利進入北門，正沿南門大街往城內推進！」

  ……

  好消息是接踵而至，仿佛這歸德城旦夕可下，可韓復渠的心裡卻一點都不踏實。依照城內守軍昨天的表現，拿出歸德城絕不會如此的輕鬆。

  「十七師在觀前街遭遇敵軍伏擊，如今正在肅清該處敵軍！」

  「十五師三團在文廟與敵軍交戰，現已擊潰敵軍，正追擊前進！」

  「十六師偵察連在秦巷口被敵包圍，目前曹師長已經率部救援！」

  ……

  果然三個師剛向縱深處突擊的時候都遭遇到抵抗，不過聽到這些消息，韓總指揮原本揪著的心反而放了下來，安安穩穩的躺在太師椅閉目養神，他相信以他三個師強大的攻擊力，完全占領歸德城只是時間問題！

  只是局勢的發展遠遠出乎他的預料，城裡的抵抗強度越來越大：

  「十七師一團趙團長遇伏擊陣亡，一團攻擊歸德一中失利！」

  「曹師長救援偵察連受阻，被敵壓制的不能動彈！」

  「南門木牌坊一帶的軍隊遭到敵軍炮擊，傷亡慘重！」

  ……

  壞消息紛至沓來，起初老韓還沒怎麼當回事，可隨著城內的槍炮聲越來越大，他再也坐不住，站了起來對身邊的吳化文說道：「帶上手槍隊，咱們進城看看！」

  「總指揮，城裡的戰鬥正酣，現在進去太危險了！」吳化文勸說道：「相信要不了多久，曹師長他們肯定有捷報傳過來！」

  「哪來這麼廢話，走！」老韓不耐煩的說道：「老子是槍林彈雨里混出來的，這點小陣勢算的了什麼！」

  韓復渠等人穿過西門，很快就到秦巷口外圍，曹福林正一籌莫展坐在一處矮小的建築後面，其餘部隊也停止推進，依託四周的各種建築就地進行防守。

  「樂山，前面什麼情況！」韓復渠一看到曹福林就焦急的問道：「怎麼停在這裡，你的偵察連還在裡面？」

  「總指揮你怎麼上來了，這裡危險的很！」曹福林一見是韓復渠慌忙將按著坐了下來說道：「狗ri的把前面的房子都改造成防禦工事，偵察營鑽進巷子裡就沒有出來過，我一連派了幾個營連上去，都被打了回來。」

  「此路不同可以換個地方迂迴一下。」老韓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個路口說道：「如此大的歸德城，他們不可能每條巷子都設防。」

  「都試過了，城裡的路太窄，對方只要一條槍就可以封鎖一個路口。」曹福林搖了搖頭說道：「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不小代價。」

  「讓手槍隊試試，我倒要看他們的防禦多強！」老韓還沒有見識過城裡的防禦，不太甘心的揮了揮手。

  吳化文得令立刻派出一個連隊沿著秦巷口往裡突擊，可令人意外的是這次巷口並沒有響起槍聲，手槍隊很順利就突入巷子裡。

  「這是怎麼回事？」老韓詫異的看著曹福林說道：「你不是說敵人火力很強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剛才、剛才明明又幾挺重機槍封鎖整個街面，頭都不敢露！」曹福林尷尬的說道：「這下倒是毫無動靜！」

  「遭了，你的偵察營被人吃掉了！」老韓這下忽然明白過來了，這裡明顯還不是守軍主要防禦據點，在此阻擊曹福林顯然是為了圍殲他孤軍深入的偵察連。

  很快手槍隊就轉了回來，除了看到一地的死屍，整個巷子裡是空無一人。

  這只是今ri上午韓復渠部攻城的一個縮影，面對數倍於己的對手，杜旅長果斷的命令放棄城門、城牆以及外圍的街區，主力固守城裡的幾個關鍵點，同時在城區各處設置火力點，以夜間搶挖出來的塹壕、暗溝為紐帶，以對入城的敵軍進行偷襲、分割甚至圍殲其小股部隊。李雲山帶著梁山分隊更是躲藏於各個yin暗的角落，尋機狙擊敵方的中高級軍官，今天對方一死一傷的兩個團長都出自他們的手筆。

  「媽的，這幫兔崽子跟地老鼠一般，不知不覺就從哪個地縫裡鑽了出來！」曹福林氣急敗壞的罵道，儘管到了下午大半個西城都被他的十六師攻下來，可被動挨打的局面絲毫沒有彆扭轉，相反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只能穩紮穩打，攻下一處、守住一處，一步一步壓縮他們生存空間。」韓復渠一直跟隨著曹福林部行動，算是見識到對方戰術的厲害，儘管每次給自己一方造成的危害不大，可積少成多就厲害了，更為關鍵的是直到現在攻城的幾個師長尚在外圍轉圈圈，還沒有對敵人固守的幾處核心陣地造成絲毫危險。

  「總指揮，這樣的話太費時間，至少要兩三天才能才能完成。」曹福林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老張、老孫那邊進展是否要順利點？」

  「都差不多，也傷幾個團營長了。」韓復渠黯然的說道，豫北大戰張小六子何等的慘烈，三個師長几乎個個負傷，可真正陣亡的團營長還沒有這兩天來的多，不過能否攻下歸德城，今天這買賣算是虧大發了。

  「要不咱們來個火燒聯營，燒死這幫地老鼠！」吳化文轉了轉小眼睛惡狠狠的說道：「看他們能鑽到哪裡去！」

  「眼看著這天說下雨就下雨了，這歸德城裡面多是石頭建築，怕是燒不起來。」曹福林搖了搖頭說道：「再說燒成平地咱們也是白辛苦了。」

  「這樣，先把部隊往城門口撤退，讓炮兵團轟上一陣子。」韓復渠無奈之下說道：「可惜了歸德這座古城了。」

  雖然韓部團一級也配備極少量的迫擊炮，炮擊一些簡單的工事還湊活，稍稍堅固一點的工事就無能為力了。

  韓部去年從南口撤退的時候只剩下一個炮連幾門大炮而已，去年底開始東進以來陸陸續續的補充、繳獲了十多門大炮，勉強裝備了一個炮營。可杞縣一戰後，短短几ri就繳獲幾十門大炮，炮營也就隨之升格為齊裝滿員的炮團，大大小小的山野炮足足有四五十門，只是炮彈並不多。本來早上韓復渠想簡單做個炮火準備，可對方放棄城防也就沒有用上，眼下只好再對著城裡轟上一陣子。

  祝英傑笑嘻嘻的說道：「旅長，你的戰術還真的很厲害，敵人全往城門口退了，要不要出擊送他們一程。」

  「今天只不過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明天怕是不會這麼輕鬆。」杜焱不為所動的說道：「迎接立刻命令所有人除了觀察哨外，一律躲到掩體、塹壕裡面。」

  「這是為何？」祝英傑傳遞完命令回來不解的問道：「明明是咱們占上風，為什麼要躲起來？」

  「我們只是占了些便宜，給韓部造成的傷亡還不足以將他們逼退。」杜焱放下手頭的望遠鏡說道：「而且他們撤退非常有序，顯然不是敗退，放棄剛占領一些街區，很可能是要來上兩輪炮擊，從火力上壓制咱們。」

  「國民聯軍裝備出了名爛，大炮也該沒有幾門！」祝英傑想了想說道。

  「人家今非昔比了，估計他們的大炮至少是咱們的兩倍。」杜焱搖了搖頭說道：「大部分都是這次繳獲的，輕重機槍的量也不小。」

  「轟、轟、轟……」還沒等祝英傑再說話，呼嘯的炮彈就從城外越過城牆飛了過來，只是開始幾顆不在狀態或遠或近對du li旅的防禦陣地沒有造成絲毫的傷害。

  「走，這裡不安全。」杜焱他們站的是一處佛塔，地勢較高、可以俯視全城。一行人剛剛離開不久，就有兩枚炮彈在佛塔腳下爆炸，濺起的塵土立刻布滿了整個天空。

  韓部炮團的炮擊足足持續了一刻鐘，炮擊的重點是歸德一中、歸德鎮守使署、歸德縣衙等du li旅重點防禦地段，外圍的街區也被殃及到。儘管官兵、火力點都做了一定的防護，可炮擊依舊造成百餘人的傷亡。

  「炮兵是戰爭之神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啊！」看到一些陣地上的慘狀，杜焱不禁感嘆道。這還是在對方只有75mm口徑的山野炮的情況之下，如果換成105、150這樣的重炮造成的傷害就更大了。

  「高傑，對方的方位測算差不了。」杜焱來到乙方的一處炮兵陣地上看著正忙活的高傑說道：「這下子要看你們的了！」

  「旅長，我、我……」高傑吞吞吐吐的說道：「還需要一小段時間……」

  「報告旅長，對方的方位大致已經測算下來，隨時可以炮擊！」另一個身著一件單薄舊軍裝的士官小跑上來報告道。

  「叫什麼名字？以前在哪裡干啊？」杜焱感覺眼前一亮，他的炮兵連長什麼貨se他很清楚，當初選高傑當這個連長也是矮個子裡拔將軍。

  「報告旅長，俺叫韓德才，在吳大帥的炮團當過排長，吳大帥敗了俺就逃回家，後被抓了壯丁，分在張大帥的炮團當炮手。」韓德才也見過點世面知道眼下對他自己是個機會。

  「當個排長，不錯、不錯。今天的炮戰就交給指揮，有問題嗎？」杜焱拍了拍韓德才的肩膀說道。

  「報告旅長，沒問題！」韓德才站在身子高聲說道。

  「好，給我狠狠的打，打的好我重重有賞！」杜焱徑直命令道：「同時要保護好自己！」

  「是！」韓德才恭恭敬敬的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對著炮位上的炮兵吼道：「各炮注意,前方敵炮兵陣地,表尺489,方向向左009,高低+2……」

  「轟轟轟……」韓部的炮兵團剛剛停了下來，城內的二十多門大炮從三處炮位對敵炮兵進行壓制xing反擊，一場炮戰拉開序幕。

  韓復渠的炮兵團勝在炮多、迴旋餘地大；du li旅的炮兵勝在城內遮蔽物多、炮彈數量足，加上杜旅長親自坐鎮指揮，因此一個多小時炮戰中斗得是旗鼓相當，單論損失是八對六，可韓復渠企圖依靠炮兵炮擊打開攻擊缺口的企圖算是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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