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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文賭武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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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奇不意地奪回陣地,李實茂的暫編33團警惕地等待了一夜也未見張勳辮子軍反撲。趁著平靜的夜間,抓緊時間把陣地修復了一下,得到師部補充兵力的李實茂耐心等待天亮的到來。在所有第八師官兵心裡,第二天肯定又是一場惡戰,吃了大虧的張勳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可誰想到,等天亮之後,辮子軍那邊只是稀稀拉拉地打了幾炮,衝著他們又開了幾槍,進攻的隊伍在暫編33團陣地前轉悠了一圈就回去了,雙方根本沒有實際上的接觸,除了幾個倒霉蛋被流彈擦傷外,可以說雙方甚至連真正的傷亡都沒有。

  「奇了怪了,這張辮子在搞什麼名堂?」上膛的步槍抓在手中,曹文廉納悶地瞧著對面進進退退的辮子兵,百思不得其解。

  「排長,你快瞧!」張小川突然間喊了一聲,伸手望右前方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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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張辮子要投降了?不是?」就這麼一瞧,曹文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只見一個穿著軍官制服的傢伙搖著面白旗緩緩向陣地走來,而剛才還在晃悠的辮子兵們卻全退了下去,一個都不見了。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要見你們官長!」唐毅明高舉白旗左右搖動著,邊喊邊慢慢往前走。

  「嗨!這官兒不小啊!排長,打一槍怎麼樣?」瞧清楚了唐毅明的官銜,張小川興奮地說道。

  「滾一邊去!」曹文廉一腳就踹過去:「打個屁!沒瞧見他舉著白旗麼?快!報告團長去,請團長來一趟。」

  接到報告,李實茂也納悶了,張勳在搞什麼?怎麼打著打著突然派人來了?難道真像報告的士兵所說要投降?這不可能啊!雖然接連兩天大戰,張勳的辮子軍傷亡不小,可實際上根本還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雙方說白了也只是打了個平手而已。

  「走!瞧瞧去。」想了想,李實茂連忙出了指揮部,急急往曹文廉那邊趕。

  到了陣地,唐毅明已經被曹文廉指揮著幾個士兵圍在戰壕里,雖然面對不善的目光和槍口,唐毅明卻絲毫沒有慌亂,反而笑眯眯地找了個地方坐著,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對手。

  「團長!」見李實茂趕來,曹文廉舉手敬禮,同時唐毅明也把目光投向了李實茂這邊。

  「你就是李團長,幸會幸會,卑職唐毅明,張大帥麾下任營長職務。」

  「唐營長。」點點頭,李實茂走近,回了個軍禮,問道:「兩軍交戰之中,唐營長前來是代表張勳投降的?」


  聽對方直呼張勳姓名,唐毅明頓時不悅,不過他還是克制著勉強笑道:「非也,幾日交戰棋逢對手,我們張大帥對貴軍著實佩服,所謂英雄惜英雄也,所以派在下前來聯絡一下,並且有私信要帶給貴軍方副師長。」

  「帶信的?信呢?拿來!」

  「呵呵,我們張大帥可是吩咐了,必須把信親手交給貴軍方副師長,恐怕李團長這樣做不太方便?」

  愣了愣,李實茂吃不准對方真正用意,也不敢擅自主張,想了想招來參謀讓他立即聯絡師部匯報情況,請方子達訂奪。

  等了半小時,參謀急急回來了,方子達接到消息後也是覺得奇怪,張勳和自己從來沒有交情,怎麼會突然派人送信給他?不過他倒不怕這個唐營長會借送信名義會刺殺他,稍一考慮就答應了要求,讓李實茂把唐毅明馬上送到師部來。

  「唐營長,我是方子達,請坐。」

  「方副師長,久仰久仰!」

  雙方見面,唐毅明就感嘆面前這位第八師副師長方子達根本就不像個軍人,反而像個文人,怪不得張勳口口聲聲小白臉的稱呼他。

  「請坐。」指指面前的椅子,方子達微笑著招呼著,等參謀上了茶後,同時又取出雪茄來示意對方隨意,見唐毅明擺手拒絕,就自己點了一支,抽了幾口後問道:「唐營長是辨帥派來送信的?既然來了,就把信給我。」

  唐毅明也是爽快,立即就把信雙手遞了過去,方子達拆開後慢慢看著,唐毅明也不出聲,坐在那邊悄悄打量著方子達,耐心等待著。

  這份信並不長,方子達卻前前後後看了十來分鐘,看完後他也沒馬上說話,而是靜靜抽著雪茄琢磨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正當唐毅明忍不住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方子達哈哈一笑,起身說道:「請唐營長回秉辨帥,明天之約方某答應了。」

  「好!既然如此卑職就先回了,謝謝方副師長款待,我們明日再見。」

  目送唐毅明離開,方子達臉上的笑容立即收斂了起來,讓參謀立即召集前線各高、中級軍官,緊急做了安排。

  暫時平靜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又是一天的太陽升起後,方子達帶著五個護衛來到離戰場不遠的一個小村,剛剛抵達村前的茶亭,張勳也來了。

  看了眼張勳那邊,方子達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看來張勳還是很守諾的,也是五個護衛加他一共六人,跟隨的其中之一他也認識,正是昨天剛剛見過的唐毅明。

  「哈哈,這位就是方副師長?我老張是對你望眼欲穿啊!來來來,我們哥倆今日好好聚聚。」一見方子達,張勳就眉開眼笑著走來,其熱情、神態仿佛根本不是來見對手的,反而像是見到了久別的老朋友。


  「辮帥大名小弟可是如雷貫耳啊!今日能見到辮帥的風采,實乃小弟的榮幸。」方子達也是客氣異常,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雙方走近後並沒有行軍禮,反而雙手互拱手打了個招呼,隨後更是親熱地拉著手,一起進了茶亭。

  「聽聞方老弟以前是留洋的?歸國後一直跟著宋總理做事?前些時候才接任的第八師副師長?」客套話說完,張勳沏著茶笑眯眯地問道。

  「呵呵,辮帥說的不錯,是這麼一回事。」點頭謝過張勳遞來的茶,方子達笑著道:「說白了,鄣明本就不是軍人,接任第八師只是權宜之計。眼下叛亂四起,第八師駐守江蘇,保衛南京,其職責就是維護國家統一。本來嘛,一切都順利,可辮帥帶兵突然而至,恐怕有違國家軍人護國為民的本意?」

  「哈哈哈,方老弟不用繞著彎彎說話,直接說我老張擅自起兵攻擊江蘇就是了嘛。」方子達的話張勳並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說白了,這天下什麼為國為民,還不是看誰的槍桿子硬?我老張虛長方老弟幾歲,當年在大清更是官至提督,坐鎮一地,什麼場面沒瞧過?什麼事情沒見過?當年要不是大清的槍桿子不硬,這天下哪裡會有孫文和革命黨人的事?要不是後來孫文的槍桿子不硬,現在哪裡還會有袁大總統的事?說來說去,關鍵還是在槍桿子上,我老張帶兵多年,信的就是槍桿子,況且這江蘇,這南京本就是我老張的地盤,帶著槍桿子回來取,也不算是擅自?」

  張勳赤*裸*裸的這番話,方子達是哭笑不得,誰想到張勳還是唯槍桿子至上的傢伙,這些理論倒是別致。搖搖頭,方子達也不和他辯論這些,只是微笑著瞧著。

  「這小子是個人物!」見了方子達的樣子,張勳心裡暗贊,要是聽了他這番話和他辯論一番,張勳或者就會瞧不起方子達,可方子達什麼都沒說,只是微笑,在張勳心裡更是把方子達當成了能夠和自己一樣平起平坐的角色。

  幾日大戰,張勳的部隊損失雖然不算大,但是也吃了大虧。而且他現在知道第八師並不是好惹的,真要這麼打下去,張勳雖然有信心打垮第八師,但最後他的辮子軍也會元氣大傷。

  就和張勳自己說的一樣,他是個唯槍桿子和地盤至上的傢伙,手中的部隊是他倚仗的法寶和籌碼,拿自己的部隊去拼個兩敗俱傷,這種虧本買賣張勳是絕對不肯乾的。無論是北洋還是kmt或者革命黨,現在虎視眈眈他張勳的人可不少,假如失去了最後籌碼,他張勳就什麼也不是了。

  況且,他的部隊一路南下,攜帶的彈藥也不多,幾日戰鬥下來僅僅他的炮營的炮彈就已經不足了,如果再這麼打下去,等到局勢一變,他張勳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表面上看,張勳是個莽夫,實際上張勳能提督一方絕對不簡單。思來想去,他約方子達一方面是想親眼瞧瞧這個讓他吃虧的對手是什麼樣的人,另一方面也是藉此機會,和對方豪賭一場。

  「賭?怎麼賭法?」方子達詫異的問,不明白張勳突然提出的賭究竟是什麼意思。

  「簡單,這賭嘛可以分武賭和文賭。」張勳笑著說道。

  「武賭如何?文賭又如何?」

  「武賭嘛,你我各出一營兵力,在陣前大家擺開陣勢來打,誰輸了誰就退出江蘇地盤。至於文賭嘛,這就更加容易了,來人啊!」大手一揮,一個護衛拿了個精緻的木盒子過來,打開盒子張勳從裡面摸出了一張麻將骨牌,熟練異常地往桌子上一拍:「就是你我用牌局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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