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陰差陽錯(上)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最後結果讓方子達哭笑不得,這個所謂的血光團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完全就是梁士詒這傢伙出的餿主意。起因,是前些天有一個受了孫特殊時期命影響的天津年輕學生,腦子一發熱,懷裡揣了把殺豬刀就跑到北京打算響應革命號召,要學當年革命先輩汪兆銘以身刺殺國賊,可還沒等這小子找到總統府的大門朝哪裡開呢,鬼鬼祟祟的樣就被巡邏的警察給盯上了。
抓了之後,還沒上刑拷問呢,稍一嚇唬這小子就當場尿了褲子,涕淚橫流一五一十全給交代了。本來嘛,這事並不大,又沒造成什麼後果,按照常例最多關上幾天教訓教訓就得了,但梁士詒得知消息後頓時就來了勁,琢磨著能不能借題發揮把這事搞搞大,轉而成為攻擊孫文等人的利器。
就這樣,這個倒霉孩子被轉到了重刑牢房,又在梁士詒的熱情招待下嘴裡灌了點特製辣椒水,屁股下面又享受了「貴賓席」——老虎凳,從而捏造出了這麼個所謂的血光團。當然,這種謊言真要揭穿也容易的很,但梁士詒存心就想把水搞渾,又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個女人冒充血光團的成員跑去檢察廳自首,自稱是什么女子暗殺團的團長,奉了血光團團長陳其美的命令來北京搞暗殺活動的。
隨後,就引出了昨晚的警察出動,浩浩蕩蕩封路搜捕血光團成員一事。張彪這小子也真夠倒霉的,他自幼習武,雖不惹事可在天橋賣藝時候為朋友出頭得罪了小人,再加上他家裡又沒什麼背景,屬於典型的普普通通小屁民一個,這樣一來在某些人眼裡就成了最佳的替死鬼,禍從天降,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頂「殺手」的帽子。
搞明白了前因後果,方子達反而不急了。梁士詒弄了這麼台大戲,現在出面讓他放了張彪實在是不合適,這不明擺著當場打臉麼?反正張彪這種「危險人物」已經掛了血光團殺手的名號,一時半會倒不用擔心他的安全,最多也就是在牢里吃點苦頭而已。估計這事肯定得鬧騰些日子,等消停些後再想辦法也不遲。
果然不出所料,當天下午關於血光團的事就傳了開來,頓時滿城風雨。等到第二天北京軍政法處突然又抓了kmt參議員謝持、周予覺等人,還從他們住所還搜出了手槍、炸彈之類違禁物品,更是坐實了要搞暗殺的真實性。聞訊後,宋教仁連忙和袁世凱緊急協商,並同參眾兩院議長抗議軍政法處擅自逮捕議員。經過幾番努力和宋教仁連同林森、唐紹儀等人的親自擔保,袁世凱特此下令施放了這幾人,這才沒引起更大的波動。
謝持這幾人釋放後連國會也顧不去,直接就經天津跑去了日本,追隨孫文繼續幹革命去了,而其間有關血光團的傳聞是越演越烈,各大報紙更是熱炒,民間的傳聞還要離譜,尤其是北京街頭巷尾更是對此事謠言四起,更甚至有人把血光團演義成了前清雍正年間的「血滴子」這般可怕,還有些說書人為了賺點錢把血光團事件藝術加工了下,編成段子來講,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演義段子此起彼伏,可謂是講者神采飛揚、唾沫橫飛,聞者目瞪口呆、兩眼發直、小腿嚇得直打顫。
「鄣明啊!宋遁初借力打力這招使得很不錯啊!」楊度手中拿著把摺扇搖著,笑眯眯地說道。
方子達不置可否淡淡一笑,近日裡宋教仁的小動作的確有些,不過這也正常。謝持等人本來就和宋教仁不對付,鐵了心要跟著孫文在國會裡使勁鬧騰,尤其是周予覺這傢伙更是個卑鄙小人,這人本來是宋教仁的秘書,但兩面三刀和孫文一直勾勾搭搭,私下子還和陳其美等人暗中來往頻繁。自從黃興之事出後,有些察覺的宋教仁暗中調整了自己身邊的秘書班子,把周予覺調到了其他工作崗位上,這樣一來就招致周予覺懷恨在心,憤憤不平之下常在外人面前詆毀宋教仁。這回梁士詒雖然借著血光團的事僥倖抓到了他們的把柄,但這結果對宋教仁來講其實並不算壞。這麼幾個控制不了的傢伙在北京除了搗亂還是搗亂,正好趁此機會讓他們離京,無論對黨內工作還是國會工作都是有好處的。
而且,他們的釋放還是由於宋教仁的出面交涉,這結果更能在黨內建立起宋教仁的威望。袁況且世凱又很大度賣了宋教仁這個面子,又讓其他憂心忡忡的黨員和國會議員們安定了心,從此事看,可謂是一舉多得皆大歡喜。方子達經過深思,隱隱約約發現宋教仁的手段比以前圓滑了許多,如果再深想下去的話,或許這些事……。
「良辰美景,今有佳人在畔,皙子何不同飲一杯?」瞧了眼身旁的姑娘,方子達哈哈一笑,舉杯向楊度邀道。
「鄣明此言深合我意!」楊度瀟灑地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扭頭張嘴吃了口邊上小美人夾來的佳肴,還順便嘬了口那如玉蔥般的細細纖指。
「討厭你……」小美人扭著腰撒嬌,楊度頓時樂得哈哈大笑。
「皙子兄頗有晉魏古風,如此瀟灑小弟實在是羨慕。」方子達見此情也是一樂,忍不住贊道。
「那是!」楊度得意的搖頭晃腦:「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此中之道外人是體會不了的,哈哈哈!」
方子達雖然不知道楊度所誦詩詞是誰人所寫,不過其中意思還是知道一些,當即點頭笑笑。
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是京城很有名的私院,陪著的兩個姑娘也不是外面普通的粉頭紅姑娘,樣貌沒得挑先不說,而且多才多藝,善解人意,要不是達官貴人或名士來約根本就不見客,說起來方子達能來這裡還是沾了楊度這位大才子大紅人的光。
今天本來要請的是楊度和夏壽田兩人,沒想到夏壽田臨時有事來不了,所以三人行就成了兩人對飲了,不過明月當空,身有佳人陪伴,院中還有聲聲絲竹取意合景,這也是頗有情調的享受,更讓人留戀的是這種方式的特別感覺,後世來那些所謂的豪華會所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就著風月暢談,和楊度聊得很開心,等到酒過半盞後,方子達才順便問起了前些時候所託之事。
「無妨,此事乃小事,耕夫招呼已幫你打好了,明日午後直接去領人就行。」
「呵呵,那就謝謝耕夫兄、皙子兄了。」方子達笑著拱拱手。
「客氣什麼,我等兄弟還需這麼客氣?來來來,喝酒喝酒!」楊度毫不為然,擺手非常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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