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定陽針

  長江以南，地勢平坦，山清水秀，風光昳麗。姬博弈拜師之後，劉海蟾一心一意的開始教授這個難得哄過來的弟子。而前者也不負他的期望，凡事只要他教一遍基本就能夠學會，一些高深的典籍雖然還無法學習，別的雜七雜八的知識卻是被一股子掏空了。

  剛開始劉海蟾還教的開心，後來直接就是用祖師經典中的語句來應付了，因為依他的知識，已經沒有能夠難住姬博弈的了。

  兩人從出了襄陽城之後，一路向南，細細的逛遍了大宋最後的江山。每到一處，劉海蟾就讓姬博弈用《觀空篇》的內容勘測當地的龍脈洞天，結合《易龍圖》的易道學識，短短三個月之內，一個神棍出世了。

  道門傳承，無非就是長生飛仙之術，亦或者通天徹地之能。

  長生飛仙指的是性命雙修，養生易命，結合曆代前輩的練氣之術，道家各派有著不同的玄功妙法。再加上為了行走江湖而修煉的劍術拳法，形成了華山道統最重要的武道玄功。《紫霞功》，《太虛無極功》一脈相承，練到大成之後，足以與當世任何一個高手抗衡。而《胎息訣》卻是養生法門，與前兩門經典配合，成了華山道統傳人行走江湖最大的底氣。

  《觀空篇》和《易龍圖》則是將陳摶老祖推上神壇的經典。將這兩門經典練到極致，號稱一眼之間知天下大事，尋龍定脈，開闢洞天無所不能。

  當然了，劉海蟾說的是天花亂墜，姬博弈卻始終保持著三分疑心，如此手段，不就是仙人了嗎？

  雖然陳摶老祖的確是被當做仙人，但在骨子裡，姬博弈對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始終存在著一絲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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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下來，劉海蟾在傳授經典的時候，並沒有避諱林朝英這個丫頭，按照他的想法，反正這丫頭未來是自家徒弟的，就當時聘禮了。而且，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未來《先天圖》和《龜鑑》可還要從她的手中拿到呢。

  有著劉海蟾這個玄門武道大宗師時刻在身邊耳提面命，姬博弈和林朝英兩個人的武功在半年之內的進境完全可以用井噴來形容。

  兩人從小就有清虛老道和林原圖兩個隱士高手打基礎，根基之渾厚，當世沒有第三人。道門玄功，一向都是先難後易，兩人十幾年的根基，在劉海蟾這個武道宗師的點撥之下，直接來了個三級跳。

  雷峰塔，昔日吳越國王錢俶因黃妃得子建，初名「黃妃塔」因地建雷峰，後人改稱「雷峰塔」。雷峰為南屏山向北伸展的余脈，瀕湖勃然隆起，林木蔥鬱，塔身共七層，重檐飛棟，窗戶洞達。

  作為南宋的首都，臨安現在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南方第一城。當今高宗政治上昏庸無能，然精於書法，善真行草書，筆法灑脫婉麗，自然流暢，頗得晉人神韻。連帶著手下的權臣為了逢迎他，也開始鑽研書法，讓一些本來絕跡的書法重現於世。從某方面來說，這是他作為皇帝的唯一功績了。清新灑脫的錦繡文章，使得臨安城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

  遊歷了大半個南宋之後，臨安作為姬博弈三人的停休地，算是時間最為長久了。三人已經在西湖邊上停留了七天之久，而舉世聞名的雷峰塔成了三人的落腳地。

  姬博弈身為道門傳人，對於到佛塔來借宿這件事情感覺非常抗拒，但是劉海蟾卻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怕什麼，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陳摶老祖精通融會三教真法，開創我華山道統一脈，老道來佛塔也算是歸家。」

  胳膊擰不過大腿，劉海蟾這個師傅都這樣子說了，姬博弈唯有默默的同意。三人在臨安城停留這麼長時間也是有原因的。

  大半年下來，姬博弈和林朝英兩人的武功在經歷一段井噴的進步之後，終於遇到了瓶頸。一路走走停停下來，劉海蟾選中了這裡作為破關之地。

  用他的話來說，現在的臨安乃是真龍之氣匯聚格局，乾坤移位，再加上西湖之地熔煉了千百年的柔水之精，形成了真龍歸巢之局。真龍乃是至剛至陽，而柔水之精屬少陰，兩者交匯，就是陰陽並濟，太極無始。

  姬博弈修煉的「紫霞功」屬陽，而林朝英的「素女功」屬陰，兩人在如此真陽少陰格局修煉，對於突破瓶頸乃是大大的洞天福地。而雷峰塔所處的地方也不普通，昔日吳王選定此處也是得了道門高人指點，乃是真龍入少陰的節點，上接真陽龍氣，下承少陰柔水。如此寶地，不占用實在是沒有天理了。

  雷峰塔雖然也有一些守衛，但這些普通的凡人怎麼可能是劉海蟾他們這些武林高手的對手，略施手段，就能夠將所有人甩在引走。

  七天的靜坐下來，劉海蟾在南朝四百八十寺中吃得滿嘴流油，而姬博弈和林朝英兩人卻是一人在塔頂，一人在塔底孤坐。餓了之後都只能夠喝點水，道門修煉格外注重身體的純潔，先要沐浴淨身，隨後入定靜坐斬去心中雜念，如此內外清淨之後，才能夠開始運功突破。

  每天清晨大日初生之際，姬博弈所在的塔頂都會綻放出朦朧的紫氣，遠遠望去，如同一顆紫色的明珠鑲嵌在頂上，格外的耀眼奪目。而且紫氣一天比一天深沉，從剛開始的淡紫到赤紫，只是七天的時間。

  雷峰塔如此奇觀自然吸引了臨安城無數的達官貴人的注意。就連宋高宗都親自過來查探原因，只不過在每日清晨採集初生紫氣之後，姬博弈都以金雁功橫空而過。

  還有一些不甘心，停留在雷峰塔中過夜，希望能夠在早上紫氣初生之際，查看個究竟。卻在半夜之中看到一個白衣的倩影在陣陣浪濤聲中突兀的浮現在眼前。女子的面容籠罩著一層煙波，看不通透，但是身段之優美可謂天仙謫塵，纖細的小手上肌膚之雪白近乎透明，再加上一身慘白色的衣裳，將在雷峰塔中過夜的人全部嚇跑了。

  西湖鬧鬼，西施在世的各種傳說開始紛至沓來，喧鬧了整個休憩的臨安城。也讓達官百姓們在日常之外多了一份消遣的談資。一些藝高人膽大之輩還想要探尋究竟，只不過那個時候，姬博弈和林朝英兩人配合著天時地利，已經突破了瓶頸，再也沒有來過雷峰塔了。

  從此之後，西湖又多了兩個傳說，紫氣明珠，西子含冤養活了一大批的說書人。

  「徒兒啊，你的『紫霞功』已經練到了第五重，此門奠基功法可以說是大成了。接下來老道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接著將『紫霞功』練下去，後面的六七重雖然是老道補充的，卻敢擔保威力不遜色於『先天功』。」

  「第二個選擇就是轉修『太虛無極功』，此乃平坦大道，一路直指前人道果。」

  在姬博弈突破之後，劉海蟾帶著他站在浪濤洶湧的錢塘湖邊，問了他今後的道路。

  「敢問師傅，道有幾種？」

  在回答劉海蟾的問話之前，姬博弈首先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以前也問過，只不過劉海蟾以他修為未到為由，沒有正面回答，這一次他再次提了出來。劉海蟾聽了之後，沒有在搖頭，而是悠悠的望著廣闊的江面低音訴說。

  「道有三乘，皆可修得道果，不同的人需量力而行。」

  「夫下乘者，積功累行，廣行方便，濟人利物，多作些好事，常檢點過失，真性自不可昧，靈明原能顯著，或隱或現，與仙無異，此下乘之道也。

  中乘者，秉虔誡而齋戒，奉聖真以禮拜，誦天尊之聖號，諷太上之秘文。一念純真，萬慮俱清，上格穹蒼，萬靈洞鑒，靈光不滅，一點真性，直達虛無，位列仙班，此中乘之道也。

  上乘者，虛無之道也；一絲不掛，一塵不染，如皓月當空，萬里無雲。只一點靈根，能奪天地之造化，可參陰陽之正理。以法煉之，可使有歸於無，以無而又生有也。能與天地同老，日月同修，此上品天仙之道也。」

  聽完之後，姬博弈沒有任何的猶豫，選定了自己的道路。

  「我當得上乘道果！」

  「哈哈，好徒兒，那麼你就好好的想著吧，以無生有，將『紫霞功』後面的修行法門參悟出來。」

  對於姬博弈的選擇，劉海蟾顯然非常滿意，這也是他昔日選擇的道路，只可惜只是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他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夠走完當年自己無力走完的後半程，得到上乘道果。

  「今日老道高興，就傳你一式劍法，乃是我華山道統萬千劍法之根基，希望你有所領悟。」

  說話之間，劉海蟾抬起腳，一個跨步走入了浪濤洶湧的錢塘江。今日的風浪特別的急促，捲起的水濤一波波如同沒有盡頭的天河一般，而劉海蟾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在站立浪濤之上如履平波，整個人如同一根定海神針，定住了自身周圍的風浪。

  世間萬法，雷霆雨露，風刀霜劍，我自一針定住。

  風浪越來越急促，水濤在大風的席捲之下接天蔽日，如同整個青天崩塌了下來。轟隆之後，劉海蟾渺小卻又從容平靜的身軀站立在水波之上，定住了周身三丈範圍之內的風浪水濤。

  「陽世一切，過眼雲煙，唯有自身橫渡，定住苦海，直達彼岸。此招名為『定陽針』！」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