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1944：捷與閃電（37）
命運和哈爾西開了無情的玩笑，下午5點，距天黑差不多還有100分鐘，他滿心以為日軍日落前不會再派出攻擊群而專心於夜間攻擊，事實卻正好相反，堀悌吉手下攻擊機群已起飛，向TF50艦隊猛撲過來。
這一次攻擊波安排出人意料，原本堀悌吉打算入夜之後再行攻擊，這樣較有把握，但15點，草鹿龍之介代表冢原將組織第一攻擊波的設想電報發到堀悌吉手上，後者思考了10秒鐘就決定出擊！
他認為冢原的戰術比他更高明，作為一個虛懷若谷的海軍統帥，他不會拒絕更好的戰術安排。
1944年10月30日，冢原繼加勒比海戰役使用「神之調頭」戰術後，又使用了新戰術——神之交叉！
當然，神之交叉是後世軍事愛好者總結概括的，冢原匯報的名字叫「穿梭攻擊」，是他和一干參謀們商量了大半個下午，在圖紙上反覆作業形成的，邏輯不複雜，但對人員要求很高，比較適合聯合艦隊目前的技術水平和精神狀態，具體要點包括：
1、下午4半第一波攻擊群起飛，20分鐘內集結完畢出發，此時堀悌吉的攻擊群距哈爾西大約780公里，實際需飛行840公里左右——因為將近2小時的飛行過程中美軍艦隊又可跑出去60公里；
2、6點半，彩雲改提供美軍艦隊具體方位、航向、速度，供攻擊群進行最後航向修正，此時攻擊群尚未進入美軍雷達偵查範圍，美軍不會察覺；
3、18：45，天黑後準備進攻，先派戰鬥機探路美軍防空火力和反應情況，如對方反應強烈且應對有方，則攻擊機對外圍下手，以保存實力為主、威懾美軍，如美軍應對無方，則可對準埃塞克斯級下手；
4、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這批攻擊機群完成攻擊任務後不再返回二、五航戰，而是來冢原艦隊降落，因為這時候冢原的第二攻擊波已出擊，甲板上全空，更友好的是，冢原命令大鳳、翔鶴、瑞鶴3艘航空母艦在6點後將航速提高到32節，對返航機群而言只要再飛行600多公里即可降落，雖然風險依存，但哪怕油料耗盡迫降，也還可指望一航戰驅逐艦釣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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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悌吉認為這套方案有3個亮點：
第一，交叉穿梭壓縮了飛行距離，極大提高了飛行員安全；
第二，第一波長距離出發飛行在日照情況較好時執行，節約了體力和精力，攻擊是在剛入夜時分，飛行員們的眼神在飛行中已逐漸適應，相對而言挑戰不大；
第三，由於日落前最後一次彩雲改強行偵查，可保證不會撲空，提高了作戰效率。
看著攻擊群離開，堀悌吉感慨了一句：「到底是冢原君啊，聽說他打聖誕島時放了一批美軍飛行員和傷員回去？」
「對！冢原長官做了詳細了解，放了這批傷員還拿到了一些藥品，他還在利馬請美國大使和武官參觀了大和艦……」松田千秋補充道，「很多人沒看懂，現在看來他是成竹在胸。」
「示強以強！這步棋下得好！看來我可以早點退休了。」
「長官？」所有人都愕然。
「開個玩笑……」堀悌吉自我解嘲地笑笑，「都說功成身退，我這功還沒成呢，不能退啊……」
所有將領都很高興，這樣打起來可源源不斷放出攻擊波，美軍完全沒反抗餘地，參謀們都計算好了：
7點鐘五航戰第一波；
8點半一航戰第二波；
10點鐘二航戰第三波……
整個戰術精髓就是用精銳的艦載機飛行員去打沒有夜戰能力的美軍！聯合艦隊忍了一天，陪美國人跑了一天路，不就為了挑這種時候下手麼？
這時，日軍手裡多餘的飛行員就體現出優勢來——飛機雖然還是這麼多，但飛行員可以輪替，保證接下去的幾輪攻擊可以換人不換機，取得最大限度的成功。
18：28，TF50接受了最後一輪彩雲改掃視，一艘不少，依以18節速度向東撤退，現在整支艦隊距離西海岸只有1500多公里，只要挺過這個黑夜，TF50基本就能逃出生天。
富蘭克林號旗艦里，哈爾西顧不上查看正在陸續降落的防空戰鬥機，在部署夜間指令：「7點一過，確信這些該死日軍偵察機不在，艦隊立即變陣，讓巡洋艦、驅逐艦接應護航航母人員撤離，4艘主力艦先以全速向東，然後過一段時間分開……避開日軍夜間偵察機，儘可能把能夜間飛行的戰鬥機飛行員全利用起來。」
交代完這些他又叮囑麥凱恩：「讓艦長們把卡薩布蘭卡級彼此間距拉開點，偽裝成大編隊模樣，能不能騙過日本人就看這一招了。」
交代完這些，他頹然地抱著腦袋坐下來，對麥凱恩抱怨道：「按我本意是絕不願意這樣窩窩囊囊逃跑的，但是……」
麥凱恩寬慰他：「威廉，想開點，丟一些護航航母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這玩意幾個月就能收穫一打，日本人想炸就讓他們去炸吧，但人員和4艘主力艦才是重中之重——是我們東山再起的本錢。你記不記得，第一次珍珠港戰役後我軍戰列艦幾乎全沉了，後來不也重新崛起了麼？」
哈爾西搖搖頭苦笑：中途島戰役幹掉了日軍4艘航母，他當時幾乎以為贏定了，沒想到橫空殺出個堀悌吉，硬生生又把勢頭扳了回去，日本有這樣的人物，美國怎麼就沒有——這不科學！
華盛頓指揮部里，特納、斯普魯恩斯和尼米茨在不安地踱步，焦急地等待前方消息，聽到哈爾西匯報日軍剛剛執行最後一次偵查，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日落前沒打過來就好。再拖上一小時就是護航航母群使出金蟬脫殼大法的時候了。巡洋艦、驅逐艦上多餘物品已全部清空，就等著容納12艘護航航母上的官兵，9000餘人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轉移到巡洋艦和驅逐艦上去也是件非常危險和不容易的事。
斯普魯恩斯當初就在中大西洋幹過一次，用驅逐艦把航空母艦上的官兵全帶走，這已成為他難以揮斥而去的噩夢——比起在澳大利亞外海身負重傷、奄奄一息都刻骨銘心，有時候他就恨為什麼不在那時候死掉，至少一了百了，不用為這麼多事操心，看軍隊老打敗仗卻無力回天是一個高級將領最痛苦的事。
18：45，日軍第一攻擊波已抵達離艦隊只有120公里之處，一想到要為美帝太平洋艦隊這口大棺材釘上第一顆釘子，帶隊的艦爆之神江草隆繁就覺得抑制不住內心興奮：開戰時誰敢想這種事？中途島打輸後，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下來了，日本頂多是多熬一天算一天的命運，但如擎天柱一般的長官橫空出世，幾乎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場戰爭的命運！
他身後那100多架飛機上的官兵們也興奮異常，不但憧憬戰功，也憧憬戰後的美好生活——長官已非正式宣布，將來戰爭結束將根據個人功勞和軍銜在印度分配土地，面積、質量保證讓大家滿意，功勞最大的不僅分土地還分傭人！
土地啊！這是國小地瘠的日本農民想都不敢想的事，聯合艦隊官兵們普遍都到過印度，知道那裡的好地可以一年三熟，簡直就是個寶庫，看看英國人在那都幹了些什麼，真是糟蹋啊！
「戰鬥機小隊，隨我突入……我們去逗一逗美國人！」
18：49分，江草隆繁的流星改帶著8架戰鬥機闖入美軍外圍防空圈，天色已漸漸昏暗下來，一艘又一艘軍艦遙遙在望，但都幻化為模糊形狀。
「長官，雷達報告，有9架不明飛機闖入。」
哈爾西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有多少夜間戰鬥機在巡邏？」
「6架。」
他無奈搖頭：「多半是煩人的偵察機，把他們統統趕走！」
「長官，似乎有美軍飛機過來。」江草隆繁的耳機里忽然響起杉田莊一的聲音。
「能擊落他們麼？」
「我試試看！」
「不能擊落把他們引開也行……我準備俯衝……」江草隆繁率先俯衝下去，隨後將一連串照明彈打了下去——今天他的機腹里只有一個400公斤炸彈，其餘全安排了照明彈，就是希望利用他的經驗替攻擊群指示目標，耀眼的亮光將下面照得如同白晝，美軍猛烈的高射炮火力在空中拉起彈幕。
「很好，這麼猛的火力一定是南達科他了……」江草隆繁其實沒看清楚下面具體有什麼軍艦，完全是根據防空火力猜的，結果一點也不錯。
1分鐘後，他又打下一串照明彈，這次終於看清楚了——寬大的平甲板，後面似乎還停著一排排飛機，「哈哈哈，想必這是埃塞克斯級了。」
「找到埃塞克斯級了，全軍突擊！」
18：53分，隨著江草隆繁一聲令下，100多架在外圍盤旋的攻擊群猛撲過來，美軍雷達上密密麻麻全是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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