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烏蘭巴托的夜」

  1942年7月27日，綏遠以北五百公里。

  清晨時分，高原地區的陽光如同箭矢般刺眼。它毫不遮掩地透過火車車窗，直直照射在乘客們的臉上。

  伴隨著哐當哐當的行進節奏，原本還迷迷糊糊的黃河逐漸清醒。徹底擺脫困意後，他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緊接著便緩緩走出車箱。

  此時，同行的陸軍重組專家早已洗漱完畢。

  對方正站在車廂的走廊中，凝神注視著窗外的草原景色，以至於有人從後方靠近自己都沒有察覺。

  「聶總，昨天後半夜睡得怎麼樣？失眠的問題嚴重嗎？」

  「實在不行，等一會到了楊司令的指揮部，您老人家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哎，不同的軌道規格，真是又麻煩又耽誤正事。等集二和二庫鐵路全線貫通後，咱們一定得改軌統一標準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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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綏遠軍區全體軍民的共同努力，邊區和總部在去年年底規劃的新路線集二鐵路，現如今已初步具備了通車條件。

  為了保證鐵路運輸的安全暢通，陸軍重組專家甚至專門制定了防風沙防侵蝕的方案，並且還安排了多個鐵道工程單位負責日常維護。

  當然了，這條新線路並非沒有缺點。

  由於TG和老毛子的鐵軌間距標準不同，因此每批軍事或生活物資在抵達二連站時都需要卸貨換車，這也是同志們昨天晚上沒能休息好的原因。

  聽到黃河關切的問候，陸軍重組專家很是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同僚無需擔心。

  「我今年過了生日才43歲，正值壯年階段。你小子能不能不要總是把我當做老人，我的身子骨還很硬朗！」

  「要說休息，我看你才是該補覺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凌晨出發的時候，是誰一直嘟囔個沒完沒了。」

  昨天凌晨，綏遠軍區突然收到了老毛子發起的會面申請。

  考慮自己身邊缺乏戰略眼光獨到的參謀，聶總果斷叫醒了還在熟睡的黃河，讓其陪同自己一起去草原之都開會。

  當然了，這其中還夾帶著一部分私心，畢竟大家都怕黃河積勞成疾。

  帶他去出差，多多少少能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吐槽完同僚，陸軍重組專家先是看了看胳膊上的腕錶，緊接著繼續說道：

  「關於你剛剛提到的改軌，其實邊區和冷風城那邊也有類似的想法。對於歐洲東線目前的局勢來說，時間就等同於生命。」

  「每一批及時運輸至前線的援助物資，都可能影響到整場戰役的最終結果。」

  「不過北方的鄰居，顯然還是不太放心咱們。對方一直死咬著西伯利亞鐵路不放，估計就算是改軌，最多也就輻射到整個高原地區。」

  此話一出，黃河略帶不屑地撇了撇嘴。

  老毛子控制地廣人稀的遠東地區，全靠西伯利亞鐵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條鐵路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死咬著不放，的確是對方一貫的行事風格。

  不過邊區想要收回的領土，可遠遠不止綏遠以北五百公里一處。

  不是還有外西北和外東北，這些同樣可以談嘛。

  「嘖，看來德三給的壓力還是不夠大。老戴那邊不是有情報表明，邁耶近期一直在催人研究新式戰略轟炸機嘛？趕緊上點強度啊！」

  「有一說一，萬一咱們的供貨在1942年下半年出了什麼意外，想必大鬍子的偏制度一定會迎來新高。」

  「人只要一急，那就容易拆東牆補西牆。趁亂搞事，誰不會啊。」

  當前邊區對老毛子的援助力度，那可謂是火力全開。

  尤其是空軍，黃河甚至有理由懷疑南方集團軍裝備的噴火和颶風戰鬥機，在數量上已經無限接近於米格、拉格和雅克的總和。

  沒辦法，誰讓人家飛行員足夠多，來多少戰機都能原地消化呢。

  跟其他主要參戰國或大型勢力相比，邊區的底蘊還是有些許薄弱。

  正因如此，現如今的TG才能成為大鬍子最大的甲方。

  甲方有新需求，你乙方就算再不情願，也得捏著鼻子照做。

  除非，你大鬍子能再找到另一個可靠無比且運輸方便的供貨商。

  ······

  就在聶總與黃河閒聊之際，他們所乘坐的列車在兩個車頭的牽引下，駛進了爬山路。

  此時此刻，窗外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而是一座座平均高度不超過八百米的圓山包。

  半個小時後，隨著一陣陣汽笛長鳴，整輛火車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順利穿過丘陵地帶，同志們終於抵達了本次行程的目的地，草原之都。

  「嚯，這地有點意思，跟咱們綏遠城的風格不太一樣啊。」

  跟黃河想像中不同，草原之都的外圍除了隨處可見的蒙古包以外，居然還有不少蘇式風格的笨重樓房。

  就拿眾人現在所處的車站來說。

  這裡沒有頂棚，來往的列車均停在露天月台旁，換誰來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毛味。

  待火車停穩，黃某人在貼身警衛小組的陪同下率先下車。

  放眼望去，車站外的綠色幾乎蔓延到了天際。茂盛的牧草在勁風追逐下起伏不止，最終和藍天接為一體。

  「黃河，好久不見啊！」

  「盼星星盼月亮，我總算是把同志們給盼來了！這一路上順利嗎？沒有遇到什麼突發情況吧？對了，聶總呢？」

  正當黃河一馬當先，準備尋找前來接應的同志時，火車站的入口處突然湧出一群人，為首者正是原晉察冀一分區的楊司令。

  看到許久未見的老熟人，黃某人先是露出一絲賤兮兮的壞笑，緊接著用調侃的語氣打招呼道：

  「呦呦呦，這不是咱們的楊籌邊使嘛。別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怎麼大人您看起來不怎麼忙呢。」

  「托您老人家的福，我們這一路上勉強可以算上一帆風順，沒有遇到什麼大問題。」

  「聶總還在後面呢，他和軍區的同志們馬上就到。」

  此話一出，楊司令無奈地搖了搖頭。

  作為跟黃河年紀相仿的年輕一輩，他平日裡就沒少被對方調侃。這種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邊區里幾乎沒人比自己更熟悉。

  一陣無語後，楊司令趕忙迎了上去，然後湊到同僚的耳邊小聲說道：

  「大哥，今天少開點玩笑，你也不看看現場有什麼人。雖然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被人盯上的感覺可不好受。」

  「再說了，那西北籌邊使兼西北邊防軍總司令，只是一個有官無俸的空職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更想當軍區副指揮。至少綏遠軍區的工作相對輕鬆一些，也不需要每天處理各種因風俗和文化引起的矛盾。」

  其實TG收回故土，最高興的人不是戰狐，而是遠在西南首府的光頭。

  武昌起義之後，帶清的棺材板才剛剛蓋嚴，歷史上屢次趁亂打劫的老毛子，就把自己罪惡的手伸向了這片高原。

  果脯雖然丟掉了實控權，但宗主權卻一直死死握在手裡。

  如果不是因為己方勢微，光頭甚至想親自微操，出面解決雙方的糾紛。

  正是因為擔心自己會被後人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成為人人唾棄的千古罪人。

  所以在原本的時間線中，跑路至小島的他多次強調條約作廢，並且在聯合國會議上使用一票否決權阻止MNG加入。

  不過這種企圖洗白自己的行為，正常人都能一眼看穿。

  現在倒好，果脯什麼努力都沒做，綏遠以北五百公里就回到了中國的懷抱，這怎能讓光頭不狂喜。

  得知邊區收復失地的好消息，他二話不說便授予了楊司令官職。

  畢竟在光頭看來，只要這片土地在「自家人」手裡，那後續的一切都好商量。最多就是打一仗的事，打不過洋人，難不成還不敢打你？

  看著面色嚴肅的楊司令，再聯想到對方剛剛提到的外人二字，黃河立馬警覺了起來。他一邊佯裝跟同僚擁抱，一邊向後方觀望。

  仔細觀察片刻後，他看到了一個頭頂老式瓜皮帽，戴眼鏡留著鬍子的中年男人。

  「咦，恐怖的巨頭，他怎麼在這？

  「邊區不會是派他來配合你的工作吧？不過有一說一，以現在的局勢和情況來說，你的確需要這麼一號狠人來當副手。」

  「行吧，那我說話注意點，接下來少口嗨。」

  聞言，楊司令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如果是要協助自己處理當地特有的糾紛，那就應該派民族學院的教育長來啊。

  人家不僅算是半個當地人，而且還專業對口，在草原之都多多少少都有些門路，開展相關工作也更有優勢。

  就算烏教育長分身乏術，那也應該調來個安徽人啊，讓康SIR來算什麼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