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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生活已經很苦了,能怪別人就別怪自己

  第337章 生活已經很苦了,能怪別人就別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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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台道。

  上元府,京師。

  天下一等一的繁華之地。

  青石鋪就寬闊大道,筆直如槍,大氣如劍,自巍峨城門延伸而出,一眼難見盡頭。

  道路兩旁,朱樓高閣,拔地而起,飛檐斗拱間懸著鎏金燈籠,即便在朗朗白日,也映出一片輝煌氣象。

  大道如主幹,散出無數支流,街巷縱橫如網。

  酒樓茶肆的幌子在風中翻卷,南北商賈,東西市井交匯,吆喝聲混雜著絲竹管弦,在街市上空蒸騰碰撞,釀出一壇濃烈的人間煙火。

  白日繁華,夜晚更盛。

  待到暮色四合,萬家燈火,整座京師便如星河天墜,近有垂柳蘸水,畫舫燈影,遠有脂粉飄香,樓外藏樓,笙歌徹夜不休。

  乾淵界三國鼎立,北齊、西楚、南晉各據一方,三個國家三個首都,西楚的首都傳自上周,可稱神都,北齊、南晉作為後來者,格局差了不少,只能稱作京師。

  西楚神都,承襲上古周朝遺韻,城郭如龍盤虎踞,氣運綿長非同小可,城中隨處可見上周古風,一磚一瓦皆刻錄著歲月滄桑。

  相較之下,北齊太安府、南晉上元府,雖貴為京師,終究少了那份煌煌古意。不似西楚那般,占據神都,嗷嗷叫著自己是上周正統,底氣十足。

  北齊和南晉先天不足,這兩家想打上周正統的旗號,必須有大儒引經據典,中間多了一個步驟,落了下乘。

  先行者有先行者的歷史底蘊,神都的江湖地位擺那了,兩家京師比不了,但後來者也有後來者的好處。無古制約束,可大刀闊斧,另闢新天,自家的京師想怎麼修就怎麼修。

  向遠未曾踏足北齊太安府,不知其風貌如何,只拿上元京師舉例,不似神都那般處處受古禮限制,以『極九之數』為基,演『四縱五橫』之術。

  四條水道穿城而過,五條大道貫通八方,南北連貫如龍脊,東西縱橫似虎踞,整座京城為一座精心布置的大陣。

  上元李氏以京師為棋盤,劃開四縱五橫,再以皇城為陣眼,將自家基本盤煉成了一座活的風水大陣。

  外人入京,只覺街道規整、河道平靜,市井繁華、民生富足,卻不知每一步行走,皆在李氏算計之中。

  若有強敵來犯,大陣轉吉為凶,整座京城便是天下最兇險的牢籠!

  作為老實巴交的外鄉人,向遠踏入京師,剛從街東邊開始吃起,便察覺到了不少視線透過虛空傳來,根據熱心市民提供的情報,視線來源為上元李氏的觀星樓。


  觀星樓高有九層,乃李氏欽天監所在,亦是整座上元大陣的中樞,藏三百六十五道星辰之數,對應漫天星斗,與城中四縱五橫的格局遙相呼應。

  觀星樓大肆搜尋外地人,應是某個臭要飯的壞了規矩,等人抓住了,視線也就隨之散了。

  「哪那麼多臭外地的,又跑咱們京師來要飯了。」

  向遠身影一晃,跟著周邊群眾一起聲討,兌了點道法自然的意境,很快便避開無處不在的視線,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透明。

  抬手一拍,給阿紅蓋個章,讓她也變成了小透明。

  章蓋在了肩上。

  以阿紅的容貌氣質,蓋了章也是漆黑中的螢火蟲,走到哪都能拉起大片回頭率,帶來肉眼可見的經濟增長,並增加周邊大量就業崗位。

  故而,這一路上沒少被搭訕。

  單看這一點,上元府比神都府開放多了。

  向遠沒有急著去治水,來都來了,先把本地特色嘗一遍,從街東頭吃到街西頭,然後換條街接著吃。

  遇到好吃的,打包一份讓阿紅提著。

  三條街走下來,阿紅身上便掛滿了大包小包,活脫脫一個受氣丫鬟。

  阿紅為人靦腆,不會抱怨,更不會反抗,看她這般弱小無助又可憐,周邊的公子哥們氣壞了。不少人捋著袖子就要英雄救美,礙於今天觀星樓大肆搜捕外地人,不敢在大街上鬧事,只能放嘴炮,嘲諷向遠欺負弱女子。

  啊對對對,速力雙A的弱女子,只靠身板就能把通幽期宗師打趴下的弱女子。

  向遠心下吐槽,放嘴炮的功夫不弱於人,每每遇到挑釁,當場便懟了回去:「什麼叫欺負弱女子,我哪裡欺負她了,你們都不知道,晚上門一關,都是她狠狠欺負我,不然我飯量能這麼大?」

  一句話,公子哥們當場破防,罵罵咧咧離開。

  也有不計較過去的公子哥,說著卿本佳人,值得更好的,被向遠報了幾個雞胸肉、口水雞、宮保雞丁的菜名,哭著跑開了。

  都是硬菜,公子哥們聽不得這些。

  空氣中,傳出向遠歡快的笑聲。

  透過表象看本質,上元府和神都府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天子腳下,人均嘴炮一流,治安沒得說。

  向遠一路吃吃喝喝,從白天吃到晚上,沿著河邊柳岸步行,手裡攥著半塊剛出爐的糖油酥餅,芝麻粒還沾在嘴角。

  河風裹著水汽拂面,混著遠處飄來的酒香與脂粉氣,聞得他又餓了。

  河岸柳枝低垂,路上攤販行人眾多,一路鋪開,似是趕上了花燈夜市。


  不時便有錦衣公子憑欄遠眺,在畫舫上見得蒙紗佳人掩袖低笑,驚鴻一瞥,一見鍾情,身板好的,還能再加一個鍾。

  因為是風氣開放的上元府,掩袖低笑的不只是畫舫佳人,偶爾也有遮著半張臉的貴婦人,到了她們這個年紀,已經不相信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了,更青睞於江湖少俠。

  尤其向遠這種,身高一米九,人群中鶴立雞群,眉清目秀,看起來極其精壯的小白臉少俠。

  若非阿紅在旁邊跟著,顏值氣質讓同性相斥,極為不喜,向遠這種一臉涉世未深的傻小子,指定會有不少畫舫停下,對他遞出一份邀請函。

  向遠一路晃過花燈夜市,置辦了幾件旅遊紀念品,準備回頭送給蕭令月和禪兒。

  拐過一道彎,前方忽現一座古樸石橋,半截橋身爬滿青苔,欄杆上雕刻的瑞獸已被歲月磨平了稜角。橋拱之下,一柄鎮水劍倒懸,在月光下泛著幽幽青光。

  「咦?」

  向遠眉頭一挑,回看熱鬧的花燈夜市,再看冷冷清清,一個鬼影都沒有石橋,意識到了什麼,雙手插兜,帶著阿紅晃悠悠走了過去。

  沒猜錯的話,應是本地人找上門了。

  不愧是上元李氏,眼線眾多,瞞過了觀星樓,沒瞞過遍布城內的鷹犬。

  向遠不以為意,他是來鎮水,不是來做賊的,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怕麻煩才刻意低調,眼下正主上門,是時候好好聊一下生意了。

  不出向遠所料,石橋表面看似斑駁古舊,實則每一處磚石縫隙都暗刻陣道符紋,在他腳步踏上的瞬間,陣道觸發,橋面如水波般漾開一圈無形漣漪。

  似一層朦朧薄紗掀開,向遠眼前景象驟然扭曲,身後燈市行人遠走,河畔垂柳盡數凝固,唯有一輪圓月孤懸高天,不見半顆星辰。

  再抬眼時,石橋對面已立著一道青衫身影。

  那人約莫三十來歲,一襲素青長衫,面容清癯,乍看像是個儒雅文士,可細看之下,眉宇間卻凝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煞氣。

  身後黑霧翻湧,隱有魔相伸出雙手,如同鎖鏈般纏繞在石橋兩側,將此地與外界徹底隔絕。

  最詭異的是,他腳下竟無影子。

  向遠眉頭一挑,看畫風,不像是標榜名門正派的上元李氏,難道他猜錯了,不是來做生意的?

  「閣下是何人?」青衫文士冷聲開口。

  「這話該本座來問,你設下陣道,請本座入局,卻反過來問我是誰?」

  向遠眉頭微皺:「本座黃泉道左使向問天,受上元李氏之邀,攜鎮水鐵劍前來……」


  「我知道閣下這層身份,還知道你是青雲門傳人,但這絕非你的真實身份。」

  青衫文士直接打斷:「你是何人,和……道煙是什麼關係?」

  說到這,青衫文士朝阿紅看了一眼,眸中神色複雜,三分痴戀、三分猙獰、三分憤怒,以及九十一分的不可思議。

  那表情,仿佛在問,這小子究竟哪裡好了?

  向遠:(一`一)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誰啊,道煙又是誰啊,阿紅背後的幻滅道修士嗎?

  向遠一頭霧水,但有一點非常清楚,不屑撇撇嘴,說道:「閣下,你被幻滅道妖女蒙昧,受其美色迷惑,再不醒來,必被對方煉製成身外身。」

  幻滅道以心入道,藉助他人悲難苦痛、愛恨情仇修行,便如親身經歷一次輪迴,玩弄人心的手段在八大邪魔之中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青衫文士為情所困,顯然是遭了幻滅道的手段。

  向遠為正道少俠,最不喜邪魔歪道,見其可憐,好心出言提醒,天下歪脖子樹何其之多,沒必要執著在眼前這棵樹上吊死。

  話音剛落下,身後的阿紅突然動了起來,舍了大包小包,移步上前,挽住向遠的胳膊。

  向遠目瞪口呆望去,他並沒有以元神操控阿紅,不是他,只能是那位名為『道煙』的幻滅道女修士了。

  呃,畢竟是幻滅道,性別不能卡太死,沒看到本人之前,是男是女……

  看到了本人,是男是女也不能下定論。

  阿紅挽住向遠手臂,將一條胳膊陷入溫暖之中,橫眉輕瞥了青衫文士一眼:「元容,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你我之間阻隔太多,單是你我兩家的恩恩怨怨,便註定走不到一起。」

  「所以你就選了他?」

  青衫文士眉心綻開獰色,一縷黑霧溢散,魔相無聲咆哮。

  「選他怎麼了,向左使處處都好過你,和他在一起,我不知有多快活。」阿紅柔情蜜意看著向遠,眉宇間痴心一片,儼然動了真情。

  「不可能!我不相信!」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連幻滅九劫都交給了他,不信的話,你大可試試。」

  二人對話之間,青衫文士雙目赤紅,內心愛恨糾纏,諸多憤怒化為養料,盡數被阿紅所得。

  得了這抹悲痛莫名,阿紅的心弦亦是一顫,苦痛哀歡浮現,雙目隨之赤紅,亦有複雜的心思變化為養料,盡數被青衫文士所得。

  等,等會兒!

  你倆誰才是幻滅道,究竟誰是誰的身外身,誰是誰的爐鼎?


  向遠對幻滅道的手段略懂一二,猛然間看出了不對勁,他胳膊一震,掙脫溫軟束縛,往邊上挪了兩步,來回打量兩道身影,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倆幻滅道修士鬥法,左腳踩右腳,雙雙螺旋升天,他成了兩人練功中的一環。

  想到這,向遠鼻子都氣歪了,好好好,你們喜歡這麼玩是吧,那我也來玩玩你們!

  「道煙,你和我滾床單的時候,可沒說本座還有一個前任哥!他究竟是怎麼回事,那晚你說要給我生孩子,突然喊了一聲『元容』,究竟是不是他?」向遠大聲質問,悲憤欲絕怒斥這裡有牛。

  「噗!」

  效果拔群,青衫文士臉色鐵青,當場嘔出二兩血。

  阿紅望之一愣,感受到鑽心痛意,又是欣喜,又是悲痛。

  喜的是,得劇烈情感波動,這一局略勝半子,悲的是,實在太痛了,她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阿紅身軀一晃,臉色瞬間蒼白。

  我去,居然真的可以!

  你倆是來搞笑的吧!

  向遠眼前一亮,倍受鼓舞,加大輸出道:「前任哥你莫要誤會,妖女什麼算計,本座心裡一清二楚,她非是真的傾心於我,只是借我來激怒你。不過花前月下,樹林河邊確有其事,畢竟她長得不差,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噗!」x2

  青衫文士吐了口血,阿紅得悲痛心死,跟著吐了一口血。

  青衫文士非『元容』本體,阿紅也非『道煙』本體,兩個幻滅道修士元神藏於身外身,以心入道,便如本體降臨,雙雙悲憤,情感迭加之下,被向遠殺得道心險些崩潰。

  幻滅道的法門實在太邪門了!

  向遠心頭作出評價,暗道有趣,搜腸刮肚,又有滿肚子牛言牛語冒了出來,當即清清嗓子,準備再講一個時辰。

  結果不是很好,他這邊剛張嘴,道煙便因為心力交瘁,棄了阿紅的身外身,元神遁走,逃也似的離開了。

  對面,青衫文士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向遠。

  向遠一臉委屈,他走路走得好好的,誰也沒得罪,被倆幻滅道前後夾擊,他還委屈呢!

  他就沒幹什麼,就說了兩句話而已。

  生活已經很苦了,能怪別人就別怪自己,向遠聳聳肩道:「前任哥看本座作甚,道煙已有身孕,回去養胎了,本座就問一句,大婚那天,你來不來?」

  「今日必殺汝!」

  「不行啊,本座死了,道煙肚子裡的孩子沒爹……哦,懂了,你可以跟孩子姓。」


  「噗!!」

  比起嘴臭的功夫,青衫文士背後的『元容』或許出身幻滅道,但和向遠相比,只有吐血的份。

  他大抵明白這一點,不給向遠說話的機會,背後魔相咆哮黑霧,整座石橋蒙上黑光,突然活了過來。

  兩側石欄上的瑞獸浮雕眼珠轉動,橋下河水倒卷而起,在半空凝結成密密麻麻的透明水劍。

  剎那間,萬千水劍呼嘯而至!

  「小道爾!」

  向遠並指成劍,揮手在前一划,炙烈火光破開重重水劍,臨空顯化一條火龍,盤旋為大日虛影,驟然朝著青衫文士壓了過去。

  大魔虛相雙臂揚起,接下紅光大日。

  青衫文士雙手一招,一刀一劍在手,劍鋒劃開火光,冷鋒湮滅大日,長刀劈下白芒匹練,直斬橋對面的向遠。

  向遠腳下一退,輕飄飄將阿紅護在身前。

  防禦降臨!

  青衫文士匆匆收起刀光,掐動印訣,挪移空間,行陣法之道,將阿紅遠遠隔開,再取刀劍,一躍殺至向遠身前。

  「道煙助我!」

  向遠裝腔作勢喊了一嗓子,元神操控,阿紅拳破空間屏障,瞬息而至,擋住了青衫文士的必經之路。

  一時間,秦王繞柱,向遠也不還手,一個勁說著道煙真好,有你在,前任哥傷不到孩子他爹。

  青衫文士一邊吐血,一邊追趕向遠,投鼠忌器之下,堂堂宗師級別的修為,愣是沒有半點用武之地,被向遠遛來遛去,血吐得遍地都是。

  嗡嗡嗡!

  突然間,四縱五橫的虛線當空閃現,陣道威力暴漲,每一道縱橫落下,都給向遠帶來了極大壓力,使得他一身數值慘遭打壓。

  眼瞅著要被青衫文士追上,兌了點機制,又拉開了一段距離。

  「能引動上元大陣,你是李氏的通幽期宗師!」

  向遠眉頭一挑,樂道:「嘖,李元容是吧,李氏宗師為幻滅道傳人,這個消息若是被六大世家知道,李氏必為人人喊打之輩。」

  李元容不予回應,刀劍雙絕,各起一式,以天為刀,以地為劍,刀劍相合,自成天地之界。

  向遠雙眸驟縮,這套刀劍之勢他見過,還學過。

  無生界,東武,刀劍雙絕,康師傅!

  康師傅對應的是本心道通明師兄,在乾淵界名叫紀伯禮,李元容從哪習得的這套刀劍之勢?

  難道……

  通明師兄被幻滅道寄生,煉成了身外身?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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