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7章 湘雲書局
第1807章 湘雲書局
程千帆和劉霞來到畫展會館的時候,就看到人潮如織。
「看來大家對這位大泉閣下的畫作很是推崇麼。」程千帆下了車,輕笑一聲說道。
來的路上,劉霞開車太慢,程千帆乾脆把劉霞轟到了副駕駛,自己開車。
「欣賞藝術的人還是很多的。」劉霞也笑了。
來來往往的參觀者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政府各部委的工作人員,看來為了給友邦捧場,大家都是很踴躍的。
在畫展會場信步,程千帆的心中則是百感交集。
這裡本是國立中央博物院,在南京淪陷前,博物院已經完工接近百分之七十五,現在博物院被日軍徵用。
大泉崇哉能夠在此地辦畫展,足可見此人和日本軍方的關係不一般。
……
「劉秘書,程秘書。」
「阮司長。」
程千帆和劉霞分別與阮星瀚握手,阮星瀚是外交部總務司司長,是楚銘宇的學生,頗得楚銘宇青睞。
阮星瀚熱情的引領兩人與大泉崇哉認識。
「大泉閣下,這兩位是外交部的劉霞秘書和程千帆秘書。」阮星瀚說道,「兩位都是汪先生和楚部長都很欣賞和器重的年輕俊才。」
「大泉閣下的畫作,兼有西方的寫實和東方的神韻,令人嘆為觀止啊。」劉霞讚嘆說道。
「劉小姐過譽了,能夠令劉小姐這樣的美人喜歡,是我的榮幸。」大泉崇哉很有學者的儒雅,微笑說道。
「早就聽聞坂本君對大泉閣下的畫作推崇讚嘆,今日得見,果然神韻入骨,令人沉迷讚嘆。」程千帆說道。
「噢?」大泉崇哉驚訝的看了這位程秘書一眼,「程秘書說的是……」
「坂本良野與我乃是好友。」程千帆說道,「上次與坂本君相聚,他還向我炫耀說得了大泉閣下的畫作呢。」
「原來如此。」大泉崇哉面上露出笑意,「你們年輕人多親近。」
……
看著大泉崇哉在阮星瀚的陪同下離開,程千帆若有所思。
「怎麼了?」劉霞問道。
「這位大泉閣下不愧是日本國著名的藝術家和學者,頗有儒雅之風,令人心折。」程千帆說道。
劉霞微微一笑,並未說什麼。
逛著,逛著,忽而程千帆眼眸一縮,旋即恢復了正常。
他不動聲色的引著劉霞去那女同僚多的地方,待劉霞和那些女人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便開玩笑說『女人如同鴨子,太吵了』,被一幫女人轟走了。
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程千帆點燃了一支香菸。
「先生,借個火。」一個男子走過來,微笑說道。
程千帆將金質打火機扔了過去。
「哎呦呦,這可是高級貨。」男子忙不迭的接住打火機,點了菸捲,雙手奉上,賠笑說道,「這要是接不住,鄙人可賠不起。」
「大哥怎麼在這裡?」程千帆低聲問道。
「你讓我找的專家老師傅,找到了。」盧興戈低聲說道。
「太好了。」程千帆表情淡淡,微微點頭,「大哥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
……
「碰巧罷了。」盧興戈說道,「那個老師傅姓張,叫張興啟,我們的人找到這人,從他的家人口裡打聽到他被一家洋行禮聘,很長時間沒回家了。」
「那怎麼又和這畫展扯上關係了?」程千帆問道。
「你猜猜那洋行的幕後東家是誰?」盧興戈問道。
「這我怎麼……」程千帆忽而心中一動,「莫不是大泉崇哉?」
「正是。」盧興戈點點頭,「我們查到了那個洋行的所在,正好碰到這個人從洋行出來上車,洋行的人出來送,分外恭敬。」
大泉崇哉!
大泉崇哉!
程千帆腦筋快速轉動,這大泉崇哉是日本內閣文部科學省的官員,是專家教授,怎麼會和洋行牽扯上,而且還禮聘了金陵造幣廠的老師傅?
忽而,他心中一動。
他想起來一件事:
坂本良野非常崇敬大泉崇哉,曾經提起過大泉崇哉的一件軼事,此人曾經在法蘭西留學的時候,手繪了一張法郎畫作,甚至達到了以假亂真、可以拿出去消費而沒有被人發現的地步。
畫作,法郎,以假亂真。
這些雜亂的線頭,被程千帆一點一點的捋順了,他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
「我明白了。」程千帆低聲道,「大哥,這個大泉崇哉在這件事中極可能起到非常重的作用,安排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好。」
「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程千帆說道,「如果我的猜測正確的話,日本人那邊也必然會對大泉崇哉的安全格外重視的。」
「我會注意的。」盧興戈點點頭,隨後殷勤的向程千帆敬了一支煙,這才離開。
程千帆將菸捲拿在手裡,看了看,然後嫌棄的嘁了一聲,直接丟掉了。
……
高瑞陰沉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程千帆的身上。
「跟上那個男的。」他吩咐道。
「趙春,你帶兩個人跟上去。」元陽對身旁一個手下吩咐道。
趙春點點頭,即刻離去。
「元科長懷疑那人有問題?」元陽問道,「我剛才也盯著看了,不過是向程千帆借火的。」
「有沒有問題,查一查就知道了。」高瑞說道。
說著,他低聲罵了句,「盯著程千帆這傢伙有好幾天了,竟然一點收穫都沒有。」
元陽沒有說話,監視程千帆乃是出自區座的命令,不過,區座和程千帆有仇,現在是人盡皆知,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區座因為私怨安排他們盯著程千帆,估摸著是想要雞蛋裡挑骨頭,找程千帆的麻煩而已,要說這程千帆有問題,他是不太信的。
最重要的是,區座和程千帆鬥法,那程千帆可不是沒有跟腳的人,真要嚴格算起來,程千帆的靠山比區座還要硬,到時候,大佬鬥法,說不得就是他們這些底下人做了倒霉蛋。
高瑞如此熱衷於此事,一副誓要揪住程千帆小辮子的態度,元陽自然看在眼中,也明白高瑞為何如此。
處長薛彥霖在上海出了事,還被定性為紅黨地下黨,據說已經被秘密處決了。
此外,薛彥霖最器重的樓抗也死了,行動二處損失不小。
現在特工總部上海區行動二處的處長一職高懸,在樓抗也死了的情況下,高瑞是行動二處資格較老的老人了,高瑞自覺自己資歷、能力都是上上之選,這是盯上了處長的寶座,有心要在區座面前好好表現。
……
盧興戈並未即刻離開畫展會場,而是繼續在會場欣賞畫作。
他站在一副以向日葵為主題的畫作面前,饒有興趣的研究,甚至還從身上掏出一面放大鏡,仔細的觀摩,口中稱讚不已。
畫作的玻璃框的反射,盧興戈敏銳的注意到有幾個人似乎正盯著自己看。
他不動聲色,繼續欣賞畫作。
又在會場逛了有二十多分鐘,盧興戈才離開國立中央博物院,叫了一輛黃包車。
「先生,去哪裡?」黃包車夫問道。
「去麗輝夜總會。」盧興戈說道。
「好嘞,您坐穩了。」
趙春帶了手下出了會場,他使了個眼色,兩個手下招手叫了兩輛黃包車,他自己則蹬了一輛洋車子追了上去。
「別回頭。」盧興戈說道,「有尾巴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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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要不要甩開他們?」游國龍問道,「我可以鑽小巷子。」
「不必,那樣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和注意。」盧興戈說道,「你送我去麗輝夜總會後,今天就不要去小獅子橋了,正常拉活就是了。」
「明白。」
……
劉霞進了衛生間,她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衛生間裡沒有其他人。
她這才來到最左側的坑位,在那裡的牆角隱蔽地方,看到了一個用粉筆畫的圖案,還有一個數字。
劉霞從身上取出方才洗手時候潤濕的手帕,將粉筆記號小心的擦拭掉。
出了衛生間,就看到程千帆叼著菸捲站在外面等候。
「怎麼這麼久?」程千帆隨口問道。
「女人家的事情,你怎麼那麼多話。」劉霞白了程千帆一眼。
「回吧。」程千帆被嗆了一句,訕笑一聲,說道。
「我去永安百貨,你自己回去吧。」劉霞說道。
「哪有你這樣子的,有來有回麼。」程千帆抱怨道。
「我約了姐妹去永安百貨逛街,你跟著像什麼樣子?」劉霞從小坤包摸出小圓鏡和口紅,一邊補妝一邊說道,「平白讓人誤會。」
「誤會什麼了?」程千帆爭辯道,「再者說了,我不怕誤會。」
「我怕。」劉霞瞪了程千帆一眼,「你家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愛吃醋,我可招惹不起。」
「行了。」劉霞收起小圓鏡和口紅,將車鑰匙遞給程千帆,說道,「不逗你了,車子你開,送我去永安百貨,然後車子你開走。」
「這還差不多。」程千帆高興的接過車鑰匙,「我就知道霞姐不捨得我腳底板受罪。」
……
頤和路二十一號。
行動二處二科科長辦公室。
「人不見了?你們幹什麼吃的?」高瑞氣的破口大罵。
「科長,那傢伙進了麗輝夜總會,跳舞,喝酒,折騰了小半天,快活的不得了。」趙春說道,「夜總會裡人太多了,弟兄們一不留神,那人就不見了。」
「滾蛋。」高瑞罵道。
他扭頭問元陽,「元老弟,你怎麼看?」
「不像是有問題的。」元陽思忖說道,「夜總會裡那麼多人,那傢伙瀟灑夠了就離開了,這也是合理的。」
高瑞面無表情,他也知道元陽的話沒錯。
但是,好不容易看到有陌生人和程千帆接觸,他就巴望著能查到什麼,這個結果顯然不令他滿意。
元陽看了高瑞一眼,他覺得高瑞太過執念了,這是非得從程千帆的身上揪出點事情不可的態度。
「高科長,也許那確實只是一個向程千帆借火的陌生人,我們盯著她只會白白浪費精力。」元陽說道。
「不,借火,我不信這麼巧。」高瑞想了想說道,「這樣,那個人的樣子你也見到了,這個人交給你,看看能不能找出這個人。」
「行。」元陽點點頭,「那我讓拉黃包車的那些人多留意一些。」
「這個辦法好。」高瑞點點頭,元陽此前就假扮過黃包車夫,對車夫那邊比較熟悉。
當初抓住那個余朗,就是元陽假扮黃包車夫找到了余朗的落腳點的。
……
永安百貨。
劉霞在百貨大樓逛了二十多分鐘,給自己買了一條圍巾,一瓶香水和一些小飾品。
她暗下里觀察,確認程千帆開車離開後沒有折返,也並無其他可疑人員。
這才從側門出了永安百貨。
「大豐茶樓。」劉霞伸手叫了輛黃包車。
半個小時後,她進了大豐茶樓,卻是沒有上樓吃茶,而是買了茶樓出了名的素饅頭和爽口小菜,施施然離開大豐茶樓。
從一個巷子裡出來,確認並無人跟蹤後,這才又叫了輛黃包車。
「去湘雲書局。」
「好嘞,小姐您坐穩了。」
……
湘雲書局是一家只招待女客的書局,書架上的書籍也都是女子尋常喜歡看的,同時兼售賣一些女性飾品、化妝品。
倘若是讀書倦了,還有咖啡和小西點售賣。
雖然是女客書局,不過,卻也並無流氓、漢奸特務來找茬、非禮女客,便是日本兵也沒有來此地生事,蓋因為書局開業的時候,汪夫人都親自剪彩出席,並且發表了鼓勵、支持女性學習知識,爭做新政權女性代表的講演,這些講話還上了新政權的機關報。
也正因為此地不會受到騷擾,因而頗受南京的官眷太太、小姐們,以及知識女性的青睞。
……
劉霞找了個雅座,要了一杯咖啡,一份果泥小西點。
她剛坐下沒多會,一位波浪燙髮,一身旗袍,外面披著皮草的女子拿了一本書走了過來,「請問這裡有人麼?」
「我在等一位朋友。」劉霞看了女子一眼,這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嫵媚又不乏氣質。
「我也在等朋友,只是她還沒來。」女子說道,露出歉意的表情,「既如此,打擾了。」
「小姐要等的朋友姓什麼?」劉霞微笑問道,「我在這裡比較熟,看看我是不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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