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宣政閣?

  雲昭即便再不問前朝的事情,也知道宣政閣是個什麼地方。

  那是北蕭歷朝歷代皇帝商議要事的地方。

  沒有皇帝的旨意,任何人是不得進去的。

  雲昭打量的視線在男人身上轉了一圈,有點忍不住問,「父皇的身體如何了?」

  蕭長胤看了看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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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昭:「……」

  她覺得這話有點怪,對上男人眼神後覺得他眼神也有點怪。

  便將人推開往外走。

  蕭長胤這會倒是沒有追上去,幾瞬後,徐涇在外頭說,「殿下,申大人已經去陛下那了。」

  蕭長胤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神色鬱郁的望著不遠處,「宣政閣那邊呢?」

  徐涇:「……幾位大人情緒十分激動,雖有宮人相勸,但還是不免在口舌之爭外,動起手來。」

  「屬下已經讓人給幾位大人找了地方,整理儀容。」

  蕭長胤點頭,「讓他們整理完,再繼續。」

  徐涇:「……」

  繼續?

  繼續什麼?

  繼續打起來嗎?

  文臣對罵很是有文采,不是嗚呼、之乎者也,就是四個字四個字的往外蹦。

  小半個時辰話都能不重複。

  起初是這樣確實沒錯,但後來大抵是情緒激動起來,幾人便上了手。

  徐涇在旁邊圍觀,很是一言難盡。

  被叫過來商議要事的都是老臣,年紀不小鬍子花白的。

  打也沒傷筋動骨的打,就是扯著頭髮拽著衣服。

  徐涇想了想,覺得幾位大人剛剛打過,應當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聊了。

  半晌。

  木易一臉擔憂的問徐涇,「徐大人,這可怎麼辦啊?」

  徐涇望著再次陷入混亂的局面,沉默了許久。

  能怎麼辦?

  「等著吧,待會就好了。」

  木易「啊」了一聲,最後只能站在一邊等著。

  與此同時,皇帝正喝著藥,感覺到身體似乎好了許多,便說,「這藥陳太醫都沒能驗出來有什麼作用,朕喝著卻覺得身體好轉不少。」

  壽安看了皇帝一眼,只覺得看到了一臉的菜色。


  至於幾個太醫在外頭滿臉憂愁的樣子,他也看到過。

  總之陛下的情形,不太樂觀。

  但此時壽安也不可能說實話,如今掌權的是太子殿下,陛下他……

  壽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奴才瞧著也覺得是,申大人果然有本事。」

  「還有一件事,方才有人來報,說陳術陳大人回來了。」

  「奴才想陛下需要休息,就沒讓人進來,只問了幾句。」

  「陳大人說,那些藥竟十分幸運的給集全了。」

  ……

  過了會,皇帝伸手按了按眉心,「讓申迌去管這事。」

  壽安:「是。」

  拂鶯樓里。

  鄭妃正自己打著扇子,伸手拿了一杯飲子,問道,「將人送出去了?」

  侍竹接過扇子,「已經送出去了,不過奴婢看老夫人怕是沒打消念頭。」

  「前次還去了東宮,也不知有沒有說不該說的話。」

  鄭妃倒是不擔心,「若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就不需要再來找本宮了。」

  侍竹頓了頓,「老夫人還是關心娘娘的。」

  鄭妃擺擺手,「不必安慰,本宮的母親,本宮還能不清楚嗎?」

  「左不過是瞧著本宮如今不得寵了,所以想送人進來,只是計劃還沒開始呢,陛下那又……所以又將主意打在洛兒身上。」

  「本宮是想讓洛兒府里多些姬妾,多開枝散葉總是好的,只是若是進去一些不安分的,那就得不償失了。」

  鄭家眼見朝堂上鄭越越來越沒話語權,鄭妃在後宮中也不得寵了,就著急上火的開始想其他辦法。

  侍竹見鄭妃看得開,便試探的說,「旁的倒也罷了,老夫人到娘娘這裡,也頂多抱怨幾句,可若是再不死心,去太子妃那可怎麼著呢?」

  「太子妃是個好相處的,但太子殿下……」

  鄭妃若有所思,托著腮有一搭沒一搭的伸手撫著茶盞的邊緣,「惹著了倒也好,將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一併給去除了。」

  侍竹不免感慨,「娘娘變了不少。」

  鄭妃停頓幾瞬,笑了一聲,聲音里莫名帶著幾絲諷刺。

  她心裡想的良多,不過都沒有說出來。

  過了一會,鄭妃站起身,讓侍竹去拿那套新做的衣裙來,隨即也不要宮人侍奉,自己坐在梳妝檯前改了妝容,換了衣裳後走了出去。

  侍竹本想攔著,但想了想,還是跟在了後面。


  鄭妃是去看皇帝的,路上她用帕子揉了揉眼角,眼圈很快通紅。

  她過去也並非是關心皇帝,擱在三四年前,她要是面對這處境一定要急得到處轉。

  但如今事情幾乎已經成定局,改變不了。

  就算有能改變的,也輪不到洛兒身上。

  所以當前還是抓住手裡有的才是。

  如鄭妃所預料的,她沒能見到皇帝。

  不過這也不要緊,本來她來時就沒打算見到人。

  鄭妃在門口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隨後揚長而去。

  被迫聽了一場哭聲的壽安伸手揉了揉耳朵,一臉的難色。

  到了裡面,他還得為鄭妃說話,「鄭妃娘娘,實在是關心陛下。」

  皇帝閉眼不語,就在壽安以為皇帝睡了要離開時,皇帝開口道,「皇后這幾日,在做什麼?」

  壽安:「……」

  壽安及時扯出一句話,「這些日子後宮多有動盪,皇后娘娘為此煩憂。」

  「動盪?」皇帝抬著眼。

  壽安又說,「婉美人的事情……叫許多人心中都十分的害怕。」

  皇帝不說話了,婉美人是他納進後宮的,也是他寵出來的。

  他擺擺手,讓壽安出去。

  皇帝這一病,後宮確實動盪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盯著平妃的宮裡。

  除了八皇子,其他皇帝都已經成年,都在宮外居住有了子嗣,還都有自己的親娘,這些是拉攏不了的。

  唯有八皇子,生母已逝,養在平妃那。

  平妃到底不是生母,若是平妃出了事情,那八皇子還指不定給誰養呢。

  所以近來,平妃宮裡格外的熱鬧。

  八皇子被抱在平妃身邊,有些驚恐的望著圍過來的妃嬪們。

  養在婉美人那時,八皇子鬧騰的能將翠微宮給掀了,養在平妃這,卻格外的安靜。

  有嬪妃順著拍平妃的馬屁,誇讚道,「到底姐姐會教孩子。」這人先伸手掐了一把八皇子的臉,這才繼續說,「先前八皇子如何,大家都看在眼裡,如今八皇子有此變化,懂事有禮,可都是姐姐的功勞。」

  晚了一步沒能說出這話的其他人暗恨不已。

  連忙跟在後面附和。

  平妃聽著這些誇獎,臉色卻算不上好。

  儘管這些誇讚讓她很滿意,但她也不是傻子,知道這些人來的目的不明。


  她在這後宮沒什麼價值,前楚國公主的身份給她帶來了尊重和榮華富貴,除此之外,便再沒旁的了。

  平妃低垂著眸,叫人將八皇子給抱走。

  她的話一出,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起來。

  尤其是剛才那位,忍不住說,「平妃姐姐是擔心什麼嗎?我們姐妹幾個,可都是特意騰出時間來看八皇子的。」

  平妃抿唇笑笑,「擔心什麼?妹妹怕是想多了,這會子是該八皇子休息的時候。」

  八皇子既然被抱走了,其他人也沒心思留下來和平妃姐妹情深。

  所以一個個的,很快找了藉口離開。

  有宮人去整理一片狼藉,大抵是不小心,其中一個人摔壞了茶盞。

  平妃靜靜的望了一會,擺手說,「都下去吧。」

  「娘娘?」跟著平妃從楚國來到北蕭的宮人憂心忡忡,平妃半閉著眼,「沒事,去八皇子那看著,若是有發現半點不對勁,都告訴本宮。」

  接下來幾天,平妃發現飲食被動了手腳。

  她沒去皇后那叫哭,也沒去皇帝那,而是悄悄的將人處置了,隨即不動聲色當作不知道。

  這局面,暗處和明處對她來說,並沒什麼區別。

  平妃沒說出來,皇后卻知道了。

  馮嬤嬤說,「還不止一個人,奴婢粗粗估算了下,得有七八個人動了手腳。」

  皇后沉默了會,「去告訴陛下。」

  馮嬤嬤驚愕的看著皇后,「娘娘,這是後宮之事。」

  她的言外之意是,後宮的事情,又是妃嬪和妃嬪之間的,怎麼也不用送去皇帝那讓他處理。

  皇后慢悠悠的屈起手腕托著腮,輕聲說,「平妃身份特殊,我怎麼好處置?」

  馮嬤嬤:「……是。」

  皇帝那得知之後,讓人去細細查看,等查來之後,將所有下手的嬪妃都給處置了。

  其中有身份還算高的,一時到了翌日,不少臣子就哭到了蕭長胤面前。

  蕭長祈在旁邊看得眼酸,這些日子他們幾個兄弟都不好過。

  那些原先拉攏他們的臣子,一夜之間就像是換了個人,碰見他們寧願裝不認識飛快的走過,生怕被人知道他們曾經私下裡來往過。

  「二哥?」蕭長漠路過,見他不走,便問道。

  蕭長祈頷首,跟著一道走。

  他是個憋不住話的,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多次嘴上沒個把門的,被禁足。


  「三弟,你我兄弟,日後怕是再無位置了。」

  蕭長漠神色鬱郁,眼底深沉,他也不和蕭長祈繞彎子,說道,「二哥覺得,我們能做什麼呢?」

  蕭長祈被這話一噎,是啊,他們能做什麼呢?

  父皇病重不能管事,太子監國是理所當然。

  從前與他們交好的臣子,一個個的疏遠比誰都快。

  他們還來不及做些什麼,手底下無人可用,無兵可用,能做什麼?

  蕭長祈不死心,看著蕭長漠,「三弟,你就這麼放棄了?」

  蕭長漠眼神微厲,望向蕭長祈時卻收斂,像是被迫妥協的說,「事到如今,二哥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能在這時候,拿到該有的東西。」

  「二哥可是長子。」

  語罷,蕭長漠揚長而去。

  蕭長祈陷入沉思,走到一半還看見手上拎著東西的蕭長洛,兩人之間算不上有矛盾,所以蕭長祈這招呼打的就頗有些真心誠意,「七弟,你這是去哪?」

  蕭長洛揚起手上拎著的東西,蕭長祈這時候才發現是寧記的糕點,只見蕭長洛笑了笑,「皇子妃愛吃。」

  蕭長祈:「……」

  一個兩個的,怎麼腦子都有點問題。

  太子那他不敢說,蕭長洛這他卻忍不住。

  蕭長祈想了想,左右手邊沒什麼事情,就準備跟著蕭長洛去他的府邸中,路邊一邊說關於不能讓女人爬上頭的話。

  蕭長洛沒說話,到了門口,蕭長祈聽見厲厲破空聲,不由問道,「這什麼聲音?」

  走了幾步,他看見正中央一個練武台。

  在外頭頗有賢惠之名的七皇子妃,身著紅衣簡裝,手裡拿著鞭子舞的很是乾脆利索。

  「砰」,鞭子打到木樁上,揚起的木屑飛濺到蕭長祈面前。

  蕭長洛將糕點給下人,隨後問蕭長祈,「二哥你方才,說什麼來著?」

  蕭長祈嘴唇動了動,看向蕭長洛的眼神格外的憐憫,「……沒什麼。」

  「二哥,留下來用膳吧,我們也許久沒一同飲酒了。」

  蕭長祈低頭看著木屑,下意識的搖頭,「這就不用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等下回有空再來,你……自己小心點吧。」

  ……

  蕭長胤對來求情的臣子,只扔下一句,若是覺得有異議,就去廣明宮。

  這話一出,瞬間沒人再來求情了。

  「殿下。」


  呂上拿來冊子,讓蕭長胤翻閱,蕭長胤簡單看完,隨即扔到一邊,指間屈起點著桌面,「告訴父皇,將姜斐儘快送走。」

  呂上不解,「殿下可是覺得,姜國太子不離開,會有變故?」

  「變故?」蕭長胤冷笑一聲,「孤只是提醒父皇,有些事情,該想起來了。」

  呂上心頭一凜,連忙應了聲是。

  廣明宮裡,皇帝正喝著藥,聽了姜斐的名字,才想起這人還在北蕭。

  「他的傷勢如何了?」

  壽安:「……」

  這話該怎麼說呢?

  姜國太子那傷勢,能活下來都是靠幾個太醫精湛的醫術,至於旁的……

  「有太醫照料,倒是還行。」壽安說。

  皇帝其實也不關心姜斐是死是活,婉美人對他下毒,如今理虧的是姜國。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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