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劉副縣長

  李煒初來政府辦，帶點小禮物是人之常情，可是帶什麼，還是費了點思量的，最好的禮物當然是菸酒，可是酒不好帶，煙整條也不好帶，就只有帶盒。這樣檔次上就有了計較，太高有些招搖，太低就顯得小氣。

  李煒考慮再三，選擇了黃鶴樓1916，一盒160元，不很貴，也不便宜。從席主任的反應看，應該很喜歡。

  「指教談不上，只是有些感受可以和你分享一下。」席主任又續上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說：「秘書，說穿了就是領導的工具，同樣一件工具，有的人喜歡，有的人不喜歡，所以，當秘書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能體察領導意圖，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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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煒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點點頭沒有插話。

  「做秘書，說穿了就是當孫子，領導高興了，你要跟著笑幾聲，領導生氣了，你要隨時準備做出氣筒，領導發出信號，你必須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如果出了漏子，你也要有背黑鍋的自覺，是不是很慘？」

  李煒笑笑沒說話。席主任繼續說：「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爭著給領導當秘書呢？說穿了就是為了當爺，而當孫子是當爺的捷徑。但也不是所有的孫子都能熬成爺。」

  席主任自嘲地笑笑說：「比如我，就是現實的例子。古人說，良禽擇木而棲，是很有道理的，可是我們不像古人那樣，可以『擇』，我們給領導當秘書，一般都是組織安排，沒得選。所以，當秘書，也是一場豪賭，從你當秘書的那一天起，你的前途命運就和領導捆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跟到了一個重情義，有擔當，心胸寬廣，志向遠大的領導，你孫子好當，前途也不可限量，如果你跟了一個薄情寡義，心胸狹窄，鼠目寸光的領導，你別說當爺了，吃飯的傢伙也可能不保。」

  這個劉縣長不知屬於那一類人呢？李煒張張嘴，想問沒問出口。

  席主任看了他一眼說：「你想問劉縣長是什麼樣的人是？我為他服務的時間也不長，還真不好說，他很年輕，三十一歲的副處，而且是常務副，這在全鶴城也不多見，聽說他是考公務員進的系列，也沒什麼背景，能走到這一步，肯定有過人之處，他很年輕，卻很沉穩，很老練，很嚴謹，工作一絲不苟，也很有城府，至少可以看出，他絕對是一個志向遠大的人，你做他的秘書，沒有選錯。」

  「我平時應該注意什麼？」李煒看到席主任嘴上的煙即將燃盡，忙敬上一根煙問。

  「他喝茶只喝極品鐵觀音，不太抽菸，偶爾抽一支，也只抽芙蓉王，他喜歡看《資治通鑑》，他對稿子非常挑剔，這一點你要特別注意。」席主任抽口煙想了想說，「我發現他有一個習慣，如果五指交叉放在肚皮上，表示他對人有意見，不想談了，這一點你也要注意。」

  李煒道了謝，席主任讓他來到電腦旁，打開一些文件說：「這是這一段時間我為他寫的文稿，這個是原稿，這個是他的修改稿，你可以對比一下，就能揣摩出他喜歡的風格。你帶u盤沒，我給你拷下來。」

  李煒忙取出一枚u盤，將這些資料拷下來。席主任又交給他一本通訊錄，上面市委市政府、縣委縣政府以及縣各部局委的主要領導的聯繫方式全部都有，說：「上面我打記號的電話，你要儘快記住，切記。」

  李煒答應著，收好通訊錄，席主任將他剛才敲的文稿調出來，瀏覽了一遍，修改了幾個別字，然後列印出來，交給李煒說：「你拿著，咱們這就去見劉縣長」

  政府辦在四樓，劉縣長辦公室在二樓，席民治帶著李煒下樓來到劉縣長辦公室前，輕輕叩了一下門，門內傳出中氣實足的聲音：「請進」

  李煒跟著席民治推門進去，偷偷掃了周圍一眼，這間辦公室比張成主任那間又大了一倍，分為兩進，外區約二十平為，只擺著一套辦公桌椅，一台電腦，辦公桌前擺了兩個長沙發。李煒猜這應該就是自己辦公的地方。

  在東側牆上開著一扇門，李煒跟著席民治進去，眼前豁然開朗，這裡才是劉縣長的辦公的地方，面積被外區大了一倍不說，裝修也豪華得多，還帶有衛生間休息室和書房。

  一個國字臉，臉色紅潤的年輕人坐在足有兩米長的老闆桌後，席民治走到老闆桌前，微微躬身說：「劉縣長好，我把小李給您帶來了。」

  李煒向前一步，站在席民治旁邊，也微微躬身說：「劉縣長好。」

  劉縣長緩緩站起來，朝長沙發伸伸手說：「坐。」

  然後走到飲水機前，打開門取出兩個紙杯。

  李煒看出他要給他們倒水，忙小步跑過去說：「我來。」

  劉縣長也沒客氣，將紙杯交給李煒，指了指旁邊的柜子說：「茶在裡面。」

  李煒麻利地打開柜子，取出茶葉，發現正是極品觀音王，掃了老闆桌一眼，發現桌上那隻保健杯還空著，便取過來，用水沖洗了一下，然後用小木勺舀了少半勺顆粒狀的茶葉，放入保健杯，先沖入少半杯水，輕輕晃了晃，倒掉，等飲水機水再次開了，沖入大半杯水，蓋好蓋子，走過去放在劉縣長左前方，這才給他和席民治各倒了一杯茶。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劉縣長和席民治都在看著他。席民治露出欣慰中略帶驚訝的笑，劉縣長則輕哼一聲，不知是什麼意思。

  「這一陣麻煩席主任了。」劉縣長遞給席民治一根芙蓉王說。

  「為領導服務是應該的，這也是我的本職工作嘛。」席民治接過煙在鼻下聞聞，卻並沒有點著，他知道劉縣長不喜煙味，「劉縣長，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那就這樣。」

  席民治起身往外走，劉縣長送了幾步，席民治忙搖著手說：「您忙，不用送。」

  劉縣長便停下步子，見門在席民治身後關上，轉身回到老闆桌後坐下。

  李煒雙手將剛才列印的講話稿遞給劉縣長說：「這是你明天要用的講稿，您看看還需要做哪些修改。」

  劉縣長接過文稿，看也沒看扔在老闆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李煒，突然問：「你認為秘書是什麼？」

  不是？秘書是什麼？這個問題太大了，要從何說起呀？再說了，這個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也不知道什麼答案才合您老的心意。

  12、關於秘書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