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沐春風

  第38章 如沐春風

  黑夜中的光影宛如一幅幅水墨畫,街燈下,樹影婆娑。

  若谷來接懷夕下晚自習,看著懷夕走出校門,她快步迎上去。

  夜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若谷趕忙將外套給懷夕披上。

  「早晚溫差大,不及時增減衣服容易感染風寒,你別怕麻煩。」

  懷夕嘴角揚起弧度,眼睛彎成月牙,聽話的將衣服穿好,低聲問道:「高老師說今天有很多人去濟世堂,我回去的時候沒見著,有沒有人故意鬧事?」

  若谷直覺敏銳,一針見血道:「高老師又找你談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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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夕點點頭,淡聲道:「高老師這事先不急,你若是不喜歡當網紅,就別在網上露面了,又不是非做不可。」

  這事兒若谷有自己的考量,剛開始是不適應,謝斌也跟她再三保證了,絕不會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

  她明天只管待在濟世堂接診,不會再讓其他人往屋裡涌,他安排了安保人員。

  若谷朝女兒安撫一笑,聲音柔和道:

  「在看看吧,這事兒關係到謝斌和錚錚的前途,他倆付出挺多,我可以撂挑子,但對他們的打擊會很大。」

  陳若谷性格溫和,待身邊人友善,是個極具包容心的人,懷夕倒也不勉強她。

  「你別讓自己太累就好,這天下苦命人多,被病痛折磨的不知凡幾,憑一己之力哪能救的完。」

  若谷眼眸幽深,摸摸女兒發頂道:「我心裡有數,老天待我們母女不薄,我用治病救人來回報一二,盡我所能罷了。」

  懷夕哪會不懂她的心思,若沒老天眷顧,她們此生困於內宅,胸中縱有萬般丘壑,也只能在忍耐與壓抑中了此殘生。

  懷夕的步伐輕快而堅定,馬尾辮在她身後如綢帶般舞動,充滿生機與活力,路燈下,她的身影顯得越發修長,充滿率真,若谷越看越愛。

  「你還沒跟我說高老師找你做什麼呢。」

  懷夕拉著媽媽手指輕輕晃動,語氣平靜道:

  「她大抵是受了刺激,旁敲側擊的想從我這套消息。」

  若谷皺起眉頭道:「邵白帶學生到濟世堂來看病,我與他聊了兩句,恰好被高老師撞見,可能這事兒讓他們母子倆發生了爭執。」

  懷夕詫異道:「難不成,他們母子倆因為你產生矛盾了?」

  若谷搖搖頭:「這母子倆矛盾早就有了,即便沒有我,他們也無法和睦相處。」


  懷夕沉思片刻後道:「那可能高老師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所以她同我說話能保持邊界和體面,倒也不算糊塗。」

  高老師能得懷夕這樣評價,說明事情並不嚴重,至少她不用同高老師母子撕破臉皮。

  兩家到底有些淵源,懷夕上學這事兒她也盡心盡力幫忙,若谷十分感激高老師。

  懷夕遠遠看見楊姐站在濟世堂門口,正要招手喚她,卻聽見右邊昏暗的巷子裡有喊聲傳出。

  懷夕好奇走近,一陣清風吹過狹窄的巷子,連帶著說話的聲音再次傳到耳邊。

  那是方明緒的聲音,懷夕認得出來。

  他倆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班上很少有交集。

  見懷夕頓住腳步,若谷疑惑道:「怎麼了?」

  她擔心方明緒有危險,顧不得跟媽媽解釋,轉身就朝巷子裡面走去,若谷趕忙跟在她身後。

  狹窄的空間被高聳的磚牆所包圍,耳邊還有流浪貓的喵喵聲,懷夕跑進巷子深處方才看見方明緒被人團團圍住。

  他手腳被三個男生按住,有女生抓著他衣領,他正屈辱的側過頭去。

  懷夕大聲喝道:「你們在幹嘛?霸凌同學嗎?」

  她的聲音沒有威懾力,若只有懷夕一人他們不會放在眼裡,但看到家長跟在身後,多少有些畏懼,那脅迫方明緒的女生惱怒道:

  「你少亂講,我跟方明緒是在談戀愛,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霸凌他了?」

  懷夕挑挑眉,一臉鄙夷道:「你這是什麼癖好,談戀愛還得按著男生讓其他人圍觀?」

  若谷不知懷夕為何進來,但她並未阻止,只是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在她身後,由著她胡鬧。

  方明緒聽她這麼說臉色鐵青,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掙脫束縛將女生推開,聲音冷嗖嗖道:「我可沒跟她談戀愛,這人腦子不好。」

  閆文靜被他這不留情面的話傷到了,她哭哭啼啼道:

  「方明緒你怎麼這樣啊,要不是你不搭理我,我怎麼會找人圍堵你,我給你寫情書你也不收,是你不給我回應,我能怎麼辦。」

  若谷知道早戀這回事兒,只是沒想到如今的姑娘會這麼明目張胆,懷夕聽了她這話也有些瞧不上眼。

  方明緒憤怒到極點,他表情厭惡道:

  「我跟你不熟,連你是誰都不清楚,為什麼要給你回應?你不想好,別拖我下水。」

  余懷夕插手這事,是不想落個見死不救的名聲,巷子昏暗,也看不出他有沒有受傷,既然不是霸凌,她也就沒必要多管閒事了。


  她漫不經心道:「既然不是霸凌那就算了,你們慢慢處理感情問題,下次別選這個地方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們就先走了。」

  余懷夕挽著若谷手臂走的乾脆利落,方明緒氣憤道:「你等等我,我腿受傷了,需要幫忙……」

  他拔腿去追,閆文靜又豈會放過他,立馬伸手拉扯,她刁蠻道:「方明緒你不能走,話沒說清楚,你哪也不能去……」

  這會兒正下晚自習,經過的家長和學生不少,聽到動靜好些人都好奇張望,陪同閆文靜一起的學生畢竟不是真的小混混,怕鬧到學校去,趕緊勸她算了。

  閆文靜拉著方明緒衣角不放,惹的方明緒耐心告罄,一把將她摔了出去,他發力的姿勢很有講究,一看就是練過的。閆文靜被他摔懵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陪她的女生大概覺得丟人,架著她往外走,方明緒臭著張臉跟在懷夕身後。

  若谷見他走路的姿勢有異,知道他大抵是傷到腿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楊姐看到她們回來,嗔怪道:「怎麼比平時晚啊,沒出事吧?」

  懷夕絲毫不怵方明緒的冷臉,笑眯眯道:「我跟媽媽在巷子裡看了會兒熱鬧,什麼事都沒有。」

  楊姐沒見過方明緒,見他走路一瘸一拐,上前問道:「你是我們家夕夕的同學嗎?你腿怎麼了?」

  方明緒不好意思道:「我是余懷夕的同班同學,剛才被人推倒,膝蓋磕到石頭上去了,可能是破了……」

  楊姐最是熱心腸,聞言趕緊扶著他坐,若谷知道女兒促狹,並非真的討厭這少年,她走到他跟前,溫柔道:

  「先讓我看看你膝蓋,檢查一下有沒有傷到骨頭,若只是皮外傷上點藥就好,別擔心。」

  方明緒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懷夕拿著香蕉邊吃邊湊過來看。

  若谷小心翼翼的將他褲腿往上卷,他的膝蓋果然擦破了一大塊皮,血流如注,若谷皺眉道:

  「這些孩子真是沒輕沒重,幸虧沒傷到骨頭,我來給你包紮。」

  她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暖,讓方明緒感到慰藉和放鬆,他抿了抿唇,有些靦腆道:「謝謝阿姨,我給您添麻煩了。」

  陳若谷不在意的搖搖頭,她動作輕柔的給傷口消毒,又在周圍撒上消炎粉末,最後用乾淨紗布包紮著受傷的膝蓋。

  懷夕見方明緒包紮好了還傻愣愣的坐那不動,出聲提醒道:「方明緒,現在已經十點半了,你不打算回家睡覺嗎?」

  方明緒臉頰泛起微紅,那羞澀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想笑。

  若谷輕斥道:「你那麼著急做什麼,他膝蓋受傷需要緩緩,等不痛了再走也不遲,或是我給你家裡人打電話,讓他們來接?」


  方明緒搖搖頭,褪去那抹羞澀,他又變回了充滿朝氣的少年,他揚起唇角淡笑道:

  「不用了阿姨,我爸爸工作很忙顧不上我,我媽媽早就去世了……家裡只有保姆……」

  若谷聞言唏噓不已,看向他的眼神愈發柔軟和善,沒媽的孩子要比同齡人多幾分孤獨,少些許關愛,哪怕物質條件再好,他們的世界都是殘缺不全的。

  她站起身道:「你住哪個小區?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去吧,明天要早起上學,晚上得休息好。」

  方明緒看著若谷眼中關切之情,心裡暖暖的,他懂事道:

  「阿姨,我自己回去就好,我家在後面的小區,離這裡很近。」

  若谷對附近環境很熟悉,聽他這麼說,頓時放下心來,細心叮囑道:「你晚上儘量別讓膝蓋碰水,只要不發炎,很快就能結痂康復。」

  方明緒聽話的點頭答應,禮貌和她們道別後,方才轉身離開。

  待他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懷夕才不滿道:

  「這方明緒肯定居心不良,他在學校很拽,來咱家就裝出這幅乖巧模樣,真是心機深沉。」

  若谷並未多想,隨口道:「他可能在長輩面前懂事些,人都有很多面的,不足為奇。」

  楊姐笑眯眯道:「他就是看太太有親和力想多親近一些,他跟著爸爸生活,也沒個女性長輩在身邊關心照料,難免渴望母愛,情有可原。」

  這話倒有可能,若谷輕笑道:「我與他萍水相逢,以後都不一定會再見面,不必過於深究,楊姐把門鎖上,咱們上樓。」

  懷夕邊往樓上走邊好奇道:「媽,我若是在學校早戀,你會怎麼處理?」

  若谷跟在女兒身後輕笑道:「有什麼好處理的,你又不是傻白甜戀愛腦,若是經歷了那麼多事,你還是拎不清,那就隨你去吧,我跟你爸,總不至於讓你餓死。」

  懷夕莞爾,她語氣平靜道:「我對未來有明確的發展規劃,只要你跟爸爸以後別催婚就好。」

  若谷搖搖頭,她柔和的眼神充滿包容,「你的路,你自己選擇,我們不干涉。」

  從前她為懷夕謀劃親事,是因為女人必須依附男人而生,如今她只要堅定不移的支持她的夢想,靜靜見證她的奮鬥與成功即可。

  一夜好眠,第二天連空氣都格外清新。

  謝斌言出必行,濟世堂在他的布控下,很快恢復如常,雖還有粉絲想往若谷跟前湊,卻找不到一點空隙。

  每天依舊只發十個號碼牌,這次發放嚴謹了很多,能坐到若谷跟前的都是真正的病人。


  胡國峰和胡嬸兒也來了,因為是複診,所以不用排隊領號,與第一次針灸時不同,胡國峰雖還坐在輪椅上,眼神卻炯炯有神,充滿了力量。

  胡嬸兒一看到若谷就笑的合不攏嘴,她滿臉感激道:

  「陳大夫,我家老胡這幾天不僅飲食正常,連夜裡睡覺都安穩踏實不少,他身體舒坦,我也跟著鬆快不少,真是太感謝你了。」

  胡國峰迫不及待問道:「陳大夫,我什麼時候能自己走路啊,這破輪椅我是一天也不想坐了。」

  陳若谷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向上揚起,聲她音溫和道:

  「胡叔莫急,身體康復得循序漸進,我先給你把脈看看。」

  胡國峰毫不猶豫將手搭在脈枕上,若谷仔細分辨後,淡笑道:「胡叔身體恢復的不錯,今天施針後,回去可以嘗試練習走路了。」

  胡國峰聞言大喜,催促著若谷趕快扎針。

  若谷從不說大話,她這次施針時,胡國峰原本沒任何感覺的右腿,竟有了酸脹感。

  這久違了的感覺讓他潸然淚下,過了好久才平復激動的心情。

  若谷趁著針在胡國峰體內留置的時間,朝胡嬸詢問道:「嬸子是不是肩部不適啊,我剛才看你動作有些僵硬。」

  胡嬸苦笑道:「我這是肩周炎犯了,肩膀又脹又痛,活動受限制,我看外面病人還在排隊,我又沒領到號,不好意思跟你提。」

  若谷輕笑道:「沒事兒,耽誤不了多長時間,你病不治好,怎麼照顧胡叔,我先來幫您看看。」

  胡嬸受寵若驚,忙坐到若谷對面伸出手腕給她把脈,若谷將手搭在她脈搏上,聚精會神,心無雜念。

  胡嬸目不斜視的欣賞起若谷來,她覺得若谷的漂亮是內在和外在的完美結合,一顰一笑都讓人如沐春風,心醉神迷。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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