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264染坊
朱河手裡拿著一把扇子,他用扇子敲了敲鐘洲熠的心口:「鍾大少身體不好,那麼動不動就生氣,對身體不好的。」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鍾洲熠臉色沉凝,「請你現在出去。」
朱河站在那裡,不為所動地道:「鍾大少,我是真心實意來找你談生意的,賞個臉吧?」
鍾洲熠沉聲道:「我不需要,而且我這酒樓好好的,我覺得沒什麼好談的。」
朱河眼睛瞟了眼四周:「你這酒樓不是開不下去才不開了嗎?」
鍾洲熠有些氣惱地回道:「誰告訴你不開了,我們只是重新修葺。」
朱河面色不改,徐徐地說道:「鍾大少,你也知道開酒樓不是看修葺得好不好,而是看的是東西,只要你這酒樓有好東西,不遠千里也有人來品嘗,可是毫無特色,那就只能關門大吉了。」
鍾洲熠冷著臉道:「你可以多操心一下你的酒樓,我們這裡真的不勞你費心。」
朱河皺了皺眉:「鍾大少,這次我可以出高價買下,要是以後你生意不行了,我可就不會出這麼高的價格了。」
鍾洲熠冷冷道:「慢走,不送!」
朱河哼了一聲,用扇子指了指鍾洲熠,帶著人離開了。
沈若曦眨了眨眼睛,問道:「此人是誰啊?」
鍾洲熠吸了口氣,把怒氣壓下去:「爺爺曾經有一位好友朱貴,兩人一起來京城打拼,掙得偌大的家業。」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是朱貴看上了一位青樓女子,爺爺勸他,說對方是欺騙他的,但朱貴卻覺得爺爺是嫉妒他有漂亮的姑娘喜歡。」
「爺爺見多次勸阻朱貴都不聽後,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後面朱貴竟然拿他們一起賺的錢去討好那青樓女子,爺爺頓時就不高興了,就說了朱貴幾句。」
「朱貴聽了爺爺的話之後,憤怒之下,跟爺爺劃清了界限,從來不再是好兄弟。」
「爺爺沒說什麼,反正朱貴帶不起來了,他一個人干反而更好。」
「不過看在是同村人的份兒上,爺爺還是去找了一下那個青樓女子,讓她不要再繼續欺騙朱貴。」
「沒成想這一幕被朱貴看到,就以為爺爺有意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後面那青樓女子見朱貴沒了價值之後就真的不理睬他了,朱貴越發覺得是爺爺挑撥離間,後面就跟爺爺決裂了。」
「不過朱貴還是挺有經商頭腦的,擺脫青樓女子的糾纏之後,一心一意做生意,後面生意跟爺爺不相上下,但兩人卻徹底反目成仇了。」
「一直到現在,鍾家和朱家都是仇家。」
「剛才那人家朱河,是朱貴的長孫,跟我差不多大,不過他比我好,身體沒什麼病痛,跟著朱貴做生意,手腕還是不錯的。」
「只是沒想到,對方把注意打到了我們鍾家的頭上。」
沈若曦嘆了口氣,都三代了,恩怨還那麼強:「都是仇家了,朱河這麼做,一點兒不意外。」
鍾洲熠握住沈若曦的手:「外面的事不像村里那麼簡單,若曦,你多擔待。」
沈若曦對鍾洲熠笑了笑:「放心,都是小事。」
了解了老一輩的恩怨,又安排了一下酒樓的事情,沈若曦和鍾洲熠就去了染坊。
……
雲氏染坊可以說是二十多年的老染坊了,應該說是比較好的染坊了,但最近生意卻頻頻出現問題。
此時,好些人圍在雲氏染坊的店鋪門口看熱鬧,店鋪里聽起來吵得有點兒凶。
「楊掌柜,按照契書,你未能按時完成染布,需要賠償我三百兩銀子。」
「楊掌柜,我的需要賠償五百兩。」
一個秦掌柜,一個趙掌柜,手裡各拿著一份契書,站在櫃檯前跟櫃檯後的人理論。
櫃檯後站在他們口中的楊掌柜,楊氏的侄子,楊衡。
楊衡態度傲慢:「你們要麼就等著染布,要麼就去告官,我可沒有銀兩賠給你們。」
兩位掌柜被楊衡不講理的態度弄得一愣:他們做了這麼久的生意,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真是長見識了。
秦掌柜冷著臉道:「楊掌柜,我們在跟你好說好商量,你可不要耍無賴。」
楊衡態度隨意,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困境:「隨便你們,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我沒錢賠你們。」
兩掌柜:「……」
「自從這個楊掌柜接受了染坊,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在這樣下去,這染坊怕是要關門大吉了。」
「二三十年的老染坊就敗在了這樣一個人手裡,真是太可惜了。」
圍觀的街坊鄰居議論紛紛,忍不住可惜起來。
沈若曦和鍾洲熠到來的時候,秦掌柜和趙掌柜準備走了,他們準備去告官,一定要把損失的錢拿回來。
鍾洲熠上前攔住兩人:「兩位掌柜,消消氣,手下的人不懂事,惹惱了二位,接下來我們跟你們談,保證讓你們滿意。」
二位掌柜狐疑地看著鍾洲熠:「你是?」
鍾洲熠抱拳行禮道:「在下鍾洲熠,這家染坊是家慈的生前的陪嫁,我以前身體不好,疏於管理,現在身體好了,可以處理事情了。」秦掌柜余怒未消地問道:「你真能做主?」
「可以。」鍾洲熠回答得非常肯定。
秦掌柜和趙掌柜對視一樣,趙掌柜道:「那我們就再談談吧,但要是像那位那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鍾洲熠穩重地說道:「儘管放心,我一定給二位一個滿意的答覆。」
「看到鍾少爺這麼誠懇的份兒上,我們就再談一談。」幾人折返了回去。
這是時候楊衡也看到鍾洲熠了,心裡有些害怕,畢竟現在染坊什麼情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轉念一想,一個大病初癒的大少爺有什麼好害怕的,他懂什麼事生意嗎?
這樣一想,頓時就不害怕了,反正露出瞧不起人的神色。
楊衡迎上去:「鍾大少,你來了?」
鍾洲熠看到楊衡,一臉陌生,他從未見過此人:「我認識你嗎?」
楊衡臉上的神色僵了僵:「鍾大少,我可是你二娘的侄子,你不認識我?」
鍾洲熠淡淡地反問:「我應該認識你嗎?」
楊衡心裡閃過一絲惱怒,但鍾洲熠不是他可以惹的,於是壓下了怒氣:「鍾大少,你這突然造訪,所為何事呢?」
鍾洲熠反詰:「這是我的店鋪,我不能來了?」
楊衡心裡暗罵了幾句,表情卻不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往常你從不來店鋪的,現在怎麼突然來了?」
鍾洲熠臉色難看地說道:「因為我發現店鋪出了問題。」
楊衡心裡一凜:「店鋪好好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還是有人在你跟前說了什麼話?」
「還需要說什麼話?」鍾洲熠看了看秦掌柜和趙掌柜,問楊衡,「他們怎麼回事?」
楊衡卻說不出話來。
鍾洲熠不再跟楊衡廢話,先把問題處理了再說,他轉過頭對二位掌柜道:「請客房坐,我們慢慢談。」
兩位掌柜見鍾洲熠彬彬有禮的樣子,也配合,一起進了客房。
沈若曦沒有去客房,她在外面看店鋪。
染坊分為三個部分,一部分是外面賣染料的店鋪部分,一部分是染布部分,一部分是調配染料的作坊,三者合一,染坊是個非常賺錢的生意,比藥房還賺錢,但現在卻做成了賠本兒的買賣,讓人費解。
楊衡看了看客房的方向,又看了看沈若曦,然後想沈若曦走去:「這位夫人,你要買染料嗎?」
沈若曦:此人不認識我?也好,且試探試探吧。
沈若曦開口問:「你們這染料是如何賣的?」
「我們店鋪的染料價錢公道,染料上乘,在京城可是數一數二的。」楊衡自誇起來,「夫人真是好眼光,走進了我這家店鋪。」
沈若曦淡然地看了眼楊衡:「直接告訴我怎麼賣的,要是合適,我準備開一家染坊,會從你家拿染料。」
楊衡一聽,心裡大喜:「這一排的染料相對次一些,總共三十五種,一盒五斤,賣五兩銀子,可以染二百五十匹布。」
說著他又帶著沈若曦去另一排木架:「這一排的要好一些,也是三十五種顏料,一盒五斤,賣十兩銀子,也可以染二百五十匹布。」
最後還有一排貨架,楊衡介紹道:「這一排的是最好的,還是三十五種顏料,一盒五斤,賣三十兩一盒,貴人穿的衣料都是用這部分染料染出來的,顏色好看亮眼,非常受富人喜歡。」
楊衡見沈若曦面不改色,並且認真地看染料,以為她要買,特別諂媚:「夫人,你家的染坊準備染什麼顏色?」
沈若曦拿過一盒染料打開來看:「我先看看,暫時還沒有決定。」
楊衡熱情道:「你慢慢看,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沈若曦看了眼楊衡:看樣子生意應該不錯,而且染料賣得又貴,怎麼會落得讓人找上門賠償的事?
沈若曦試探著問:「你這鋪子接不接染布的活兒?」
楊衡點頭:「要接,夫人不準備開店,準備換生意嗎?」
沈若曦淡淡道:「且問問,我算算哪種更划算。」
楊衡說起來倒是頭頭是道:「讓我們幫你染也行,一匹布五十文,一百匹布三天交貨,兩百匹七天交貨,三百匹十二天交貨……」
沈若曦問:「要是交不出貨呢?」
楊衡回道:「十倍賠償。」
沈若曦轉頭看著楊衡,帶著幾分懷疑地問道:「真的會賠?」
楊衡底氣不足,但聲音很大聲,似乎可以掩蓋他的心虛:「真的,我這偌大的染坊還會騙你嗎?」
沈若曦故意說道:「那你可要好好染了,十倍賠償,這賠錢挺多的。」
楊衡笑道:「不會,我們都是按時交貨,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沈若曦:說的比唱的好聽,要是真的這樣,那剛才就沒有兩位掌柜的事了。
「那我考慮考慮。」沈若曦道。
「可以,夫人還是看染料吧。」楊衡鬆了口氣,似乎不想讓人到鋪子來染布,沈若曦把這個疑點暗暗記在了心裡,一會兒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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