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信
第267章 信
顧硯在別業二門裡下了馬,疾步往前,直奔書房院子。
書房院子裡,睿親王心腹長隨長平坐在門房屋裡,一口一口喝著碗木樨湯。
「世子爺來了。」在書房院子當值的小廝探頭通傳了句,長平急忙放下湯碗,理了理衣裳,垂手迎在門房門口。
顧硯腳步沒停,看了眼長平吩咐:「進來說話。」
「是。」長平緊跟在顧硯身後,進了廂房。
「出什麼事了?」顧硯打量著一身王府下等長隨打扮的長平。
聽說長平帶了父親的信過來,他立刻就趕回來了,長平是父親最心腹的人之一,不是極其機密要緊的事,父親不會讓他過來傳信。
「王爺只吩咐小的送封信過來,吩咐小的一定要親手遞給世子爺。王府一切安好,京城也都好。」長平一邊答話,一邊從懷裡掏出只細巧的銅管出來,雙手捧給顧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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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接過,仔仔細細看過一遍,手指用力,捏扁銅管,封漆裂開,顧硯倒出銅管里的紙卷,看過一遍,呆了片刻,嘆了口氣,掀開熏爐,看著紙卷燒成灰,放回熏爐蓋。
「回去跟阿爹說,我知道了,讓他放心。你歇一晚,儘快趕回去吧。」顧硯吩咐長平道。
「是。」
看著長平出去,顧硯背著手走到門口,仰頭看著瓦灰的天空,好一會兒才垂下頭,出了廂房,慢慢往外走。
顧硯出了院子,走出一射之地,將要做的安排粗略想好,腳步變快,招手示意石滾,「去舅舅府上。」
「是。」石滾答應一聲,急忙分派諸小廝備馬,趕緊去尉學政府上說一聲。
尉家晚飯吃得早,這會兒,尉家剛剛吃好晚飯,符太太正坐在暖閣里,看著暖閣外的春色,享受著難得的閒暇。
這些天李小囡在府學講課,世子也在杭城,又是初春節多事多的時候,她幾乎天天從早忙到晚。
「太太太太!」一個婆子疾步進來,「門房上傳了話進來,說世子爺一會兒就到了,沒說什麼事。」
符太太一個愣神,他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太太太太!」又一個婆子衝進來,「世子爺來了!」
「快請進來!」符太太吩咐了句,趕緊站起來往外迎。
這是出什麼事了?這個時候,來的這樣急!
顧硯腳步很快,符太太剛下了台階,顧硯已經進了院門。
「怎麼來的這麼急?」符太太脫口問了句,忙又笑道:「晚飯吃了沒有?」
「是急了點,請舅母見諒。」顧硯微微欠身。
「這有什麼見諒不見諒的,趕緊進屋說話,還沒吃晚飯吧?」符太太笑讓。
「就在這暖閣里看看景吧。」顧硯往暖閣進去。
符太太在顧硯身後,忍不住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他這樣子有點不大對啊,出什麼事了?
顧硯進了暖閣,沒坐,站在對著一院子春色的窗戶前,不看景,看著符太太,似笑非笑道:「剛剛接了封京城過來的急遞。」
「嗯?」符太太看著顧硯的神情,心裡有些飄忽不託底。
「阿囡的事,舅母告訴阿娘了?」顧硯斜瞥著符太太。
「嗯?」符太太驚愕,「你阿娘知道了?京城的急遞是你阿娘的信?我可沒跟你阿娘說過這個。」
「我就跟舅母商量過,我這份打算,我知,舅母知,還能有誰?」顧硯看起來怨氣不小。
「舅母真沒跟你阿娘說這個。」
「那是誰?舅舅?你告訴舅舅了?」顧硯還是斜著符太太。
「你舅舅……」符太太舌頭打結。看來只能是他舅舅了!她真不該多嘴告訴他!
「你阿娘怎麼說?」符太太轉了話題。
「能怎麼說?催著我定親。」顧硯嘩的抖開摺扇,又嘩的收起,看起來煩惱極了。
「你怎麼打算?」符太太試探了句。
「讓四姐兒陪著阿囡去京城吧,儘快啟程。」顧硯一臉煩惱。
「那你呢?」符太太追問道。
「我有差使……舅舅這多話的毛病就不能改改?」顧硯看起來一肚皮怨氣。
「事已至此。你得回去,你不回去,李姑娘託付給誰?」符太太趕緊拽回來說正事。
「我想想辦法。你好好說說舅舅!我走了!」顧硯極其沒好氣的轉身就走。
符太太追了幾步,站住,呆了片刻,招手叫過一個婆子:「打發個人請老爺趕緊回來!真能惹事兒!」
顧硯出了尉府,吩咐石滾:「請李姑娘到別業說話,告訴她有急事。讓她用四娘子的車,再告訴四娘子回來一趟,她阿娘找她有急事。」
石滾答應一聲,趕緊安排下去,顧硯徑直回去別業。
李小囡跟著晚晴,一路急趕,進到別業書房院子時,身上都有汗意了。
「出什麼事了?」李小囡看著看起來一臉閒適的顧硯。他這樣子可不像有事兒。
顧硯示意跟在李小囡後面進來的小廝。
「還沒吃飯吧?先吃飯,都是你愛吃的菜。」
「沒事?就是吃飯?」李小囡狐疑的看著顧硯。
「有事,先吃飯。」顧硯接過熱帕子擦手。
李小囡跟著擦了手,坐下,一邊吃,一邊時不時看一眼顧硯。顧硯神情如常,可她總覺得他哪兒不對勁。
一頓飯吃得很快,撤了碗碟,石滾沏了茶送上來,李小囡伸頭往外看了看,外面已經昏暗下來了。
「真有事?」李小囡看著垂眼抿茶的顧硯。
「嗯。」顧硯放下杯子,看著李小囡。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有事就說啊!」李小囡被他看的不自在,站起來,換了遠一點的椅子坐下。
「坐這裡。」顧硯手指點著自己隔壁的椅子。
「這裡聽的著。」李小囡沒動。
「這裡是書房,後面修的有隔音夾牆,我跟你在這裡說話,就是因為是機密事,你離的那麼遠怎麼說?喊話嗎?」顧硯手指在高几上敲著咚咚響。
「不是有隔音夾牆嗎。」李小囡坐著沒動。
顧硯一聲長嘆,站起來,坐到李小囡旁邊。
「咱們得儘快回去建樂城。」
顧硯一句話說的李小囡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說等秋天,等你理好海稅司?出什麼事了?」李小囡問道。
「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和你說實話。我不想讓你過於憂心,再說,你我之間,不該有虛假隱瞞。但。」顧硯的話頓住,看著李小囡,神情嚴肅。
李小囡挺直了後背。
「你我之間能說的話,只是你我而已,你要能守的住口。」
李小囡點頭。
「剛剛收到阿爹的密信,皇上脈象衰弱,只怕撐不到明年了,我得儘快啟程趕回建樂城。」顧硯聲音極低。
李小囡點頭。
顧硯看著明顯沒怎麼明白的李小囡,解釋道:「這是關係國體的機密大事,建樂城裡大約也就是太子,阿爹,和幾位相公知道。我要趕回去,要另找藉口,不能讓人覺察出異樣。」
「尉學政也不知道嗎?」李小囡小心的問了句,見顧硯點頭,猶豫了下,又問道:「為什麼?」
「這就算是第一課吧。你嫁給我,未來要承擔的事很多,要知道的事更多,你我的承擔,都要你我獨自承擔。至於為什麼,就以這件事為例,假如你和我沒有要締結婚姻的事,你知道了國喪就在今年,是不是要有所打算?比如囤積素白布希麼的?」
李小囡想了想,點頭。
她背過國喪期間的禮法,這不許那不許,要是能預知,要預備的可就太多了。
「為官者想的更多,舅舅要是知道,他必定也要有所預備,我拋下海稅司趕回建樂城,舅舅再有所準備,這杭城的聰明人多的很。除此,我既然能告訴舅舅,舅舅也就能在告訴他心目中最親近最要照顧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最親近最要照顧的人,是不是?」顧硯接著道。
李小囡點頭,唉了一聲。
「我用了阿娘催我定親做藉口,你得儘快啟程去建樂城,讓四娘子陪著你。」顧硯接著道。
李小囡呆了一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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