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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新世界的大門啊

  第15章 新世界的大門啊

  走了半條街,李小囡拉了拉李金珠,問道:「大阿姐,哥哥考上了秀才,就要到縣學裡上課,哥哥一個人去嗎?」

  「你有啥想法?」李金珠側頭看著李小囡。

  「哥哥一個人肯定不行,我跟哥哥兩個人,肯定也不行,哥哥的學又不能不上,大阿姐,要不,咱們搬到縣城去住吧。」李小囡笑道。

  「儂只小句頭,從小兒起,就一門心思要往縣城奔。」李金珠在李小囡背上輕拍了下。

  「可是,你得想想,咱們都去縣城了,那咱家水田怎麼辦?從小李莊到縣城,來回得走一天呢。還有,咱們都搬過去,住哪兒?吃啥?你哥哥那點兒廩米,能養得了咱們這一大家子?」

  

  「把地租出去,就租給三堂叔,我看三堂叔挺好的,咱們每年收租子;哥哥現在考上秀才了,族裡肯定能給賃房子的銅鈿;還有,咱們到了縣城,又不是閒著,咱們可以織布賣,還可以做點兒小生意,我覺得在縣城掙銅鈿,肯定比種田容易得多。」

  李小囡認認真真,一條一條回答了李金珠的疑問。

  「生意哪是好做的,咱們從來沒做過生意。織布~~要是有三架織機,我跟你二阿姐三阿姐不用到田裡幹活,一天就能織出兩匹布,再加上你哥哥的廩米,還有租子,要是族裡肯出賃房子的銅鈿,也不是不行。等咱們回到家,跟你二阿姐三阿姐好好商量商量。」

  李金珠仔細盤算了下,笑著點頭。

  她也想搬出小李莊,那個村子沒有讓人留戀的地方。

  「好!」李小囡尾聲上揚。

  李小囡和李金珠逛到天快黑了,回到腳店。李文華竟然比她倆還晚了一杯茶的功夫。

  」等急了吧?這杭城的舊衣鋪真多,我先在這幾條街看了一圈,後頭聽人講,南城的舊衣便宜,我就去了南城,還真是便宜不少!

  「你看看,這件長衫,正宗的楊寺布,就洗過一水,你看看這布,多細密,你看看這針腳,才七百個大錢!」

  李文華從懷裡拿出個桑皮紙包,小心的解開,露出一個角,給李金珠看。

  「三堂叔跑了一整天,就為了買這件長衫?」李小囡伸頭看了眼露出來的那一角靛藍。

  李文華給了李小囡一個白眼,沒理她。

  這小囡什麼都不干,不是吃就是睡,他最煩這種好吃懶做的人!

  「這是給學棟買的?」李金珠小心的摸了摸。

  「秀才公!不能再喊名兒。

  「明天的采芹宴,說是穿什麼都是有規矩的。哪,就是這種藍,還得滾上青白邊兒,看到沒,就是這個樣兒!


  「咱們大郎是秀才公了,往後得天天穿長衫,我家裡有這樣的細布料子,等咱們回到家,拿一匹出來,你再給大郎做一件,有兩件換著穿就夠了,大郎呢?」

  李文華擰頭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李小囡面前那碗蝦仁蒸蛋上,頓時心疼的眉頭擰起。

  「跟洪家二少爺去謝神了,一大早走的,說中午晚上都有宴請。」李金珠答話。

  李小囡托著腮,笑眯眯看著對著蝦仁蒸蛋心疼無比的她三堂叔。

  「那咱們隨便吃點兒,這碗蒸蛋,她一個小妮子哪用得著吃這個,還有蝦仁。」李文華實在忍不住,這都是他的銅鈿!

  「這是學棟交待的。」李金珠立刻往李學棟身上推。

  只要是學棟說的,她這個三堂叔就一個字不多說,否則,這位三堂叔可就要翻來覆去心疼個沒完沒了了。

  果然,李文華用力咽下了後面的話。

  唉,這小囡的好吃懶做,全是她哥哥阿姐慣出來的,特別是她哥哥!

  學棟不回來吃,李文華就只要了一大盤油渣炒青菜,一人一碗米飯。

  吃了飯,李文華是天一黑就要歇下的,先去睡了,李金珠不放心,把白天買的細布料子裁好,趁著腳店櫃檯上那盞雙頭燈,做著針線等李學棟回來。

  戌正前後,一輛大車停在腳店門口,坐在車前的小廝利落的跳下車放腳凳,李學棟從車裡伸出頭。

  李金珠急忙迎出來,當值的腳店夥計也急忙迎出來。

  車後的長隨提了個大包袱,遞給夥計,「煩勞,給李爺送到屋裡。」

  「大阿姐,我就不下車了,再會。」洪振業趴在車窗上,紅撲撲的臉上全是笑,噴著酒氣,一隻手揮來揮去的和李金珠打招呼。

  「多謝您。」李金珠上前扶住李學棟,揚聲謝道。

  「我沒喝酒,就抿了抿,沒事兒。」李學棟掙開大阿姐。

  「真沒事兒?」李金珠湊上去聞了聞,果然酒氣都在身上,嘴裡沒有。

  「小的讓廚房趕緊燒兩桶熱水,李爺這一身的酒味兒,得好好洗洗,要不然,明兒的采芹宴上有了酒味兒,那可不好。」夥計將包袱送到房間門口,殷勤的建議。

  李金珠謝了夥計,接過包袱進了房間。

  李小囡正歪在床上看今天新買的一本前朝史,忙放下書,欠身過去,仔細打量著李學棟,關切道:「怎麼樣?」

  李學棟沖李小囡擺了下手,從李金珠手裡拿過包袱,先飛快的摸了一遍,急急忙忙解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兩隻泥金大紅封,捧給李金珠。


  「大阿姐,這一個是崑山商會給的,這一個是平江會所給的,都是銀票子,這是十兩,這裡頭,也是十兩!」李學棟屏著氣息壓著聲音,又是激動又是害怕。

  「啊?」李金珠眼睛瞪圓了,「你憑啥拿人家銅鈿?」

  「我沒要,我說不要,是洪兄,就是洪二少爺,讓我拿著,說都是該拿的,說其它人都拿了,我不拿不好。」李學棟急急解釋。

  「是他們給的賀儀?」李小囡伸頭看著那兩份紅封,問了句。

  「對對對,他們是這麼說的。」李學棟趕緊點頭。

  「哪有賀儀給銀子的?哪有給十兩賀儀的?」李金珠根本不相信。

  「大阿姐,他們都是有錢人,一頓飯就能吃掉好幾兩銀子那種有錢,是吧哥哥?」李小囡伸手翻著包袱里的衣裳。

  「對對對!他們穿的都是綢子!中午是平江會所請平江府所有的生員,晚上崑山商會單請我跟洪兄。唉!」

  李學棟這一聲唉是猛噴出來的,充滿了激動,兩隻手一起舉起揮下。

  「全是沒聽過的!全是沒見過的!全是沒吃過的!」

  李學棟用力咬著每一個全是。

  「這是什麼?你怎麼能拿別人的東西!」李金珠瞪著李小囡從包袱里拎出來的扇套,扇套里還有把摺扇。

  「是洪兄!都是洪兄給我置辦的,說明天的采芹宴,不能穿這一身去,說是朝廷的規矩。」李學棟扯著自己身上的家織布上衣,急急的解釋。

  李小囡將包袱里的衣飾一件件擺在床上:

  兩件帶襯細綾長衫,都是靛藍色滾青白邊兒,兩條同樣有襯的靛藍細綾褲子,兩套白色細綾內衣褲,兩雙靛藍綢面厚底鞋,一條繡花腰帶,一根白玉簪,一隻繡花荷包,一隻繡花扇套連扇子,一隻玲瓏銀香囊,放著香球,味兒挺好聞,還有兩雙細棉布襪子。

  「這都是洪兄給的,說這一陣子應酬多,得有兩身好衣裳。」李學棟瞄著大阿姐,心虛膽怯的解釋道。

  「這都是綢子,這得多少銅鈿?綢子貴得很!」李金珠沒敢伸手摸,彎腰看了看,示意李小囡,「趕緊包起來,咱們不能要人家的東西。」

  「我就講不要!洪兄非得給我,我拉扯不過他。」李學棟趕緊再解釋。

  他就知道大阿姐肯定不讓要,可他是真的爭不過洪振業。

  「哥哥蹭過洪家的先生,拿過洪家兩箱子書,一箱子筆墨紙硯。」李小囡小心的將長衫折起來。

  李金珠語塞,片刻,嘆了口氣,「這事體,我和你二阿姐一提起來,就愁得要死。他們這樣幫學棟,是盼著學棟往後為官作宰的,能幫著他們,可學棟這……」


  李金珠含糊了後面的話。

  「後頭的,哪還敢再想,這份人情,咱們怎麼還得上?」李金珠頓了頓,聲音落的極低,「我和你二阿姐總覺得自己像個騙子。」

  「我也是這樣想,洪兄對我越好,我越覺得……」李學棟看著那一包袱衣裳,愁眉苦臉。

  這一整天,他都心虛得厲害。

  「押寶有風險,願賭服輸,我覺得洪家肯定沒咱們想得多。」李小囡將衣裳簪子等重新包好。

  「從前是沒辦法,為了活命,以後不能再像從前。」李金珠鄭重道。

  李學棟和李小囡一起點頭。

  出現名詞,及時解釋:

  補之前,以後會在每章後面一起,有些小閒想不到的,大家在評論中提出來,小閒都會解釋。

  生員,俗稱的秀才,考中之後,其實是考中了一個公費學生的資格,所以叫生員,類似現在考上了大學。

  秀才大學考上舉人算畢業了,理論上秀才大學只能上三科,也就十來年吧,但實際上,上一輩子秀才大學的也有。

  當然,秀才大學和現在上大學一樣,要新生報到,有校服,不過不用交學費,國家還會給補貼,一般是一個月一石米。

  秀才大學要上課,要做作業,要考試,考到前幾名有獎,考不及格要處罰,三次不及格就開除。

  這個秀才大學呢,分為縣學,府學,類比就是縣級大學,地區級大學這樣。

  生員是進縣學,還是進府學,考中之後,出紅案,就是大紅喜榜,這個時候就分好了,然後學政(省教育廳)把新生名單快遞到各個縣學,府學,縣學府學收到新生名單,辦理入學手續。

  留縣,就是留在所在地縣學,撥府,就是分到所屬州府的府學。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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