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欺之以方
「是貧尼的不是,怠慢這位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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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逸和顏悅色道:「請這位師兄上座,儀琳,儀真,還不快給這位余先生敬茶。」
剛剛開門的小尼姑訝然道:「可是師傅,你剛剛不是還說,不接待這種藏頭露尾的……」
「儀琳住口。」
定逸道:「諸行無相,諸法無我,當知境隨心轉,此一時彼一時。」
她轉頭也示意岳靈珊坐到旁邊,「靈珊,你能結識這位余前輩,對華山來說,是大大的好事。」
岳靈珊被另一個小尼姑拉著,坐到定逸師太側方的椅子上,腦海中還是有些混沌。
江湖人都知道,定逸師太性如烈火,怎麼今天忽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而她也覺得麵皮發熱,有些不敢看陳淵。
原本拍著胸脯,要讓余大叔見識一下她的人脈。
結果能落座,還是沾了余大叔的光。
陳淵笑了笑,坐到定逸師太的右側,接過儀琳捧上的香茶。
「師太,我這趟來,主要是想尋一把趁手的兵器,防止左盟主對我青城不利。」
雖然未表明身份,但告知自己與左冷禪是敵,先表明立場再說。
定逸師太變色道:「余師兄難道不知,我恆山與嵩山互約盟誓,同氣連枝麼?」
她拂袖道:「若余師兄還說如此荒唐的話語,那這些香火錢,還請余師兄拿走便是。」
「不管師太願不願意幫忙,這些香火錢都是贈予恆山的。」
陳淵笑了笑,恆山三定是笑傲中的異類,少有的真正有俠義精神的人物。
以定逸的性子,總不可能安心收下別人如此厚禮,卻不償還人情。
這也是他此前並不提任何條件,就把這錢定義為「香火錢」的原因。
哪怕他估算失誤也不要緊。
如今衡山家大業大,每天都有無數幫派爭相送上錢物,跟恆山清苦的尼姑庵生活截然不同。
從那魔教旗主那裡得來的銀票雖然是筆橫財,但還真不被陳淵放在眼中。
定逸師太臉色好了些,合十行禮道:「是貧尼孟浪了,錯怪了師兄,阿彌陀佛。」
她致歉完,卻仍舊推脫道:「只是青城既然同為道門一脈,何不去雁盪山一行,那裡到處都是道門支脈,想打聽些神兵利器的消息,豈不是輕而易舉?」
岳靈珊插嘴道:「雁盪山?那不是何三七前輩所在麼?」
定逸道:「不錯,何三七傳檄天下,邀請全真同道同聚雁盪山,見證新重陽宮的落成,青城派不知道麼?」
陳淵道:「我消息閉塞,卻是讓師太見笑了。」
他跟何三七素來沒有交情,人家不邀請他也是正常。
他也不至於千里迢迢,跑到雁盪山去湊熱鬧。
他話鋒一轉,「雁盪山的道門師兄再多,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定逸搖頭道:「我恆山慈悲為懷,刀劍大多只是不開刃的鈍器。」
陳淵道:「那看來,水月庵的五柄龍泉寶劍,是個例外了。」
定逸瞳孔一縮,這等事情都是門派隱秘,不知這聲音與外貌不符的少年從何聽來。
以她的性子,也不屑於說謊,「正是,那五柄寶劍,是鑄劍谷最後的封爐之作,鑄完那五柄寶劍後,我恆山一脈,再也沒有鑄過如此兇器。」
「師父遺訓,唯有門內長老或者護法,方可執掌寶劍,只是我們師姐妹三個不喜刀兵,就都放到了水月庵中。」
她冷哼一聲,「若這位少俠是對這五柄寶劍有些想法,卻是有些難度,師傅遺訓,非恆山之人不得執掌寶劍。」
定逸性如烈火,懷疑陳淵是覬覦門中寶劍,便直接點破了他的年齡,以示警告。
「師太慧眼如炬。」
陳淵拱手行禮道:「我隱藏面目,並非是歹人,而是有難言之隱,對我師門與恆山雙方都好。」
他這話倒不假,以青城身份過來打聽鑄劍谷所在,哪怕以後事情暴露,恆山也能推脫不知陳淵身份,防止嵩山問罪。
而陳淵此行得罪的勢力,也無法溯源到衡山頭上。
這便是馬甲的好處了,實惠全是自己的,黑鍋全是青城的。
數千里外,青城大殿中,羅人傑隨手將問罪的信函扔在廢棄的香爐中。
青煙裊裊升起,紙片化為黑灰。
余滄海為了掩人耳目,已經帶著一群精銳弟子們,繞路雲貴、兩廣,朝著福州進發。
只留下他和幾個年老體衰的師叔祖,看守山門。
「什麼阿貓阿狗,也趕來訛詐青城了。」羅人傑冷笑一聲。
山西境內的幫派,居然敢污衊青城用摧心掌殘殺幫派成員,真是可笑。
摧心掌可是掌門絕學,非掌門一系不傳,連他都沒學會。
「這些名字都沒聽過的幫派,不用理會,省的師傅回來訓斥我連這點事都要問他。」
嘩啦啦,羅人傑將一大把信函,通通扔在了香爐中,心情舒暢了許多。
「青城四秀,以我羅人傑最秀。」
恆山之中,定逸見陳淵不似作偽,面色也和緩了許多。
「若少俠真的跟嵩山有些誤會,貧尼也能代為說和。」
陳淵搖頭道:「血海深仇,無話可說。」
定逸道:「若是怕嵩山報復,那少俠可入我恆山,當一名護法,有門派遮護,左冷禪也不敢入我恆山襲殺少俠。」
「誒?」這次輪到岳靈珊驚訝了。
定逸剛剛還一副吃人的模樣,怎麼轉眼就招攬起余大叔……哦不,看來是余大哥了。
她頓時著急起來,「師太,余大哥是男人,怎麼能加入恆山?」
她原本以為陳淵年齡比她大許多。
但被定逸點破後,她才意識到,陳淵可能真實年齡超不過三十,頂多和大師兄差不多。
這等天賦實力,比大師兄還要強。
如果能招攬到華山之中,有父親和母親教導,將來定然不會比衡山的那個少年掌門差了。
「讓父親傳他紫霞神功,三年之後,神功大成,吊打那個陳淵。」想到此處,岳靈珊心中也高興起來。
論跟陳淵的認識時間,她可比定逸師太早多了。
定逸師太嘆了口氣,「我恆山三定雖然名頭響亮,但都年紀大了,身體有暗傷,活不了許久。」
她一指院中的小尼姑們,「這些孩子年紀尚小,偏偏又都貌美,將來如果沒有我們幾個老東西看護,不知會出什麼意外。」
恆山二代弟子,跟自己三人年齡相差太大,等不到成長起來。
加上她們常居深山,不諳世事,萬一自己三人發生意外,這群孩子不知會發生什麼不忍言之事。
陳淵道:「師太不擔心我對這些小師傅不利?」
「少俠說笑了,你能護送靈珊來此,可謂毫無色心,入庵後又未恃強凌弱,我信得過你的人品。」
陳淵搖頭道:「我只是想找個兵器,如果可以,還想在恆山買些藥品,不想久居恆山。」
定逸搖了搖頭,「但少俠已經知道了我派隱秘,已經捲入了是非漩渦。」
她揮了揮手,關緊了庵門,「老尼姑活不了幾年的消息,如果傳出去,可是不得了。」
岳靈珊瞧的目瞪口呆。
沒想到陳淵資質如此優秀,能讓定逸師太破天荒的訛人,強行把人留下了。
定逸心中嘆息,對陳淵有些慚愧。
正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
為了恆山的未來,她只能擔些罵名,苦一苦這位毫無壞心眼的少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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