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百年宿怨
入夜。
鐵掌山，中指峰，百鍊堂。
幾個手掌泛黑，色如鐵石的武者，都是一身油亮肌肉，裸著膀子在堂內喝酒。
他們不時從桌上的烤全羊上，撕下一大塊黃澄澄的烤肉，吃的滿嘴流油。
鐵掌幫最出名的功法，便是鐵掌功和水上漂的輕身功法，其中鐵掌功雖有內功心法，但鍛鍊方式卻如同外功橫練。
需要以毒物熬練手掌，又以灼熱鐵砂淬鍊手掌。
在此對抗過程中，讓體內攝入的水谷精微、肉食血食，逐漸轉為內力。
正因如此，他們的習武過程，需要大量進補，功力精深者，一天要吃六頓飯。
中央的虎皮大椅上，有個獨眼大漢，手拿一隻烤羊腿，嘲諷道：「衡山的劉老三和魯烏鴉，悄悄潛入岳陽城，打探我幫內消息，還以為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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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不想想，岳陽這一畝三分地，哪個大小幫派，敢違逆我們鐵掌幫的意思？」
旁邊一瘦高武者笑道：「他們打聽了好幾天，連一點消息都沒打聽出來，估計要碰一鼻子灰，無功而返，成為江湖笑柄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那少年掌門新近掌權，總想折騰點事來，這就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一個胖武者笑道。
幾人哈哈大笑，嘲諷著那位新人掌門，又痛飲了幾碗酒。
後山小徑。
魯連榮帶著弟子，滿目躍躍欲試。
「師兄跟我約好，我們從兩條小徑進發，要等到四更，才一同攻山。」
「而掌門則是封鎖另一條小路，同時準備隨時支援。」
「但劉正風的門人弟子武功比我們高，要是按照原計劃，我們定然搶不了多少功勞。」
魯連榮嘿嘿一笑，「他們不知道，咱們還掌握另一條路徑，能繞過寨牆哨塔，直達鐵掌山內部。」
他掃視弟子，「大筆的功勞，唾手可得，全體轉向，從食指峰的樹林小徑，直達中指峰。」
「今晚的功勞，我們全都要，明天搬空藏書閣，讓劉老兒連本書皮都摸不到！」
……
「叮鈴鈴。」
百鍊堂內，忽然有一名幫眾急匆匆闖入。
「幫主，我們在後山松林設置的鈴鐺，被人觸動了。」
獨眼大漢霍然站起，「好膽！沒想到還真有人，敢來闖捋老子的虎鬚！」
他獰然一笑，「想必是衡山那群人昏了頭，為了面子狗急跳牆了。」
「既然如此，那便傳我命令，把漁網吊好，把竹矛埋好，所有人立刻起來，準備迎戰。」
「我要讓衡山在今晚之後，徹底除名！」
……
中指峰，山後寨牆處。
劉正風正跟身後一名戴斗笠的弟子聊天，等待四更降臨。
忽然見山上火起，傳來連綿不斷的慘叫和打鬥聲。
他心念一轉，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驚怒道：「魯連榮這混帳！貪功冒進，打草驚蛇了！」
他下意識就要下令出手救援，卻見身後那名斗笠弟子搖了搖頭。
他心中一凜，猶豫片刻，還是咬牙道：「計劃不變，四更動手！」
他沒有貪功冒進，按捺在原地等候。
過了大約一炷香功夫，忽然聽到嘿嘿冷笑。
從附近的山林中，嘩啦啦走出幾十名手持火把，膀大腰圓的武者來。
為首的瘦高武者舉著火把道：
「劉老三，你可比你那師弟聰明多了，居然不上當。」
劉正風心中一凜，冷汗涔涔冒出。
若是剛剛不夠鎮定，夜晚天黑路滑之下，中了埋伏，不知要傷亡多少弟子。
他掃視著鐵掌幫眾人，手掌都是漆黑如墨，如同戴了一雙鐵手套。
這群人以毒和沙練掌，除了內力深厚外，還把手掌練的堅如鐵石，能抗衡刀劍。
衡山劍法配合的長劍，多是細劍，容易被折斷。哪怕敵人空手，對衡山來說，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獨眼大漢道：「劉正風，識時務者為俊傑，扔下武器，自廢武功，我便可饒你一命。」
他目中透露出勝券在握的自信。
魯連榮那一支已經陷入苦戰，被陷阱傷了不少門人。
而他最近又得到一門鍛鍊掌力的秘籍，內力更加精湛。此消彼長之下，他自問能輕鬆拿下劉正風。
至於放衡山一馬，只是誆騙而已。
哪怕不算兩派仇怨，衡山的這些年積攢的財富，也讓他眼熱。
劉正風面沉如水，抽出劍來，表明了態度。
「不識抬舉！殺！」瘦高武者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鐵掌幫眾人蜂擁而來。
同時，忽然從樹上躍下一名幫眾，朝著最近的米為義打去。
此人能隱匿呼吸和身影，顯然也是內力不俗的好手。
米為義冷哼一聲，避實就虛，用掌力虛虛在此人腋窩一托，咔嚓一聲，已經讓他肩膀脫臼。
隨後手如流雲出岫，拂過這幫眾咽喉，便將此人殺死。
前幾天，他用一次微功，換了陳淵指點掌法的機會。
有道是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陳淵只是花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幫他參透了流雲掌的虛實關竅。
因此，哪怕拳腳是衡山弱項，他也並不懼這精英幫眾的鐵掌。
「百日！」瘦高男子一聲驚呼。
沒想到少幫主十幾年的苦練鐵掌，加上一身不俗的輕功，居然死在一名平平無奇的衡山弟子手中。
他猙獰道：「原本還想著留你們一命，沒想到你們如此毒辣。」
「既然如此，把他們給我擒下，我要一個個把他們活剮了！」
「恐怕你們沒這個本事。」劉正風冷哼一聲，擋在米為義前面。
他嘴上雖然不服輸，但心中卻凜然，這瘦高男子帶的幾人，都是手掌泛出白色。
鐵掌幫雖然會用毒練功，但毒素卻只是淬鍊手掌用，到了大成時，反而會將這些毒素盡數逼出來。
鐵掌幫窩在這山里，沒想到還有如此實力的高手。
哪怕以劉正風多年在江湖上的經驗，也不得不承認，今晚是衡山崛起以來，最為兇險的一戰。
「殺！」
鐵掌幫眾人足下生風，手臂處帶著護腕護肘，一雙雙鐵掌帶起破空之聲，跟衡山派弟子的細劍，叮叮噹噹撞在一起。
無數雙鐵掌黑壓壓如同烏雲，朝著衡山弟子籠罩過來。
而那名疑似鐵掌高層的瘦高男子，也對上劉正風。
他鐵掌如墨，揮動間並不靈動，反而招式古樸沉重，每次打到劉正風劍上，都發出鐘鳴般的巨響。
劉正風細劍抖動，面對巨大壓力之下，居然有了些許領悟。
他長劍被瘦高男子打回的一刻，居然借著瘦高男子的掌力朝著邊上一抹。
如同藤蔓一般，瞬間纏過幾個鐵掌精英的脖子，噗噗噗聲音連響，幾個鐵掌幫精英血霧爆散，一齊倒地。
「阿三，阿四，阿七！」瘦高男子不可置信的驚呼，這都是被寄予厚望的下代子侄。
這一站縱然贏了，鐵掌幫也要元氣大傷。
「少掌門上次指點我，說我過於安逸，劍法雖然精妙，但多年缺乏生死磨礪，失了銳氣。」
劉正風心中升起明悟，忽然想起多年前跟師兄合力擊殺某位大敵的場面，心中竟然有些灼熱起來。
他舉起長劍，「衡山子弟，聽我號令！」
「臨陣退縮者殺，劍上無血者殺，身上無傷者殺！」
「今夜過後，鐵掌除名！」
他長劍一抖，百變千幻的招式中，星星點點，殺意暴漲，跟瘦高男子拼鬥在一起。
半山腰處，岳不群帶著令狐沖在一顆高聳無比的古木上觀戰。
「沖兒，你現在可知道，你那天究竟是多兇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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