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我怎麼樣?
第226章 我怎麼樣?
跟裴淵,到如今也算相識相知六年之久了。
一開始,以為是救了個盜墓賊,放在身邊養著,權當是解悶的朋友。
那時候年歲還不大,在謝家處處受折磨。
被莊文秀找藉口懲罰了,跪在院子裡沒飯吃沒水喝,那人便趁四下無人,偷偷給她帶來食物充飢。
有時候是從廚房順走的果子滷肉,有時候是從外面自烤的山雞野魚,總不用再餓上一兩天,瘦成皮包骨頭。
若是有下人欺負她,裴淵不能當面出手,卻能背地報復。
直到今日謝斐都還記得,某個仗勢欺人的管事,總是剋扣她月例,命下人給她餿飯餿菜,還在酒後欲行不軌,幸好有裴淵暗中阻攔。
第二天夜裡,這人便在上茅房時,不知怎的落到茅坑裡,於屎尿之中撲騰到天明,灌了一肚子糞水,後來大病一場被趕出謝家,窮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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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些奉莊文秀母女之命,折辱她的刁奴惡僕,也總是悄無聲息就被清出去了,下場不比那管事好。
雖說裴淵不承認他做了壞事,可謝斐明白,他在替她出氣。
慢慢的,她身邊作惡的人便少了,日子順遂不少。
在浮玉來之前,兩人獨處的時光很多。
他帶她偷偷翻出院牆,去山裡採藥摘花,在燈會上肆意奔跑。
偶爾在屋頂賞月觀星,在溪邊捕魚戲水,或在漫天飛雪的隆冬里追逐打鬧。
有了裴淵,她死氣沉沉的生命,才重新恢復了生機。
從什麼時候起,變得尤其依賴,只要有這人在身邊,就能獲得別人給不了的寧靜和安全感?
也更不曾想過,她真正嫁的人,其實就是一直在身旁的「盜墓賊」?
要說這不是緣分,她自己都不信。
可很快,昔日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謝璟的話,讓謝斐重新思考。
她真的能接受裴淵娶另一個女人,自己看著他們恩恩愛愛地拜堂成親,然後一走了之?
倘若如此,往後餘生,她跟裴淵,便再無任何交集了。
一想到這,謝斐驀地心口一緊,難言的苦澀疼痛悄無聲息地瀰漫開來。
謝璟仔細瞅瞅她神色,又推了一把,說道:「再試一試,斐兒,你要相信你的眼光。你所愛之人,必定不是凡夫俗子,必然是他足夠美好,才能打動你。」
既如此,何不信一回呢?
謝斐默默看著黑白棋子。
她喜歡那個人。
從初見時,他從野獸口中救下她。
到後來,無數次的生死相依。
再不敢承認,她也知道,自己喜歡他。
是啊,何不再去爭取一把,哪怕又輸了,好歹也曾鼓起勇氣,為此而追逐過。
本打算在謝璟這裡躲兩天,但下定決心後,謝斐立馬跑了。
她急匆匆趕回府里,卻從下人口中得知,裴淵進宮了。
問明裴淵進宮的時辰,她又拎著裙擺衝到馬車上,叫人快馬加鞭,要在裴淵進宮面聖前將人攔截住。
駕車的正好是來府上復命的陳大發,他不知道謝斐這是怎麼了,只當是有急事,以最快速度將人帶到皇城外。
裴淵的馬車也才剛到,正要下車步行入宮去。
待看到自家馬車飛奔而來,他只蹙眉一瞬,霎時又看是陳大發駕車,便仿佛明白什麼,不但眉宇舒緩開來,就連嘴角也不由自主上揚著。
馬車尚未挺穩,謝斐便跳下車,把陳大發都嚇一跳。
「謝小娘,您慢些!」
謝斐顧不上這些,快步來到裴淵面前。
天氣寒冷,裴淵雖不畏寒,但為了貼合大病初癒的人設,依然裹著厚厚的白色狐裘,令一張本就超凡脫俗的臉如同名貴翡翠一般耀眼奪目。溫柔俯視謝斐,裴淵微微低下身,笑盈盈問道:「阿斐不是回娘家了嗎,怎麼這時候趕過來?」
謝斐來得匆忙,又一路奔波,呼吸尚有些不順暢。
她剛想回答,但嗓子乾澀,便又緩了緩,張口欲說點什麼。
裴淵身邊,只有幾個扮做小廝的死士在,都是信得過的人。
她又回頭看看牽著馬的陳大發,也不是會亂嚼舌根的人。
頓了頓,謝斐重新望向裴淵。
沒有銀色面具覆蓋的這張臉,不知為何此刻有些陌生,但那雙見慣了無數次的眼睛,依然是她最喜歡的,燦若星辰般耀眼的模樣。
她安心了些,迎上裴淵期翼隱忍的眼神,顫聲問:「你,你覺得我怎麼樣?」
她聲量被淹沒在風聲中,顯得渺小脆弱,但裴淵耳目靈通,完全聽得見。
他霎時便笑了,認真回答道:「阿斐是最好的。」
在他心中,無論哪方面,都是無人可及的完美。
謝斐再度深呼吸,又問,「那你覺得,我做你正妻怎麼樣?」
「嗯?」裴淵挑眉。
背在身後的手握成了拳,謝斐語無倫次道:「雖說我身份不夠顯貴,但自認為腦子還是不錯的。更重要的是咱們統一戰線,相互信任,應該要比別人更加默契……」
喋喋不休地說著,謝斐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謝雄成。
無論任何微小的渴求,那人都不會回應她,反而給於無盡的羞辱或者無視,就好像她的存在都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可裴淵,是不一樣的。
這麼多年下來,她很了解他了,知道即便是提出了讓他無可奈何的請求,他也只會耐心溫和地解釋勸導。
但即便如此,還是不敢直面他的眼神。
說了不知道多少話,待謝斐回過神來才猛然發現,周圍寂然無聲。
她連忙去看裴淵臉色,心跳如鼓。
的確,沒有最糟設想中,裴淵以嘲諷輕蔑的表情看她。也沒有覺得她不自量力,震驚詫異,左右為難。
反而,是很平靜的,像是已經預料,又如釋重負的表情。
良久,看他還一言不發,謝斐惱羞成怒道:「快說話啊!」
行還是不行,給個痛快。
裴淵突然低低一笑,星眸中滿是她羞惱的模樣。
「我希望,阿斐是因為喜歡我,才捨不得離開,寧願以身飼虎,也要留在我身邊。」
謝斐吞咽一下口水,正想嘴硬反駁,卻在望見裴淵期翼眼神的剎那,變得無法將狠話說出口。
她難得忸怩地扣著手心,支吾道:「也,也就那麼一點點吧,我身邊又沒幾個男人,你算是比較上乘的選擇,之,之一咯。」
話雖如此,裴淵卻已很滿足了。
他笑道:「阿斐有心,我也正有此意。我正妻之位,非你莫屬。」
謝斐心中霎時五味雜陳,又覺得青天白日的說出心裡話實在是難為情,便扭頭就走。
「你明白就好,回去吧,不用面聖請旨了。」
裴淵卻站著不動,道:「那倒不行,還是要向聖上請旨,將永寧郡主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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