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一唱一和
第210章 一唱一和
一連過去兩天,裴淵才到家,只匆匆給謝斐交代了前因後果,立即又出門周旋。
酷暑難當,謝斐不想走動,就躲在松月居里吃冰鎮果子。
這是從冷飲鋪子裡送來的,各種甜品冷飲層出不窮,也很受京中人喜愛,生意火爆。
為此,謝斐更覺得甘甜可口,吃得分外有勁。
浮玉在書房裡寫字念書,念煩了將筆一丟,無聊道:「姑娘,這日子太平靜了,我怎麼覺得不開心呢?」
謝斐叼著晶瑩剔透的果肉,好笑道:「難得大娘子不來找麻煩,你居然還嫌棄日子平淡?要像大房那樣雞飛狗跳,你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浮玉想想大房的遭遇,連忙搖頭,「別別別,清靜就好,我最喜歡清靜了!」
大房那邊,為裴鴻朗的事的確滿宅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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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得到的消息是,裴鴻朗被懷疑跟敵國暗探有瓜葛。
對方是名門公子,跟京中多少公子哥都有牽涉。裴鴻朗也的確跟對方有所來往,但只是談論風月,並無深交。
起初,裴鴻朗也被查過,確認清白後便沒人再提起。
這次之所以被禁軍捉拿,則是因為班家。
班思慧的父兄弟弟們,假借裴鴻朗的名義,攀上了敵國暗探的勢力,妄想東山再起。
可惜暗探一落網,其勢力接連被拔除,連班家也被捲入其中。
雖然班思慧已經被休,但裴鴻朗是她前夫,此事又發生在二人還是夫妻的時候,裴鴻朗如何能置身事外?
裴鴻朗眼下還被關押,裴家多方周旋,但宣帝鐵了心不放人,似乎大有藉此事打壓裴家的意思。
謝斐正想著,柳媽媽來說,二房來了人。
來的是朱大娘子和裴紅羅,母女二人原本陪在老太太那邊,但老太太怒火攻心,沒少對二人惡語相向。
她們便找藉口來謝斐這裡避避難,躲個清靜。
出了這樣的事,朱大娘子也是惱怒不已。
「這女人當真是個禍害,一家子都不安生。我那大嫂本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偏偏縱容她到今天這個地步,還連累鴻朗和整個侯府!」
謝斐道:「這班家的確厲害,跟裴家斷了來往後,也還能插裴家一刀。」
不知道鄭夫人此刻,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直想把班家人千刀萬剮。
裴紅羅一直在吃點心,聞言道:「祖母說大伯母心軟,這點倒是不假。為此,祖母其實沒少訓斥。」
朱大娘子道:「你大伯母雖說對外頭冷漠,但對自家人很是貼心貼肺。她是真把班家女當自家人,才百般縱容的。」
不管鄭夫人如今多後悔,裴鴻朗和侯府被牽連,已經是定局。
謝斐不由猜測,宣帝打算怎麼趁此事打壓侯府?
裴鴻朗本身無辜,但他前岳家是敵國暗探勢力,這點毋庸置疑。
說他不無辜,他又的確什麼都不知道,純屬被岳家牽連。
要怎麼處置,就看宣帝心意了。
朱大娘子又道:「那班思慧還好意思在大房府邸外哭求,叫大嫂救救她父兄,殊不知大嫂連砍了她的心思都有。」
謝斐詫異道:「班家也下獄了?」
裴紅羅道:「可不是,雖說班家沒有入朝為官,可到底他們才是根源。班家嫂嫂跪求裴家撈人,可我們連大哥都沒能撈出來呢。」
聽得出,連裴紅羅都對班思慧不滿,語氣里頗為憤懣。
謝斐笑了笑,道:「有老侯爺和裴盛大人在,想必不會有事,還請轉告鄭夫人,請她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二房母女倆坐了一會便走了,謝斐則耐心等著。
直到傍晚,裴淵才準備翻窗而入。謝斐愁道:「你以前養成的習慣,什麼時候才改得掉?」
裴淵正翻窗,大長腿已經跨了進來,聞言便停在那,不上不下地尷尬晾著。
僵持片刻後,他道:「算了,下次改正。」
翻進來後,他拿起謝斐新泡的茶,吹拂茶葉後輕抿一口。
「聖上的意思,怕是要讓我提前繼承安遠侯爵位。」
謝斐考慮到了這個可能性,問道:「什麼時候?」
裴淵放下杯子,淡定道:「在釋放鴻朗兄長之前,他要讓一個假貨,斷絕安遠侯府血脈。」
謝斐垂下眼眸,不安道:「總覺得腥風血雨,就在不遠處了。」
裴淵單膝跪地,自下而上凝望她的雙眼。
猶豫了許久的話,今晚必須問個清楚。
「阿斐,」他輕聲道:「如果你想走,現在,還來得及。」
謝斐狐疑道:「走?」
去哪?
裴淵艱澀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現在的我,也還能替你安排。」
去一個遠離裴家和謝家的地方,過她想要的瀟灑自在的生活。
室內靜謐,五感敏銳的裴淵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如果你現在不走,等我繼承爵位,你遲早會與宮廷有所牽涉。屆時要面對的,絕非苗氏蕭世蓉之流。」
他既期待,又害怕謝斐的回答。
只要謝斐開口,他必定會為她安排好退路,連他自己都不能再去打擾她。
但換言之,此生此世,他跟謝斐之間斷了聯繫,再無交集。
即便如此,只要謝斐能平安喜樂,他就該知足。
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些許不安和不舍,但裴淵還沒來得及將悲哀斂去,就聽到謝斐灑脫的回答。
「走什麼走,我還跟皇帝老兒討債呢,」她勾起嘴角,一臉險惡,「敢把我當玩意,隨隨便便嫁去做妾!我說了,這筆帳,我要親自討回來!」
她如此堅決,令裴淵內心深處,驀然生出一股無名的喜悅。
本該再勸勸的,可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陰險地變成了煽風點火。
「沒錯,若非宣帝,阿斐也不至於為人妾室,數個月來遭受多少是非。此仇不報,阿斐非君子也!」
謝斐使勁點頭,「不就是要你死我活的爭鬥嗎?皇帝老兒令我深陷後宅內鬥,我就要叫他也後宮不寧!」
裴淵鼓勵道:「以阿斐的能耐,必定能隨意攪弄風雲,讓宣帝後悔,不該將你當做棋子,毀你一生!」
二人一唱一和,罵了宣帝許久。
謝斐不知道,裴淵手心已出了汗。
活了這些年,他真正感到恐懼的時刻屈指可數。
可是方才,他是真的怕,怕謝斐不要他了,獨自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明知道將人放走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可卻卑劣無恥地將人留下。
哪怕將來會遭受報應,只要能將謝斐留在身邊多片刻時日,他也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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