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兵荒馬亂
第57章 兵荒馬亂
一連好幾日,謝斐當家當得並不順暢。
慧明堂里,老夫人翻看了這幾日的帳簿。
鄧媽媽在一旁說道:「素律說,謝小娘並無管家的才能,連帳目都看不懂。日常管事,也是丟三落四,慌慌張張,既鎮不住妾室,也壓不住刁仆。」
老夫人被帳簿上宛如雞爪子的字跡,弄得仿佛眼睛都在疼。
她一手將帳簿丟得遠遠的,冷聲道:「也沒指望,這小庶女能幹得多井井有條。」
緩了緩,她又問,「瓊玉苑裡那個,可知錯了?」
鄧媽媽委婉道:「大娘子是世家出身,自小嬌慣。」
「嫁人也有好幾年了,還是改不了那毛病,是我妹妹太寵她了。」老夫人將佛珠纏在手上,想想蕭世蓉那冥頑不靈的模樣,不免有些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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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苗氏的事,蕭世蓉拒不認錯。
裴淵也因此大動肝火,接連數日流連花街柳巷,日日笙歌花天酒地,片刻不想歸家。
眼看裴府烏煙瘴氣雞犬不寧,老夫人並不擔心外界怎麼看裴家,卻擔心讓蕭家落個不好的名聲。
若是蕭世蓉被人說是管不好家,當不了正室嫡妻,蕭家其他未嫁的姑娘們,難免也被議論。
蕭家幾次來信,暗示老夫人好生管束教導,別讓蕭家蒙羞。
但老夫人罰也罰了,勸也勸了,蕭世蓉半個字也聽不進去。
一怒之下,老夫人將謝斐弄回府里來。
無論謝斐做得好與不好,只要能讓蕭世蓉有危機感就行。
老夫人正沉思,鄧媽媽又問:「夫人,謝小娘將府上弄得一團亂,下人們也懶散不少。若是繼續讓她管家,怕是……」
「怕什麼?」老夫人望了眼寂靜的佛堂,冷漠道:「一直都這樣。」
松月居里,謝斐吃完一份糕點,聽素律說老夫人繼續讓她管家,不由泄氣。
她都管成這樣了,還讓她管?
老夫人存心讓她毀了裴家吧?
「聽說之前,是素律姑娘管家?」謝斐捻起絲帕擦擦嘴,柔聲道:「即便大娘子不適,也該讓姑娘代勞才是,讓我這個門外漢來班門弄斧,白白耽誤許多大事。」
素律拎著一盞香爐,將薰香燃上,清雅的雪木香味化作寥寥清煙,在室內縈繞開來。
「小娘說笑了,我不過是個下人,何來管家一說?」
將香爐放在床頭,素律放下帷幔,又躬身對謝斐道:「床已鋪好,小娘請早些安寢。明日寅時三刻,小娘要去慧明堂向老夫人問安。」
說罷,素律收走糕點盤子退出去。
謝斐氣笑了。
寅時三刻?
相當於凌晨三點四十五分,起這麼早是要去做賊嗎?
平時,蕭世蓉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隔三差五給老夫人請安一次,還是日頭曬了才慢悠悠地去。
輪到她,就得半夜三更起床是吧?
謝斐將閂上門,再一盞茶潑去將香爐滅了,繼而上床呼呼大睡。
還不到寅時,素律提前來叫謝斐起床,卻發現推不開門。
她只好輕叩房門,喊道:「謝小娘,時辰到了,您得提前沐浴焚香,去佛堂伺候老夫人,耽誤不得。」
房內一點動靜都沒有。素律額頭上瞬間起了汗,要是謝斐真的耽誤了,她也難免被遷怒。
「謝小娘,奴婢知道您是醒著的,您別耍性子,老夫人向來嚴謹守時,您若是不去,必會被責罰!」
「小娘,您有什麼想不通的,儘管告訴奴婢,奴婢跟您一同想法子就是。您這樣不理不睬的,奴婢實在難做。」
「小娘?小娘您沒事吧?您別鬧了,快些放奴婢進去,讓奴婢服侍您!」
……
任憑素律在外喊破嗓子,謝斐塞著耳朵,蒙著被子,扎紮實實地睡。
直到卯時二刻了,佛堂那邊來人催促,素律只好叫老媽子們齊齊用力,將門給撞開。
再掀開帷幔一看,謝斐裹著被子睡得極香甜,撞門的響動都沒把她吵醒。
顧不上沐浴焚香,素律跟幾個女使將謝斐撈起來,簡單梳洗裝扮,跟送去侍寢一般,抬去慧明堂。
小轎搖晃得厲害,還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又被冷颼颼的夜風給吹著,謝斐總算清醒了。
她一手揉著額頭,對跟隨小轎快步行走的素律賠笑。
「素律姑娘可別生我的氣,我昨晚一想到要給老夫人奉茶,就緊張得睡不著,只好喝些安神茶助眠。誰知這安神茶下肚,就醒不了了。」
素律心想,您喝的不是安神茶,是孟婆湯吧?
被狠狠擺了一道,素律實在連表面功夫都做,只道:「奴婢只是個下人,您不必介懷。到了老夫人面前,您別惹老夫人生氣就好。」
謝斐靠在轎子上,繼續閉目養神。
到了佛堂里,謝斐也沒閒著。
一會笨手笨腳撞翻了香案,一會毛毛躁躁打碎了精緻的琉璃寶瓶,還把經書給丟進了水桶里。
酥油燈更是被她撞倒下來,火苗點燃帷幔,頓時火光四起。
好好一個早上,因謝斐的到來而兵荒馬亂。
老夫人神情冰冷得像是即將行刑的劊子手,下一刻就要把謝斐押上斷頭台。
「你是故意的?」
謝斐淚眼婆娑,跪地哭道:「妾身實在粗魯笨拙,但求老夫人懲罰!」
老夫人雖然憤怒到極點,但到底是長久吃齋念佛的人,定力不是一般的好。
她不是傻子,看不出謝斐這番舉動是為何。
但如果強行將謝斐留下,她是真怕這女子把佛堂給她燒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老夫人道:「你退下吧,往後不用來請安了。」
謝斐沒憋住笑意,欣喜地抬頭問,「從今往後都不用了?」
「……改日再來!」
謝斐失望道:「是。」
出了慧明堂,謝斐回頭,見主屋那邊濃煙竄上天空,丫鬟小廝們提著水桶來回奔跑,到處吵吵嚷嚷的,半點不似往日平靜。
素律在拱門前相迎,意味不明道:「謝小娘真是與眾不同。」
不計後果的瘋魔,無法無天的癲狂。
謝斐笑道:「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只想安穩過日子罷了,什麼榮華富貴,寵愛地位,我都可以不要。」
她收起笑容,語氣驟然冰冷,「可我都如此退讓了,偏偏誰都要跟我過不去。素律姑娘,我雖是一個弱女子,可也不能等著別人來將我拆吞入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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