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教養
滿哥兒百日的時候,秦如薇親自帶他去佛寺請了大師幫剃了胎髮摸頂,又捐了豐厚的香油點了長明燈,胎髮都用繡著壽字的福袋裝好封存,以求一生平安順暢,安康長壽。
剃了小光頭的滿哥兒像個粉 ,嫩的小包子,因為天氣愈發冷了,秦如薇給他戴上了暖暖的毛織帽。念及莊楚然一時半刻也回不來,便又給畫了兒子的畫像給送去上京以供念想,除此外,一同送往的,自然還有圓姐兒的,也有年哥兒的,年哥的畫像要給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進了寒冬臘月,昌平的天空就時不時就下上一場大雪,世界銀裝素裹,像是披了一身泛著銀光的雪衣雲裳。
即便莊楚然趕不及回來過年,可日子照樣得過,尤其是年關將近,也得打點各處送節禮,府裡頭收到的節禮亦要登記造冊,而最重要的,還是各個莊子和鋪子的管事都來對帳回話,秦如薇自是忙得腳不沾地。
忙也有忙的好處,如此一來,她也不會太想莊楚然了。
臘月初三的時候,莊府又辦了一場喜事,那就是糯米和劉侍衛的親事,劉峰的哥嫂都在上京,秦如薇就讓宮嬤嬤去當了主婚人,在後巷撥了一個小院子給兩口子作婚房,擺了幾桌酒請了府中的下人,歡歡喜喜的把親事辦了。
成親第二天,糯米便梳了婦人髻和劉峰一道來磕頭敬了茶,秦如薇吃了茶又賞了一個厚厚的荷包,讓兩人休息三天,回門過後再回來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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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和糯米都相繼成親,秦如薇身邊的大丫頭就只剩了墨書和畫眉了,便又提了秋香上來頂上,另外又從二等丫鬟裡頭提了一個叫蓮心的。
如今身邊的四個大丫鬟,墨書沉穩,畫眉潑辣嘴快,秋香機靈活潑,蓮心是寡言少語,但心細,女紅尤其做得好。
府里添了丁,也要添人手伺候,圓姐兒那邊有奶娘和含香及兩個小丫頭,自也不用說,滿哥兒那邊也要撥人去伺候。
滿哥的奶娘姓宋,秦如薇又從二等丫鬟里抽調了一個叫梅心的過去伺候,又從三等丫頭抽了一個叫秀兒的,如此一來,院中的丫頭便多有空缺下來。
乘著還沒過年,再說過年的時候多有席宴要伺弄,也不能一直缺乏,便讓人叫了牙婆子來。
牙婆子也不是頭一回做莊府的生意了,又知道是要伺候小少爺的,便精心選了好些人,足有十來個站在院中,連男孩兒也有。
秦如薇挑了兩個看著沉穩的撥去滿哥身邊,又挑了幾個人安插在二等三等丫頭上,只等區嬤嬤教好了規矩就伺候著。
臘八時,鄰里都彼此相贈臘八粥,莊府也不例外,和往年一般熬得稠稠的和各家贈了。
上京仁王府的年禮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一同隨著來送禮的,是從前見過的段嬤嬤。
段嬤嬤先是去給老夫人那邊請安,說了幾句就急急的來秦如薇這請安回話了。
段嬤嬤端端正正的給秦如薇行了禮,口齒伶俐的就說明了來意。
這番來,一來,是因為送節禮,二來也是代仁王和王妃他們看看秦如薇新添的公子,這第三的,自然就是看望年哥兒了。
秦如薇笑著道:「您來得是不巧,如今孩子們都還在午睡,一時半刻也不醒不來,嬤嬤也甭急,先梳洗一二歇過氣了,等年哥兒醒了,再見不遲。」
「奴婢讓郡主費心了。」段嬤嬤即刻起身道了聲謝,道:「我們家王妃可念著郡主和公子爺呢。」
秦如薇笑了笑,又問起她仁王的身子,還有王妃等人的近況。
「有司徒公子的妙手仁心,我們王爺身子無礙,王妃也是康健,就是想念公子爺得很。莊大人亦很好,就是公務忙了些,聽得奴婢要回來,也囑託奴婢讓您莫要掛心呢!」段嬤嬤笑著道。
聽得眾人都安好,秦如薇自是又放下心來,再問了幾句旁的話,見她面容帶著疲色,便道:「瞧我,也是只惦顧著和您說話,您這一路趕路定是累了,快快去歇個腳再說話。」
「奴婢無礙的。」
「哪能無礙呢?也才回到上京沒幾天,就又要隨著著送禮節一道過來了,一來一回也幾個月,焉能不累?」秦如薇淺淺地笑道:「左右您一時半刻也沒那麼快回上京的,咱們也多是時間說話不是?」
段嬤嬤便道:「王妃仁慈,特意准奴婢過了年再回京中伺候,也好代她伺候公子爺一二。」
秦如薇自是清楚,到底是唯一的嫡子,哪裡捨得?肯定派信得過的人來伺候一陣,將來也好回去細細回話。
段嬤嬤被墨書領著下去,心中雖然急著想見一見年哥兒,但也不敢造次,只得拐著彎兒詢問年哥兒的近況。
墨書也是乖覺,笑道:「嬤嬤放心,小公子雖說最初有些不習慣,但如今也是慣的,下人也都妥當的伺候著。」
段嬤嬤心中自是半信半疑,畢竟莊府不比王府金貴,下人也不多,但郡主這人也不像是那等不上心的,可不管怎樣,也是比不得王妃他們親自照料吧。
這般想著,段嬤嬤梳洗過,歇了半晌,一覺醒來天都暗了,暗怪自己貪睡,不覺整頓一下,急急的又讓小丫頭領著到秦如薇的院子裡去。
進了院子,就聽得一陣童趣聲從屋內傳了出來,還是朗朗的讀書聲,段嬤嬤腳步一頓,不由又加快了腳步走近。
有丫頭通報後掀起帘子,段嬤嬤走進屋內,只覺一陣熱浪撲來,屋內已經掌了兩盞琉璃燈,她眼睛微眯了眯,便看到了靠近窗邊的榻上,坐著兩個粉雕玉琢穿著錦襖的娃娃。
梳著兩個朝天辮兒的,眼睛大大的,是秦如薇的女兒圓姐兒,而另一個,段嬤嬤眼中一熱,就跪在榻邊上。
「公子爺,奴婢給您請安了。」
年哥兒顯然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秦如薇那邊挪去,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看著段嬤嬤。
秦如薇便道:「嬤嬤快起吧,莫要嚇著了他。」又轉頭對年哥兒說道:「年哥兒,你不是掛念你娘嗎,這位嬤嬤是你娘身邊的段嬤嬤,可還記得?」
段嬤嬤滿懷期待地看著年哥兒,只見他穿得很是厚實,小臉兩頰胖乎乎的呈著粉色,乖巧安靜地靠在秦如薇那邊,看上去十分信任她一般。
段嬤嬤心中的大石便落了大半,哥兒沒瘦,還見長肉了。
年哥兒到底年紀小,又是數月不見,便搖了搖頭,段嬤嬤很是一陣失落,但很快笑道:「哥兒不記得奴婢也罷,王妃可是心心念念著哥兒呢!」
「娘呢?」年哥兒半晌才看向她身後的門處,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小眼神很是失望。
段嬤嬤一窒,有些心酸,一時半晌也不知如何回答。
年哥兒便有些不高興,低下頭把玩著掛在胸前的玉佩,扁著嘴。
秦如薇心中嘆了口氣,哄道:「年哥兒不記得了?你爹爹不舒坦,娘要先回去照顧爹爹,等他好了,再來接年哥兒回去呢。」
「您也說一百天,娘就來接我了。」年哥兒悶悶地說了一句。
好吧,秦如薇承認,其實這年頭的孩子真的很早熟,記憶力也很好。
「是姑姑不好,姑姑說錯了,年哥兒能不能原諒姑姑?」秦如薇懊惱又討好地道。
段嬤嬤不明就裡,墨書便在一旁低聲解釋,段嬤嬤聽罷更是心酸不已,再看年哥兒,他因為秦如薇逗他,已經羞澀地笑了起來,顯得極是親近。
「剛剛奴婢進來的時候,似是聽到哥兒姐兒背書呢?」段嬤嬤又笑問。
「是娘教我們的。」圓姐兒眼睛一亮,道:「我們還會認字。」
秦如薇笑道:「不許賣弄。」
「奴婢也想聽一聽才好呢!」段嬤嬤忙道。
「我背,我會背!」圓姐兒率先站起來。
年哥兒看看她,也沒開口,只是也躍躍欲試。
秦如薇自然知道段嬤嬤其實就想聽年哥兒背書,便道:「那你們一人一句背上一首給嬤嬤聽好了,我看就背靜夜思好不好?」
「我先來。」圓姐兒即刻搖著小腦袋道:「床前明月光。」
年哥兒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秦如薇笑看著他,又見圓姐兒瞪著他,便蚊蠅似的念:「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他們一念完,秦如薇即刻拍了手掌,誇了兩句,兩人都笑眯眯的,像是得了多大的獎賞似的。
段嬤嬤激動得不行,道:「哥兒都會念詩了,真好,王妃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一邊笑一邊擦眼淚。
年哥兒好奇地看她,又低下頭。
秦如薇知道這孩子是有些怕生,但估摸也是模模糊糊的記得段嬤嬤這人的,不然不會老偷偷的看她。
陪著孩子們又認了兩個字,這時飯擺上了,段嬤嬤自然而然的就挽了袖子要伺候年哥兒用餐,可秦如薇卻是阻止了。
她有些不解,聽得秦如薇說孩子們自己吃,更是有些納悶還有些不滿,公子金尊玉貴的人兒,怎能沒人伺候?
可看到丫頭只負責夾菜到碗裡,年哥兒和圓姐兒都是自己拿著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吃,雖然撒了滿桌滿地,但好歹是吃上了一碗飯。
看哥兒那熟稔的拿勺子,顯然不是近來才這麼吃了,段嬤嬤心中又是酸又是敬服。王妃是托對了人了,郡主對公子爺的教養,也是半點不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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