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誅心
進了十二月,秦如薇的肚子已經像一隻小籮般大,低頭,已是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了,不但穿衣穿鞋要人伺候,便是睡覺,也得有人幫著翻身才成。
秦如薇的月份大了,身邊伺候的就更緊張了,一天十二個時辰,總要有人在身邊兒伺候著看著,就怕突然有個什麼狀況來不及,尤其是宮嬤嬤,若不是她年紀上來了,怕是會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緊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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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身邊人的緊張,秦如薇沒有半點不耐,她心裡只念著一個人,莊楚然。
莊楚然已經去了平洲一個月,可距離上次來消息時,已是半個月了,這半個多月,再沒有他的片言隻語,秦如薇有些心焦和擔憂,連帶著晚上也睡不好了。
心裡裝了事,睡不好,吃得也不香,原本養得紅潤的臉色很快就憔悴起來,看在宮嬤嬤的眼內,是急得嘴角都冒起了火泡。
「少夫人。」糯米掀簾走了進來。
秦如薇正專心的繡著一個小度兜的花兒,突地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繡花針就扎進了手裡,嘶的一聲。
糯米有些慌張,見她有些怔忡,目光落在她手上時,呀了一聲。
「少夫人,你流血了。」
糯米慌慌張張地去拿藥箱子,待回來的時候,秦如薇已經是吮住了手中的那點血珠。
「少夫人……」秦如薇搖了搖頭,再放下手,見已經不冒血了,按下心中不安,強笑問:「慌慌張張的是怎麼了?」
糯米搖頭,道:「沒什麼,奴婢聽說老夫人發了大火,院子裡伺候的含香被罰跪呢,老夫人說要把她給賣了。」
含香,是糯米的同鄉,才進府兩個月,在老夫人的院子裡當個三等小丫鬟。
秦如薇皺起眉,莊老夫人自打莊楚然當了官後,架子擺得比以前在十里屯子時高很多,雖對丫頭們也有罵聲和不滿,可也沒聽說過她要把人給發賣出去啊!
看著糯米躊躇不安的樣子,秦如薇將手上的針線放在一邊,小心地扶著腰站起。
糯米也沒傻到哪去,即刻上前扶著她的手站起,一邊說:「少夫人慢點。」
她力氣大,就這麼扶著,還乘著力,秦如薇頓時覺得輕乏許多,拍了拍她的手道:「走,咱們去老夫人那邊兒瞧瞧。」
糯米頓時一喜,在看到她籮大的肚子又有些躊躇,忐忑地道:「可少夫人您的肚子……」
宮嬤嬤說天氣冷,外面又下了雪,可不讓少夫人到處走動,免得摔了咋的。
「我這是懷孕又不是生病,難道還去不得別的地方不成?」秦如薇失笑,見糯米還欲再說,便又道:「再不去,那含香就真被賣出去了。」
糯米咬了咬牙,便扶著秦如薇走了出去。
眼見秦如薇要去老夫人院子,墨書等人都如臨大敵,又要叫攆轎,又是張羅人跟著。
「都快生了,要真是不動,生的時候可就不好生了。」秦如薇看著那攆轎,笑著讓人撤了。
賈嬤嬤等人卻道:「備著也無妨,要是走累了也能坐上。」
秦如薇見拗不過,也就作罷,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此時已過晌午,午間靜悄悄的,極少人走動。
進得莊老夫人的院子,就見含香跪在院子中央對著大門,秦如薇眉頭皺了一下,走到跟前停了停。
含香已是凍得臉色發白,見秦如薇來了,忙不迭的磕頭請安。
秦如薇嗯了一聲,徑直越過她進了正屋,糯米欲言又止,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求情的時候,快快的跟了上去。
含香是老夫人院子裡的丫頭,沒了解事實前,她不會貿然的插手或者發施號令,比如叫含香起來,不然的話,她就是完完全全的駁了老夫人的面子。
進得屋內,老夫人滿面怒容的坐在床上,手邊,是一串斷了的佛珠,秦如薇瞳孔微縮了縮。
那串佛珠,是莊老夫人常年捻著,已是有些時日,佛珠看上去也極光滑,如今,卻散落在一旁。
見秦如薇進來,在屋中伺候的劉嬤嬤等人忙的福了一禮。
「聽說老夫人發了大火,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秦如薇坐下來,淡淡地掃了劉嬤嬤她們一眼,又安撫莊老夫人:「娘,可是有什麼不盡心的,您和我說,可別因了下人氣著了自個兒的身子。」
劉嬤嬤看了老夫人一眼,賠笑道:「是含香那丫頭,將老夫人喜歡的那隻梅瓶給打破了,所以罰她跪著。」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一個二個都不省心,擦個花瓶也能摔破,這都進年關了,這麼不吉利。」
秦如薇即刻道:「回頭我就讓人開了庫房,重新給您送一隻梅瓶來可中?趁著快過年了,換一個喜鵲登枝的也好,也是喜慶。」
「再說吧。」老夫人不甚在意,只看著她急問:「這些都不算啥,倒是然兒可是回來了?有沒有信來?他是去幹什麼呀?這都去一個月了。」
秦如薇心裡一窒,淡笑道:「他還沒回呢。」
「都這麼久了,什麼事兒要辦這久?我這心總有些不安,你說他是不是出事兒了?」莊老夫人眼圈發紅,又一指手邊的佛珠:「我這佛珠,才換的繩子不久,這就斷了。你說,若不是。。。」
「老夫人!」秦如薇的心狠狠地一跳,指甲掐進了手心,截住她的話:「夫君他什麼事都沒有,也不會有事,說不準就在回來的路上了,別胡想。」
「這怎能叫我不想,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也不活了。」莊老夫人瞪著眼,看她神情淡定,不由心火來,想也不想的就刻薄地道:「你就半點也不緊張關心?是了,你如今是金尊玉貴的郡主了,便是他有什麼個好歹,你將來也是不愁的。」
這話,可是有些誅心了!
秦如薇氣得臉色發白,看著莊老夫人,不敢相信這話會從她的嘴裡吐出來。
莊老夫人也知自己失言,觸及秦如薇那噬人的目光,便有些心虛。
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僵硬和詭異,一屋子的下人都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您放心吧,他定是好好的,您也知現在也下了幾場大雪,怕是因此封了路才耽擱了呢!」秦如薇深吸一口氣,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若不是因為這是莊楚然的母親,她肯定就忍不住要開口罵了。
真真是什麼話都敢說,莊楚然是她要牽手一輩子的夫君,她難道不緊張?
莊老夫人這時也不敢多言,只閉著眼點了點頭。
秦如薇見此也不再多言,道:「娘也是累了吧,劉嬤嬤,伺候老夫人歇息,這佛珠收起來,回頭我再尋個高僧重新盤起念經。」又對莊老夫人道:「外頭那丫頭也跪得差不多了,娘就饒了她這一回如何?」
莊老夫人有些不悅,剛想開口,秦如薇又道:「娘最是慈悲了,您也說快過年了,家裡頭不能這麼晦氣不是?這丫頭不中用,回頭我再給您撥一個來?」
她語氣淡淡的,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強硬,莊老夫人不知怎的就想起剛才她的目光,便順勢坡下驢道:「那就依你的饒了她這回吧!」
秦如薇便告辭回去。
強忍著怒火和憋悶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秦如薇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花,腹部都有些發緊,不由抿緊了唇,輕闔著眼。
「老夫人怎麼可以說那種話,郡主您有多盼著爺回來,誰都看在眼裡,老夫人說的這未免太誅心了。。。」墨書有些忿忿不平,看著秦如薇的臉色更是心疼。
秦如薇一把抓著她的手,冷汗從額上滲了出來,咬牙道:「墨書,別說了,快扶我去床邊躺下,去請大夫來。」
墨書一愣,見她臉色發白,不由駭得話都說不全了:「郡郡主。。。」
「快去,讓賈嬤嬤來。」秦如薇的手死掐著她的手臂。
「來人,來人啊!」
秦如薇動了胎氣。
大夫請過脈,肝火鬱結,氣脈不順,不能大喜大悲,尤其秦如薇還有些許見紅的跡象,否則這動了胎氣的後果,很大可能就是早產了。
秦如薇從老夫人的院子回來後動了胎氣差點早產,這可一下子傳了開去,老夫人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那可是她的金孫呀!
急匆匆的過來看了,見秦如薇臉容憔悴,臉色蒼白,便說了幾句,到底是心底發虛便又匆匆的走了。
宮嬤嬤收到消息趕了回來,她是去探望一個久久不見的姐妹,想不到才離開一兩天就出了這事。聽說秦如薇差點早產,那是勃然大怒,順藤摸瓜的一番查,將糯米狠罵了一頓,罰了她月俸,要不是秦如薇護著,只怕都要降級了。
而罪魁禍首老夫人那,她借著不舒坦不見人,可宮嬤嬤仍然憋不住氣指桑罵槐一番,老夫人聽著了,這下是真氣得病了。
可莊老夫人也是心虛,只得忍聲吞氣下來,心裡卻想,這媳婦兒,還是娶個能拿捏的好,這麼丁點事,都要受人眼色,這婆婆實在當得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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