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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皇子殿下

  「胡言亂語。」雲照白伸出手,在拂衣的額際輕輕一敲:「進宮一趟,想必你也累了,用完晚膳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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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拂衣打了個哈欠,懶散地往椅背上靠:「皇后娘娘待我十分親近,看來我沒招惹過那位皇子殿下。」

  「越說越不像。」柳瓊枝理了理拂衣披散在身後的青絲,語氣溫柔:「困了就先去睡,用晚膳時再叫你。」

  「嗯。」拂衣側著臉,在柳瓊枝掌心蹭了蹭:「娘親,那我先回房。」

  等拂衣起身離開後,柳瓊枝臉上的溫柔漸漸散去:「後日寧王大婚,你這幾日多陪陪你妹妹。」

  「母親擔心小妹?」雲照白倒好茶遞到柳瓊枝手中:「您且放一百個心,小妹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若是如此,倒也好。」有了雲照白的寬慰,柳瓊枝勉強放下心來。

  天色將明,拂衣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間聽到貼身侍女秋霜與夏雨的聲音。

  「小姐,林小姐與楊家二公子急著見您。」

  「誰?」拂衣抱著被子坐起身,秋霜用浸過熱水的帕子給她擦臉:「從小跟您一起玩到到大的楊二公子與林小姐。」

  「嗯?!」拂衣頓時清醒過來,跳下床套上外袍就往外間跑。

  「小姐,鞋!」秋霜拎著鞋,夏雨捧著披帛,匆匆追了出去。

  「老大!」

  「楊二,林小五!」拂衣奔向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林小五緊緊抱住。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林小五激動得熱淚盈眶:「你可知道,你不在的這三年,我們是怎麼過的?」

  拂衣看著她與楊二郎豐盈不少的臉蛋,猶豫道:「天天吃喝玩樂?」

  「你不在,我們哪有心思玩樂。」林小五瞥了眼身邊胖墩墩的楊二郎,沉默片刻:「每當我們想你的時候,就靠吃東西來緩解相思,你看楊二郎都胖了。」

  拂衣:「……」

  她嫌棄地推開林小五:「差不多得了。」

  「胖是胖了些,但我們想你的心是真的。」楊二郎擠過來,笑得眼睛眯成縫:「前夜聽說你回京,我們昨日就來找你,沒曾想你進了宮。這不,今日我們連懶覺都沒睡,一大早就來看你了,是不是特有情義?」

  「確實挺早。」拂衣打個哈欠:「你們倆先等著,我回裡間梳洗一下。」

  「好。」林小五找椅子坐下,對秋霜道:「秋霜,快給我們來點吃食。大清早的,我們什麼都還沒吃呢。」


  「請林小姐與楊二公子稍候,奴婢這就叫人準備早膳。」秋霜笑著吩咐小丫鬟去廚房取朝食,自己留下來照顧兩人。

  拂衣洗漱好出來,就聽到楊二郎與林小五坐在桌旁,問秋霜有關她落崖一事,她走到兩人中間坐下:「吃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這不是想等著你一起出來吃嗎?」楊二郎殷勤地給拂衣舀好粥:「老大請用。」

  「多補補。」林小五往拂衣的碗碟里夾了好幾樣菜,吸了吸鼻子:「幸好你沒事。」

  「都好好吃飯。」拂衣見兩人要哭不哭的樣子,失笑道:「這兩年我不是常常給你們送充州的土儀回京,怎麼過了這麼久,還哭上了?」

  「總要見到你,我們才能放心。」林小五捧著一塊點心,抽抽噎噎道:「若非我跟楊二郎家裡有爵位,輕易不得出京,我們早在三年前就想趕去充州了。」

  「還算有點腦子,沒有真的跑來。」拂衣被兩雙眼淚花花的眼睛看得心慌,給他們一人舀了碗粥:「先吃飯。」

  林小五與楊二郎偷偷對望一眼,沒敢告訴拂衣,其實當初他們已經偷偷溜出京城,只是沒跑多遠就被家裡人抓了回來。

  兩人的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一頓朝食用完,又恢復了往日嘻嘻哈哈,鬧著要帶拂衣出門玩。

  院門外,雲照白聽著妹妹院子裡傳來的笑鬧聲,問守門婆子:「小姐的朋友來了?」

  「回公子,楊老侯爺家的二公子與安平郡主家的林小姐一早就來找小姐了。」

  雲照白聽著妹妹開心的笑聲,把手背在身後,無奈輕笑著轉身離開。

  拂衣被楊二郎與林小五帶出雲府,一路直向南街奔。

  「聽說你回來,大家都很開心,在南街的彩音坊置辦了幾桌,就等你過去。」林小五掀起帘子往外望了一眼:「你放心,吃的喝的還有唱的曲,全是你喜歡的。」

  拂衣還沒來得及答話,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楊二郎掀起帘子問馬車夫。

  「二公子,前面有送嫁妝的車隊。」

  遇紅白喜事讓三分,是整個大隆朝約定俗成的規矩。

  「這是……崔家的嫁妝車隊?」楊二郎仔細看了看,想到拂衣還在馬車裡,連忙放下帘子,對拂衣與林小五道:「有送嫁妝的經過,讓他們先走。」

  見拂衣伸手準備去掀帘子,楊二郎趕緊一把攔下:「也沒什麼好看的。」

  拂衣笑眯眯看著楊二郎,見楊二郎神情越來越緊張,於是放下手:「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楊二郎偷偷鬆口氣,吩咐馬車夫換條街道走。


  到了彩音坊,拂衣剛下馬車,就被一群紈絝公子千金簇擁著迎進大門,動靜大得半條街都能聽見。

  「那是什麼人物,竟引得這麼多公子小姐出門相迎?」

  「沒看清,多瞅瞅。」

  「那個穿紅色外衫的公子,好像是皇親國戚?」

  「嚯,這麼厲害?!」「拂衣,嘗嘗這個茶。」

  「喝什麼茶,嘗嘗這裡新出的酒。」

  「坊主,讓人唱起來跳起來,今日是團聚的好日子,熱鬧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拂衣嘴裡叼著點心,左手端著點心,右手捧著茶盞,渾身上下掛滿大家送的東西,好在她擅長應付這種場面,很快就與大家親親熱熱玩在一起,仿佛從未與眾人分別過三年。

  大家興致上來,有人跑去台上唱曲子,有人撥阮咸,楊二郎也跟著上去彈琴,因為彈得太難聽,被大家轟下了台。

  「嘖嘖嘖。」拂衣捂著被琴音摧殘的耳朵,搖頭嘆息:「三年時間你們是只長個子,不長本事。」

  楊二郎嘿嘿一笑,理直氣壯道:「咱們都是紈絝,就三年時間能長多少本事?」

  端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拂衣起身走到台上,朝彈琵琶的樂人招了招手,樂人把琵琶遞到拂衣手中。

  琵琶聲一響,眾人紛紛沉默。

  楊二郎扭頭看林小五:「我真傻,究竟在期待什麼?」

  大家都是紈絝,他們彈得難聽,難道老大就能彈出天籟?

  帶著酒意的拂衣可不管別人怎麼想,叮鈴哐啷彈完一曲,心滿意足地走下台,矜持道:「有一段時間不彈,手生了。」

  「真是酣暢琳琳的一首曲子。」楊二郎豎起大拇指:「堪稱殺機四伏,意境驚人!」

  「過獎過獎,也沒那麼好。」拂衣就著一位穿著綠衫的紈絝小姐舉杯的手,含笑飲盡:「這酒怎麼比方才好喝,難道是因為你親手端來便別有滋味?」

  「去你的。」綠衫小姐面頰微粉,把拂衣推到一邊。其他紈絝小姐見狀,都端起酒杯向她走來。

  「來來來,你來,嘗嘗我們倒的酒是不是也更好喝?」

  拂衣見自己惹了事,連忙起身討饒:「我錯了,我錯了,求姐姐妹妹們放過。」

  大家哪裡肯依,鬧著去追拂衣,拂衣實在躲不過,轉身往院子外跑。

  「小心。」拂衣飲了酒,沒注意到前方有人,眼見要撞到人,趕緊側身扶住院子裡的石榴樹:「對不住,方才沒有注意,可有驚到你?」

  「雲拂衣,你別跑。」眾人追出院子,正準備抓住拂衣,看到石榴樹下站著是誰後,瞬間噤若寒蟬。


  眾人偷偷把酒杯酒盞藏進袖子裡,齊齊行禮:「見過皇子殿下。」

  雲拂衣也趕緊跟著行禮:「臣女見過殿下。」

  她垂著頭,眨了眨帶著醉意的眼,瞅著皇子錦袍下擺繡的金線祥雲紋,繡娘的手藝真好。

  陛下膝下僅有此子,待他給先皇守完三年孝,恐怕就要封這位皇子殿下為太子了。

  她對這位殿下了解不多,只聽人說過這位殿下自小勤奮向學,克己復禮,文臣提及他多有讚譽。

  像他們這種紈絝,大抵是入不了這位殿下的眼。

  「諸位不必多禮。」

  皇子殿下語氣溫和,音若三月春風,並沒有因為他們在此處笑鬧,而露出半分不滿的情緒。

  「多謝殿下。」拂衣直起腰,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後退,以示自己對這位殿下的恭敬。

  滴答滴答,有人藏在袖子裡的酒壺滲出酒,濺落在地。

  拂衣默默把腳步挪了挪,擋住了這位打翻酒壺的友人。

  院子裡一片寂靜,半晌後這位皇子殿下再度開口:「雲小姐久離京城,今日難得與友人團聚,隨意便好,我無意擾諸位興致。」

  拂衣抬頭,只看到皇子殿下離去的背影,拱手行禮:「恭送殿下。」

  「真難得,殿下竟然會路過彩音坊。」林小五扒拉著拂衣的袖子,望著皇子的背影,小聲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在玩鬧的地方見到他。」

  「我也差點沒認出來。」另一位小姐靠過來:「聽說殿下不喜艷麗的衣飾,今天突然穿紫金錦袍,實在讓人意外。」

  「嗯?」拂衣回憶著皇子離開的背影,笑著挑眉:「瞧著那一身挺好看,殿下為何不喜?」

  「不清楚。」小姐搖頭:「想來是幼時……」

  她不敢再說下去,當今陛下是長子,以早些年先帝對陛下十分厭棄,陛下一家的日子實在算不上有多好。

  皇家的污糟事,可不是他們這些紈絝能提及的。

  確定皇子殿下已經離開,眾人轉頭接著聽曲接著舞,鬧到天黑,家裡派人來接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拂衣坐上雲府的馬車,就靠著軟墊閉目養神,她今天飲的酒有些多,腦子不太清醒。

  行至半路,馬車不再前行,拂衣勉強坐起來,醉眼惺忪地問:「發生了何事?」

  「小姐。」秋霜掀帘子進來,面有難色:「寧王在前方。」

  夜色下,寧王站在馬車前,身影看起來有些孤寂。他見到馬車帘子晃動,幾欲開口。


  「好狗不擋道,滾!」

  馬車帘子被大力掀開,露出雲拂衣半顆腦袋,跟著砸出來一個酒罈。

  「小姐,你醉了!」

  「寧王殿下,我家小姐喝多了酒,腦子不清醒,明日我家公子親自給您請罪。」

  「快走,快走。」

  雲府馬車匆忙離開,留給寧王的,只有地上那個四分五裂的酒罈。

  (本章完)

  作者說:拂衣:面對皇帝一家,我畢恭畢敬。面對寧王,我重拳出擊。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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