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番外:殷裕生篇
第211章 番外:殷裕生篇
「近日我市突發地震,大半的建築在地震中倒塌,這樣的地震發生在各個城市,有人傳言這將是毀滅性的打擊,究竟事態如何,本台將持續追蹤,繼續為您報導——」
新聞播報的聲音停止,電視暗下去,殷裕生放下遙控器,撕開易拉罐的拉環悶頭灌了一大口啤酒。
客廳顯得格外凌亂,地上丟滿的空易拉罐,桌面上不知放了多久的外賣包裝袋,旁邊還有新點的燒烤。
他鬍子拉碴的看著窗外,霓虹燈閃爍的光茫一閃而過,外邊的風吹起窗簾,蕭條而又孤寂。
殷裕生盯著夜晚的天空看了許久,忽然起身走過去,微低下頭看著下面行色匆匆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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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忘記黑洞消失到現在有多久了,只知道所有人都遺忘了這件事,地震……那根本不是地震。
殷裕生有時候睡醒也會迷茫的盯著天花板,開始不確定自己的記憶是否混亂,到底是他的問題,還是世界的問題。
他住的地方在二樓,就在美食街的後邊,這裡的房子有些破舊,隔音也不是很好,聽說馬上就要拆遷了。
房東也給他發了信息,讓他住完這個月就別續租了。
他觀察過那個人的家人,他們似乎都遺忘了曾經有一個女兒,一個玄門天師的女兒,仿佛她從未出現過。
忽然,樓下胡同里走過一個人影,他臉色微變,快速轉身衝出家門,朝著樓下奔去,跑出去時在街角看見了那人的背影。
殷裕生追了半天才追上前面的男人,他嘴唇囁嚅,卻突然間不知道該問什麼……
你記得她嗎?
你還記得曾經有一個妹妹嗎?
唐月卿是全副武裝出來的,口罩、墨鏡、鴨舌帽缺一不可,儘管如此還是被粉絲認出來了嗎?
他看著眼前鬍子拉碴,看起來邋裡邋遢,眼下還有一片烏青的男人,不由得後退半步,這人不會是幹了違法勾當吧。
就在他手快要掏出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時,對面的人忽然歉意的低下頭,低聲呢喃:「抱歉,我認錯人了。」
殷裕生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隨後轉身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才撩開頭髮朝遠處走去。
唐月卿盯著他的背影,疑惑的神色褪去,變為晦暗不明的情緒,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他沒有在這裡站多久,打包了幾份菜然後回家。
殷裕生退了房,連餘下的押金也沒要,去樓下理髮店修剪完頭髮,又刮掉鬍子,這才給落灰的豪車洗乾淨,驅車回家。
路上,他途徑了一片墓地,不知道怎麼的,等他再次回神時已經下車走進去,眼前是一排的墓碑。
殷裕生稍微愣了一下,眼底划過一抹苦笑。
這不是第一次了,他就是不甘心,想過來看看會不會出現那個人的墓碑,還有一個人,他也很久沒見過了。
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兩個人的存在,仿佛他們從未出現過。
正要轉身,背後卻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殷裕生身體僵硬了一瞬,有些不敢轉過去看,怕出現的是幻覺。
「殷裕生。」
那道聲音又喊了一次,殷裕生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去,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他眼眶霎時間變得通紅。
是他……
「秦執……」
殷裕生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衝過去抱住他的身體,直到碰到那實體的觸感,他才真的相信這不是幻覺,他是真的回來了。
「秦執!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失蹤那麼久到底去哪了?」
殷裕生哭的稀里嘩啦,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知不知道虞小姐她也不見了,所有人都不記得她了,還有你,我去秦家跟唐家都找不到你們的蹤跡,你們是不是跟我開玩笑呢,能不能別這樣……」
哭泣中的他沒有發現此刻的秦執跟以前有著細微的變化,他的眼神很是淡漠,仿佛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關係,透出一種與世界喧囂相隔的疏離感。
「殷裕生,我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了。」
殷裕生哭聲一止,擦掉眼淚抬起頭,委屈巴巴的:「你還要走嗎?」
秦執看了他一會,還是告訴他所有的事情真相。
他的身份,包括他還記得虞清的事,做秦執時的記憶他也都記得,只是他不會再成為秦執了。
夕陽西下,兩人坐在墓地里聊了許久,怎麼看都有些詭異,直到天漸漸黑沉下來,秦執才與他告別。
「該走了,五十年後再見。」
說完,秦執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直到徹底消失在視野里,殷裕生眼神一晃,再次變的清明時,他還坐在車裡,不曾下過車。
殷裕生轉頭看向側邊的基地,忽然又笑又哭,他說的五十年後再見是什麼意思?
許久,殷裕生才反應過來,那應該說的是他在五十年後就要死了。
七十八歲,也夠了。
殷裕生回家後被一陣罵,不過他嬉皮笑臉的逃過一劫,比較離譜的是,誰也想不到他居然會重新拿起書本,最後甚至成為了科研人員。
在忙碌中他專心搞研究,直到三十五歲才迎來第一春,認識了一個女生,後來兩人成婚。
婚禮當天秦璟也來參加了,還給他包了厚厚的份子錢,這時的秦璟已經繼承了秦家的產業。
唯一遺憾的是他們都不記得秦執了。
就在司儀主持夫妻交換戒指的時候,殷裕生似有所感的朝台下望了一眼,在角落裡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勾唇輕笑,這麼多年的經歷使他多了幾分成熟,人也變得更穩重,不再像以前那般天真。
人總歸是要長大的……
後來,殷裕生偷偷在山上給秦執還有虞清弄了兩個墓碑,時常會過去與他們說說話,雖然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聽見,但他每當節日都會找時間過來看他們。
他會訴說最近發生的事情,跟他們講自己研究的成果,說自己的感情狀況,最讓他意外的是秦璟。
殷裕生看著兩塊沒有刻名字的光滑墓碑,笑著道:「你知道嗎?譚曦醒過來了,但她卻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誰,還以為是奇蹟呢。」
他嘆了口氣:「還有啊,譚曦跟秦璟那小子好上了,我剛知道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居然好上了,哎,挺好的,大家都過得還不錯,你們也別太擔心。」
殷裕生將手放到墓碑上,略帶惆悵的紅了眼眶:「老朋友,下次再來見你們。」
一年後,殷裕生的妻子順利誕下女兒,他便將重心回歸到家庭,對妻子女兒都特別好,有時候他還會去秦家轉悠,回憶過往。
晚年的殷裕生過的比較瀟灑,只是去山上的次數少了,人老了,腿腳不好,他最後在臨終前還是爬山去看了他們一次。
七十八歲那年,殷裕生在睡夢中去世,並無任何痛苦。
死後,他來到冥府,黃泉路上,見到了五十年沒再見過的人……
殷裕生緩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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