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教誨
第50章 教誨
坐在鎮裡公社大隊部的辦公室里,聽著各級領導的依次發言,何必達一個下午都是興致不高。
散會後,他也不像往常那樣擠在領導們的身邊,訴說自己聽講的心得感言,而是獨自背著手,快步走回了永樂村。
站在村口,他踮起腳尖、揚著脖子,眺看趙家的沙場,以及沙場後面不遠處的那幾座荒山、荒溝。
已經不能叫做荒山、荒溝啦!起碼很快就不能這樣稱呼了。現在的永樂坳,的確已經入眼可見稚嫩的樹苗,在微風裡搖曳著翠綠的枝葉。
通向沙場的道路中,來往著來自周邊各村、甚至是縣裡,附近縣裡的各種車輛,把趙家沙場細軟的河沙,一車一車地拉去各地。
都是金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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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達眼見此情此景,心中暗恨:我當初怎麼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把這些都歸在姓何的名下呢?!
真要那樣的話,我何必達不也就很快成為致富模範,家裡頓頓吃白面了嗎?
真要那樣的話,我何必達不也就不用這樣費盡心力了嗎——可以開開心心、趾高氣揚地為二兒子何正,去趙家提親了嗎?
呃,如果我那麼風光了?還會去趙家提親嗎?
何必達想到這裡,不禁感到一陣茫然。
一陣風吹來,路上的沙塵飛揚起來。
正在大張著嘴巴發呆的何必達,連忙閉緊了嘴。口中蠕動一下,他再「呸呸」著吐了幾口。
嘴裡的沙粒沒有了,臉上卻增添了自己吐出去,又被風吹回來的唾沫星子。也不用擦,風一吹就幹了——真正的唾面自乾。
想起來後悔也是無用,何必達抓念一想:趙永水再有錢,還能強過村長嗎?嘿嘿,我就私下裡多「活動活動」,最起碼也競選上一任村長!
到那時,我以村官的身份,為兒子去提親,也很好啊!
嘿嘿,永水再能幹,也是我何家乾的——玥玥嫁過來,陪嫁的嫁妝肯定少不了!
想到這裡,何必達張開嘴巴,任山風吹進嘴裡、肚子裡。隨後,他再趕緊閉緊嘴巴,以此象徵著身軀及意志的偉大,就快步走回家去。
到家之後,已經考上鎮上初中的二兒子何正,此時正趴在炕頭上,翻看著「小人書」連環畫。
一把奪過來,何必達呵斥著說:「去給老子倒杯涼白開來!」
何正不耐煩地嘟囔一句,起身去倒水。
何必達靠在炕角的被褥堆上,隨手翻看著連環畫。
婆娘曾翠花端著水杯走來,一聲低喝:「長本事了!回家挺橫,外面沒本事!」
何必達趕緊坐起來,笑嘻嘻地雙手接過搪瓷水杯。一飲而盡後,他打了個嗝。
「真是容易滿足啊!喝杯水就飽了!」曾翠花拿回水杯,揶揄著說。
「別著急走,來,坐這兒。」何必達抬手招呼著說。
曾翠花白他一眼,帶著不屑的神情,勉強坐在炕頭上。
醞釀了許久,何必達低聲說:「你應該也聽說了吧?好幾家都在惦記趙家老小,趙玥吶!」
提起趙玥,曾翠花的臉立刻通紅。
前幾個月,被一隻不知哪裡來的野狗撕咬的慘景,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如果不是兒子何正哭著說了遭受的莫名委屈,都與趙玥有關,曾翠花也就不會生出護犢子的心態,惡向膽邊生。如果不是想要找茬喝罵幾句趙玥,曾翠花就不會閒的沒事幹,大中午的不在炕頭睡個美美的午覺,而站到了院門口。
如果不是眼見弱小的趙玥,沒有家人護送而只是和李莉伴行,曾翠花也就不會跳到街當口,準備呵斥她幾句。
如果不是野狗衝上來,曾翠花也就不會當中出醜!
所有的這一切,都與趙玥有關!
現在,可惡的窩囊廢男人還提要把趙玥當兒媳?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想到這裡,曾翠花恨不得立刻就把手裡的杯子,砸在何必達的腦袋上才解恨!
何必達見婆娘羞惱,連忙示意她略微安靜。
「娘——子,且聽我一言!」何必達模仿著京劇唱腔,雙手抬起,給婆娘作了個一揖。
曾翠花見狀,也就暫時忍下了殘暴的念頭。
何必達雙腿盤在一起不動,只以雙手撐在炕席上,幾下就蹭到了婆娘身邊。
看著他這個搞怪的樣子,曾翠花也是笑了。
笑了就好說,談話的氣氛就有了!
何必達隨後,就低聲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曾翠花也是聰明人,不用多說就都明白了:趙家最疼趙玥。兒子何正要是娶了趙玥,就等於接過來趙家的一半財產!
再聽到趙永水帶著一家人,大大方方地去鎮裡的郵局,給京城工作的大女兒打了電話。曾翠花險些被這話嚇死:好傢夥,十幾分鐘就是三十幾塊!
得嘞!就這樣最好!
對於丈夫的小九九,曾翠花立刻表示同意。
何必達只覺得奇怪——這思想工作也太容易了!想想也就不奇怪了:誰跟錢有仇呢!
呵呵地笑著,何必達把手搭在婆娘肥潤的肩頭:「你還說記恨玥玥,沒必要的。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跟她較什麼勁!」
曾翠花推開他的手,冷冷地掃視了他一眼,心中暗想:哼!再厲害的媳婦,進到婆家門也要矮三分!等她以後進門後,再整治她不遲!
這樣想著,她仿佛已經見到趙玥,如同電影裡的小丫鬟那樣,正恭敬地給自己沏茶倒水一般,邪噁心理很是滿足。
站起身來,她冷笑著走出屋,卻和兒子何正撞了個滿懷:「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沒出息!這是在偷聽嗎!」
母親雖然在喝罵,可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容,何正見了,自然不怕。
他也不說什麼,逕自走進屋裡。
何必達看著寶貝兒子進來,不禁笑著說:「兒子,聽到了更好!我知道你也喜歡玥玥,對不?你就多跟她走得近點兒,這樣,對未來只有好處!」
何正本來就是邪欲在心,聽著父親的「教誨」,怎麼能聽不懂呢?
笑了笑,何正就從炕邊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幹嘛去啊?」曾翠花喊問了一聲。
站在院子裡,何正先仰頭看看。見並無鳥雀飛來,他也就不擔心被鳥糞襲擊。
隨後,他帶著自信的微笑,對站在堂屋的父母說:「去幫趙家幹活兒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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