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打廣告
桑景雲買的四斤豬肉, 全都被桑學文做成了紅燒肉。
中午他們吃了一些，但還剩下很多。
桑學文做了兩個素菜後，就將剩下的紅燒肉倒進鍋里熱了熱, 那香味，瞬間就瀰漫開。
桑景英和桑景雄正好一起回家，饞得不行：「今天做紅燒肉了？」
「對，晚上吃紅燒肉。」桑景雲笑道。
兩人興奮不已，桑景雄還去盛了一碗飯, 讓桑學文給他一勺紅燒肉的湯拌飯吃。
紅燒肉沒什麼湯，所謂的湯，大部分是油。
桑景雲對這湯敬謝不敏, 但仔細想想, 也能理解桑景雄。
豬油拌飯，是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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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燒肉上桌後，眾人就吃起來。
桑家是商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桑景雲跟桑景英說了《雙面魔君》被報紙刊登出來的事情。
桑景英也很高興：「姐, 你給我一張報紙，我明日拿去學校。」
「好，」桑景雲答應下來, 又交代對方, 「你別跟人說這是我寫的。」
這時, 桑景雄跟著開口：「姐，我也要一張報紙，我拿去糕點鋪給人看。」
之前桑景雄將《西遊記》連環畫拿去糕點鋪之後, 便引來糕點鋪老闆諸多孫輩的艷羨。
他這人是個愛炫耀的, 自然想再拿點什麼去給他們看。
糕點鋪老闆的孫輩里, 那些過了十歲的男孩，都有去學校讀書，跟桑景雄一道做糕點的，要麼年紀小，要麼是女孩兒，都不識字。
但桑景雄識字，他可以念給他們聽！
桑景雲道：「等明日你哥的同學看過，後日你可以拿去糕點鋪，記得別說這是我寫的。」
這時信息傳播很慢，糕點鋪老闆一家就算知道這書是她寫的，短時間裡也傳不到租界去。
就算傳過去了，別人也不一定信。
但暫時還是不要說為好，免得給費中緒惹來麻煩。
等她多寫幾本書，有了名氣，那麼就算被《新小說報》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沒什麼關係。
桑景雄悶悶不樂地答應下來。
他想告訴別人自己的哥哥姐姐寫了連環畫和小說，可惜家裡人不許他說。
他憋得挺難受。
不過這件事，將來遲早能說，想到以後可以震驚到周圍人，桑景雄又有點興奮。
第二天，桑景雲照舊去縣城。
這次，她直奔賣報紙的攤位，照舊要了三份《新小說報》。
賣報紙的人瞧見桑景雲，笑道：「小姑娘，你買的這份報紙，上面確實有個不太一樣的新故事，我昨天看了，也很喜歡。」
有人喜歡自己的小說，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桑景雲跟對方聊了聊，順便翻了翻報攤上的其他小說。
這一翻，桑景雲突然發現，有好幾家報紙，刊登了跟《新小說報》相關的新聞，說《新小說報》做了極為大膽的嘗試，在刊登時使用了標點，還將《新小說報》誇獎了一番。
這些報導寫得差不多，不像是這些報社的記者自己寫的，倒像是《新小說報》在這些報紙上打了GG。
桑景雲猜的沒錯，這確實是黃培成找其他報紙，給自家報紙打的GG。
他還付了GG費，按照報紙銷量，給了五元到十元不等。
此刻，黃培成還在讓手下編輯寫新GG。
「今天這報導，你們要重點提《新小說報》昨日日銷過萬的事情！你們快點寫，我好拿去那些報社，讓他們刊登在明日的報紙上。」
如今上海的報紙，有每日都出的，也有一周才出一份的，出著出著突然沒了的也很多。
其實《新小說報》，一開始就是每周發售的，後來銷量好，黃培成賺到了錢，就改成隔日發售，半年前，又改成每日發售。
因為他們的報紙不需要講時效，所以都是提前一兩天，便將報紙印刷好。
但像《上海日報》這樣，會刊登新聞的報紙，便不能提前印刷。
他們一般是下午兩三點時，確定好明日要刊登的內容，然後馬上找排工進行排版，晚上再印刷。
印刷量小還好，一些印刷量大的報紙，要很多印刷工印刷一晚上，才能將報紙全都印刷好。
既如此，黃培成找人給自己的報紙打GG，那必然要在中午前談好。
《新小說報》的編輯按照黃培成的要求，各自寫起來。
眾人正寫著，一輛黃包車停在報社門口，很快，一個中年男人就進了報社。
黃培成看到這個中年男人，連忙迎上去：「王先生，您來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安排人去接你。」
這王先生是北方人，黃培成對著他，說的也就是北京話，而不是吳語。
上海這邊的方言，是不分「你」和「您」的，北方就會分。
王先生冷著臉開口：「黃主編哪裡還顧得上我？」
黃培成看到對方的樣子，就知道對方生氣了：「王先生，我哪會不顧著您？不管啥時候，我都把您放首位！」
「那你們報社用標點，為何不與我說一聲？」王先生有些惱。他從《新小說報》剛開辦時，就開始給報社供稿，《新小說報》很多讀者，都是衝著他來的。
現如今，他的稿費是千字三元，這在《新小說報》，是獨一份兒。
王先生一直把自己當《新小說報》的台柱子，卻不想《新小說報》啟用標點，竟是忘了他。
黃培成連連道歉：「王先生，用標點一事，是我疏忽了，我也是怕起爭端連累到您。」
黃培成是故意不跟王先生說要啟用標點這件事的。
這一年，王先生不僅稿件質量下降，還時常拖稿，甚至需要他去求著王先生寫。
他心裡不痛快，在決定使用標點後，也就不曾知會王先生。
但這肯定是不能說的，此刻，他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雲景」頭上：「那雲景是個頗有名氣的新式文人，他想推廣標點，才寫了這小說，又拿了標點給我們，讓我們按照他的要求印……我也是不得已，才另加了一張報紙。」
黃培成解釋了一番，又說若是王先生有需要，王先生的稿件也能加上標點。
王先生沒那麼生氣了，最後道：「若你們報社在刊登時都用標點，便給我也用上。」
他並不打算特立獨行，最終決定隨大流。
黃培成答應下來。
王先生又道：「這標點，你給我加上。」
王先生現在不耐煩謄抄修稿，稿件寫完後，都是讓《新小說報》的編輯幫他修改謄抄的。
現在加標點，自然不可能他自己加。
黃培成又答應下來，恭恭敬敬送走王先生。
等王先生離開，他立刻換了一張臉，催編輯們快些將打GG用的「報導」寫好：「記住，要多提我們報紙，多誇我們報紙。」
寫誇獎自己的報紙的報導，找別的報紙刊登有些不要臉，但黃培成不在乎。
能是賺錢就行，不要臉又何妨？
他這主意，也是跟《上海日報》和南城書局學的，《上海日報》的報導，可是給南城書局那本雲景寫的連環畫，帶去不少銷量！
黃培成的努力，並非白做功夫。
《雙面魔君》是周三刊登的，周四周五兩天，他都在報紙上打了GG，這讓《新小說報》的銷量持續走高。
因以往都是提前印刷，《新小說報》的印刷工，都是在白天印刷的，不需要日夜顛倒。
但如今，他們晚上也要點燈工作，每日都從早上忙到晚上九點多。
這些印刷工都有些受不住了，等周日這天，黃培成告訴他們，明日要印刷一萬兩千份《新小說報》後，他們道：「黃主編，以往只印刷七千份，現在要印刷一萬兩千份，我們實在忙不過來。」
黃培成見他們一副疲憊模樣，表示自己會多招一些工人，跟他們輪換著印刷報紙。
同時，黃培成也琢磨著，要給所有的小說，都加上標點。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報社挨了不少罵，但銷量是實打實的，黃培成嘗到了甜頭，自然想要繼續做下去。
《新小說報》編輯部眾人忙碌的時候，桑景雲和桑景英，又一次前往租界。
這幾日桑景雲靈感足，寫得就比較多，這次，她帶去了兩萬六千字的稿件。
除稿件外，她還購買了一些菊花茶，打算送給洪永祥和費中緒。
租界還是老樣子，桑景雲去了一趟《上海日報》編輯部，將稿件和菊花茶給了洪永祥後，便前往南城書局。
也是巧了，今日，南城書局恰好推出《西遊記》連環畫的第二冊與第三冊。
有許多人前來購買，這些人，還少不得聊起《雙面魔君》。
「這連環畫的編者之一，還寫了一部小說，你們可有看過？」
「你是說《雙面魔君》？我看過，非常好看。」
「這故事的寫法與眾不同，不僅沒用章回體，遣詞用句也更白話，依我看，這雲景，像是學了外國人的寫法。」
「他寫的《雙面魔君》，著實新穎好看。」
……
來買連環畫的，都是接受標點的，因而聊起《雙面魔君》這書，全是讚譽。
桑景雲聽完心情不錯。
她照舊每冊連環畫都要了五本，付錢時，正巧看到費中緒從裡面出來。
「這位小姐，你又來買書？」費中緒笑著跟桑景雲打招呼。
他對這個給自己當過「託兒」的小姑娘印象深刻。
桑景雲道：「對，我來買書。」
「這連環畫，以後我們每周都會出三冊，你可以周日來買。」
「好。」桑景雲笑著答應。
費中緒又問：「對了，你可有看過《雙面魔君》？那小說是這部連環畫的編者所寫，非常新穎。」
「我有看，這部小說寫的世界，並非依託某個朝代，看著與眾不同。」桑景雲道。
費中緒很高興：「英雄所見略同！這位小姐，你且等著，這故事後面更好看！」
桑景雲笑起來：「我會等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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