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9章 番外九 小跟班日記終章
第1749章 番外九 小跟班日記終章
我叫蘇翎躍。
打小我就知道我爸是個富豪,他不喜歡我打遊戲,原因就是我媽在我小時候因為這個間接車禍去世。
我是散養的,我爸不管我,他忙應酬,整天不著家,很小的時候只有遊戲陪我,所以我不可能放棄遊戲。
我打著打著,入了決賽,還贏了人生第一筆錢,但是我爸認為那是玩物喪志,他痛恨遊戲,更痛恨遊戲和我間接讓他失去了妻子。
我和他爭吵不休,幾乎到斷絕父子關係的地步,反正眼不見心不煩,最後我一氣之下去了最差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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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五中,人盡皆知從那裡就讀的學生沒一個好東西,好像還真是。
剛開始我在那裡過得也不如意,成天挨打,但是倔著不肯和我爸服軟。
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過得多了,黑白差點都不分。
直到有一天我在學校外的巷子遇到了一個女孩。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頭一次發現自己當真沒見識,只會說救命,她真他媽好看。
她穿白裙子,髒兮兮的臉頰和裙擺像是仙女落俗,我甚至不敢和她對視,只是在思考她為什麼會在這個鬼地方。
這是第一次我意識到格格不入是什麼意思。
我還是剛打完架的,挨揍挨得狠,臉上都是傷,再加上前段時間為了氣我爸染的七彩斑斕頭髮,狼狽不堪。
她好像看我可憐,給了我一個雞腿。
掏了所有身家買的一個雞腿,她居然捨得給我。
我都怕她挨欺負,簡單問了她一些問題。
她真的好蠢啊,居然是被別人帶過來丟下的。
沒辦法啊,我心軟了,準備送她回家。
一掏口袋,草,沒有錢。
大少爺從來沒感覺到那麼困窘。
然後去理髮店站了一天當招牌,給她攢了車費。
臨走前我和她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睛好好看,眼底都是純純的天真,看得讓人想保護。
她說,「你以後不要挨別人欺負了,好好保護自己。」
我點點頭。
其實那時候我還想問,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可是一想到她那雙澄澈的眼睛,勇氣潰不成軍。
後來我慢慢長大,做到不挨別人欺負,甚至被別人稱為大哥,我會思考她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挨欺負。
既然她不過來,那我就到她的世界裡去。
我轉學了。
特地改頭換面,轉到一中。
她不記得我了。
沒關係,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我順理成章成為她的小弟,保護她,盡職盡責。
想方設法給她建了個小超市,偷偷摸摸把她的畫冊撿回來,擔心因為褪色她不高興旁敲側擊地把它上色,不厭其煩地編手鍊送給她,還為了贏個鮫人宮燈通宵達旦上遊戲登榜。
我見過很多模樣的她,稚嫩狼狽,聰明可愛,她在舞台上熠熠生輝,躍起的腳尖點在我的心上。
我從來不敢承認,我喜歡她。
在我看來,她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這個真相被戳破的那天我得到了一條紅繩手鍊。
沈之安險些發現了我晦澀不堪的齷齪心思,我趁機和茹青漫在一起。
我知道她心思不純,故意把老大的照片偷偷截下來給她做頭像,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
也是和姓茹的在一起我才知道我無法接受別人,我甚至不想和別人牽手,心裡強烈的反感和噁心勝過理智,我選擇和別人分手。
但沒想到姓茹的在不知情下把老大的思路盜走了,老大在網上被罵得體無完膚,我是無形中的罪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遭受網暴的是我,她的所有艱難困苦都給我,我願意生生世世承擔。
我甚至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可是心心念念的比賽被我爸砸了那天后,她居然親自來找我。
我的於小欠,永遠善解人意。
她總說小欠是我抄錯名字,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想單獨這麼叫她。
我們一開始,就是互相虧欠的緣分啊,她的雞腿拐了我一輩子。
我一開始不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知道顧深和她天生註定,我從來沒想過打擾,這份晦澀的喜歡我也不想讓她知道,但是我也有過那麼一刻的陰暗。
在B市演改編真假孫悟空的那晚,我上場了,戴著面具在最後一刻她即將和顧深牽手的時候我突然把他推開。
那是我最激動與開心的一晚,我在光亮的舞台上牽著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吻,手背與唇相觸的一刻,兩隻手腕的紅繩手鍊都在發光,我後半生的遺憾就此了結。
我知道這很卑鄙,後面挨顧深打的時候一開始也沒還手,我把別人拍的那張照片保存了下來,紅繩手鍊在明亮舞台上閃著光芒的那刻,她的透著金絲,而我的沒有,我們不搭。
但是沒關係,這張照片我可以保存一輩子了。
我們同台過,親過她的手背,也就沒有遺憾了。
這是我衝動的第一次。
第二次是入獄。
如果真的要為她付出點什麼,我想這是最好的做法。
於小欠怎麼可能有錯呢,在我心裡她那麼好,永遠沒有錯。
我很早就有這個念頭了,如果我不率先承擔,顧深就會去。
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局,我料想的劇情里從來沒有她戴上手銬的情節。
如果有,我強制性把它毀掉。
笑話,我來到她身邊就是為了保護她的。
我要保護她一輩子,這是我最初定下的承諾。
我不想讓她難受愧疚,我不告訴她。
所有風霜嚴寒的日子裡,望著監獄外的寒涼乾涸,我總會萬分慶幸,幸好這一切都是我來承受的。
我盼望她看到的都是萬物復甦,是朗月星星,她的未來坦蕩光明,我的存在和意義就有了終點。
——來自《小跟班日記》最終章
……
大概是於玖玖大二那年,臨城展開了一場盛大的電競賽。
那年蘇翎躍說好的參賽沒有去,這場新的他在電話里告訴她他會參加。
他確實能參加。
年初警局扣押一名犯了殺人罪的人中途脫手,他在危急關頭替警察擋槍成功將犯人緝拿。
駱作席說,「你和於玖玖不愧是兄弟,都是危急關頭救了人獲得審批。」
再次醒來便在醫院,駱作席站在一旁寬口感言,但由於蘇翎躍是重點犯人,只能稍稍減壓。
少年整張臉蒼白無色,望著窗外蒼茫的霧色,忽的說:「我想去參加最新的那期電競賽。」
中間還是蘇父出了點人脈和能力,幫他實現了這個死裡逃生提的要求。
一年多沒碰鍵盤,還不能耽誤牢裏白日的工作,他閒暇時間沒日沒夜地練,沒人知道他匪夷所思的的目標和要求是因為什麼。
而且由於那次犯人的突然暴動,警局外招手了一批流浪犬,蘇翎躍某日練完手,帶著倦色的眼眸恰好瞥到那隻已經套上警服的軍犬。
它看到蘇翎躍依舊激動地搖尾巴,像是闊年許久不見的朋友。
「是你啊。」
蘇翎躍慢了半拍,布滿薄繭的手碰了碰它的下巴,想到曾經與它並肩作戰,它為了拖延時間被砸斷腿的場景。
冷不防的,他看了看它的腿,明知道早就沒事,眼神卻不自覺放空,「告訴我,她過得好嗎?」
那匹流浪犬吠了一聲,惹得他眉眼鬆懈下來,「嗯,我知道她過得好。」
那場電競賽招了新投資,辦得盛大而轟烈。
現場直播呼聲不絕於耳。
蘇翎躍只能待在警局參加。
巨大的攝像頭擺在身後,時不時有比賽那邊的負責人和警察過來瞧,在錄播的畫面里最多出現了他的背影。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他在沒日沒夜昏天黑地的加速磨練中成功登頂榜一。
場外劇烈地掌聲響徹雲霄,人人為了冠軍破了新紀錄歡悅激動。
蘇翎躍甚至直接站了起來。
那時候是警局最鬆懈耽誤時候,值班和負責看管他的正是駱作席。
也就是那麼一秒,他掙脫了控制,頭也不回地破開禁錮往外跑。
本來就是為了方便打電競賽給他做了寬鬆的看管,逃出警察局的那刻駱作席當即追上去,卻被訓得完美的軍犬攔住。
「汪!」
那犬緊緊咬住他的褲腿,硬生生要把他往裡拖,駱作席站在原地,漆黑的瞳孔倒映著外面晦暗的天幕,少年磨礪沉下的銳氣此刻囂囂漫長,背影在沉淪的月色下冷僻又孤勇。
電競賽比賽的場地遙遠而嘈雜,蘇翎躍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警察來抓捕前趕到,只能憑著一腔孤勇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跑。
奇怪的是,向來果敢絕對反應飛速的駱作席居然沒能一下子追上來。
跑到將近虛脫,他捂著胸前痊癒不久的傷口,眼前黑影重重。
前方的黑暗此刻卻突然被破開,轟烈的引擎聲在街角響起,熟悉而陌生。
蘇翎躍定在原地,終於看到前方戴著頭盔的人出現,立馬把車開到他面前。
「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兄弟。」
來人把一個新的頭盔丟給他,像以前闖了禍好聲好氣幫忙收拾爛攤一樣。
正是久未謀面的喬陽。
他瘦了很多,眼神在黑夜下卻炯炯有神,像是早就預料他今晚會逃出警局一樣。
蘇翎躍想也不想地上了后座,等囂張的引擎再次響起,他在風中感受,帶著薄繭的手卻在背後靜靜碰過曾經騎過的機車。
「走。」
於玖玖今晚就在比賽現場。
她曾經數次答應過蘇翎躍會看他的比賽,然而沒有一次守約。
今晚她特地提前趕來,在沸沸揚揚的吶喊中看完了比賽。
她其實不太懂,搶票也搶不到前排,只能坐在最後面,再加上來往的少年時不時鬥志昂揚地踴躍起身助威,不怎麼能看不清前方的場景,但是總能聽到身邊人在為蘇翎躍的每一次進擊的操作而激動。
這是他想到的呼聲,是他曾經期待的現場吧。
他做的很棒了。
於玖玖想。
她本來還打算領獎以後去見他一面,但發出的信息他一直沒回,哄鬧的人群里,她壓根擠不進場內,只能站在遙遠的露天場地,眯眸盯著萬丈光芒的領獎台。
隱隱約約能猜到他以什麼姿態領獎。
意氣風發,囂張不羈吧。
於玖玖彎唇,手裡捧著未獻的花默默放在露天場地。
等她慢慢往外走,冷不防被一個小孩撞到,那小孩糯聲道了句歉,給她遞了個盒子就跑,矮小的影子不一會消失在監督秩序的警車外。
於玖玖甚至沒反應過來,有些無措,低頭時卻發現盒子下面有一張紙條,上方是略微潦草的字體,認真辨別一下才看得出來,是四個字。
「給於小欠。」
這蘇翎躍,又寫錯她名字。
於玖玖嘀咕一句,很輕易地猜到肯定是他搞的。
她原以為是一些零食,或者是補給她往年的生日禮物,然而一打開盒子,難免愣了愣。
漆黑的天幕下,路燈點綴,鋪天蓋地的彩花被過路人噴上天,有幾縷伴著風擦過女孩的側臉。
她回頭,不由自主看向遙遠的領獎台,手裡沉甸甸的,黑色質地的盒子裡嵌著閃閃發光的獎盃,嘈雜的風灌入耳朵,鼎沸的人聲熙熙攘攘,卻也只有一句話成功入了她的思緒。
那是那年在孤獨的醫院外,他們站在窗前望向外面蒙蒙的霧色,他低聲說:「我也想給你拿個獎盃。」
視野拉長,拓寬到黑蒙蒙的車窗里。
蘇翎躍坐在警車上,隔著幾米的距離清晰地望見了他心心念念的老大。
小姑娘臉頰上難得多了些肉,渾身上下卻依舊是瘦瘦的,純白的長裙下腰肢纖細得盈盈一握,抱著嵌著獎盃的盒子呆呆的。
大概也有一兩年不見了,蘇翎躍手裡帶著鐐銬,忍不住探著胳膊隔著車窗碰了碰她的頭。
他用駱作席的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通話一響起,傳來女孩細聲,「餵?」
他沉默了許久,對面依舊沒掛斷,好似預料到了什麼。
警車開啟的那刻,他滾了滾喉結,用很輕鬆的語氣開口,「老大,我看到你了。」
於玖玖眼睛紅紅的,「那你怎麼不來找我?」
「我給你發了那麼多信息都不回,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要謀反?」
說到後面她甚至帶著點哭腔。
蘇翎躍扯了抹笑,故作輕鬆,「哪能啊,我巴不得想見你呢,不過我是瞞著我爸偷偷來的,我得先跑了,不然被他發現我指不定還得在學校挨幾天罰。」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你騙我,你總是不聽我的話。」
於玖玖其實對蘇翎躍是有一種深重的關切觀念的。
聞言,蘇翎躍唇動了動,隔著後視鏡看到駱作席的臉,搖搖頭,「還不知道呢,但是我答應你的能辦到一定能辦到。」
於玖玖抿唇,良久沒說話。
蘇翎躍隔著車窗看到她在抹眼睛,他喉嚨微澀,舉起的手不由自主捏緊手機,放下時卻輕輕攏在一束從場地撿回來的滿天星上。
警車掉了個頭,慢慢移向小姑娘那端。
蘇翎躍忽的道,「老大,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老是瞎吃什麼零食,不健康,多吃飯,少熬夜畫畫……」
於玖玖「嗯」了聲,抱緊懷裡的盒子不撒手。
蘇翎躍慢慢笑了。
警車從旁邊開過的時候,於玖玖挪著步子讓了讓。
這次蘇翎躍坐在車上,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臉,然而她看不到他。
兩個人隔著一個車門的距離,他攬緊懷裡的花束,說:「老大,我還拿了你的花。」
「雖然我以前老是吐槽你送花只會送一種,但是……我很喜歡。」
他真的很喜歡,花是,人也是。
漫天的燈光照射下,地上遍布禮花,他也曾站過光芒萬丈的頂峰,享受過澎湃熱情的掌聲和矚目熱烈的鮮花,到頭來卻不過折服於一束某人將獻未獻的小花。
「老大,以後有機會再見。」
……
那年臨行的車引擎聲轟動,臉頰沾灰的小姑娘壯著膽子摸了摸不良少年的腦袋,認真說:「你要堅強,不要總讓他們欺負你,要學會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明明她自己都被欺負,還勸別人。
少年無所謂般垂頭望著自己不倫不類的衣服,剛剪完的五色頭不服地翹起角。
她呆呆地捋了一把,最後看一眼人山人海的人群,細聲說,「你說過能護著我的啊。」
「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我。」
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嘴笨,捂了一下嘴巴,懊惱起來。
車開動的最後幾秒,少年抬眸看她,輕輕應了一句,「好。」
可惜喧譁太大,聲音被鼎沸的GG詞遮住,飄到不知名的風裡。
他從那時就知道了自己的意義。
他要強大,然後保護她。
讓她免受風雨,和寧安定。
可惜那年風太大,她聽不到他的回應,也不知道他繾綣暗戀的源頭。
在這場無畏的青春里,他遇到一個讓他肆意、張揚、不屑一顧的人,她點綴了他最明媚的記憶,讓他漫漫餘生孤守寒涼時無怨無悔。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