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酒後真言

  出了桓瑛的府邸，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但劉絳是目前建鄴實際上的最高長官，也自然沒什麼人能夠用這個事來責問他。

  騎在馬上，風一吹，劉絳馬上從剛才的迷離之中清醒過來。但他還是選擇趴在馬上。

  「大紅...」周達在旁邊欲言又止，劉絳知道這位老哥擔心什麼，於是小聲回了一句道：「回去說。」

  周達聞言，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劉絳沒回台城，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私宅，也就是現在的龍驤將軍第。

  諾大的陸宅，除了十個護衛之外，平日只有王小二和陳小乙，還有之前那幾個留在這裡的粗使丫鬟，另外就是柳氏和她的幾個侍女。

  自從李如願走了，他就沒怎麼回陸宅，一直都宿在大將軍府。

  下了馬，劉絳還特意靠著周達攙扶，才進了宅院，但一進了院門就馬上直起身來，「怎麼樣，周哥，演的還像那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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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達笑道：「到底怎麼一回事？是九江王想要拉攏你？難道他要謀反？」

  劉絳笑著點點頭，卻沒再說話，順口吩咐護衛去弄些茶來，兩人一起進了前堂。

  「人心不足蛇吞象，九江王要拉攏我幫他做事，並且說事後將他的女兒嫁給我，還封我做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哈哈哈」

  「你答應了？」

  「當然。」

  周達愣了一下，「這桓瑛能成事嗎？況且李大將軍...」

  「你怎麼還當真了，周大哥？」

  這句話，則是讓周達明白過來，「是權宜之計？」

  劉絳正色道：「前日沈子睦來找我，說桓瑛想要宴請我，當時我就覺得事有蹊蹺，我與他無甚往來，就拒絕了，可後面越想越覺得蹊蹺，就去找了李侍中商量了一下，果然昨日丹陽郡參軍韋昌也來見我，還送我不少財物哈哈哈，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前日進宮，兩人商量對策，李煦讓他先不要忙著拒絕桓瑛的拉攏，最好是能探聽出對方的籌謀，有什麼人參與。

  不管有什麼好處，送錢還是送美女，統統收下。

  李煦是非常信任劉絳的，這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馬上進宮來找自己商量對策，足見劉絳對時局還是很敏感，對李家也是很忠心。

  同樣劉絳也明白，跟這幫傑瑞和貴物們混是沒有出路的，北軍集團是一個勃勃生機的新生勢力，韓崇、毛襄、李峻、袁鳳舉都是在戰場上證明過自己的名將，其他各方勢力甚至連一個王伏寶、左孝成之流的猛將都很難見到。

  至於李如願，更是在過去二十年建立了赫赫威名，從壽春起兵到建鄴，更是展現了過人的政治眼光和戰略決斷。

  如今你讓劉大紅放著一個冉冉升起，有望上市，還有自己原始股義父公司不去，去轉頭投靠一個得了大公司病正在走下坡路都快退市的公司？

  這還用得著想？

  懂不懂什麼叫原始股啊？上市了我特麼就是元老。新朝建立少說也是個郡公加刺史，將來混個三公噹噹也不是不可能。

  要是背刺北軍集團，先不說能不能成，就是成了朝堂有他的立足之地？還不得被這幫貴物排擠死？

  在這個南北兩朝都是門閥當道，貴族政治的巔峰時代，背刺豪強和平民出身為主的北軍集團那就屬於背叛階級了。

  北軍上下能認同他是自己人，但世家大族可不會。

  他可以出賣靈魂，違背良心，但就這些個爛蒜還出不起價錢，當的盧可以，當牛馬不行。

  什麼幾把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蒙傻子呢？

  周達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他的打算和行動不會瞞著，甚至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周達來幫他。

  而周達聽完了劉絳的話之後也放下心來，他雖然出身鄉野，當過叛賊，只是一介武夫，但頭腦卻還是有的，看得出桓瑛不是能成事的人，因此他很擔心劉絳太年輕為了點蠅頭小利就放棄在李氏這邊打下的大好局面，干背刺義父的事。

  這樣名聲可就壞了，並且成功可能性也非常低。事後也容易被人過河拆橋，三國的呂布不就是這樣嗎？

  被王允鼓動殺了董卓，自己也沒占到什麼便宜，東奔西走的成了喪家之犬，即便驍勇善戰把曹操劉備等梟雄都打的幾乎沒有立身之地，但最後還是走上敗亡之路，命喪白門樓。

  所以他很擔心劉絳的選擇。兩人的生態位很像。

  但李如願這個不世處的梟雄可不是易於之輩，比董卓的段位還高呢，至於劉絳現在最多是青春版呂布，背刺的成功機率太小了，賭都不能賭。

  萬幸，劉絳腦子清醒，所以他也就放心，不再勸說。

  兩人喝了茶，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各自回去休息。

  另一邊，柳氏也知道了劉絳回來，因此也稍微梳妝打扮了一下，坐在房間等候。

  滿身酒氣的劉絳見到柳氏，只覺得人好看，隨便穿點什麼都好看，當然不穿也好看...

  「對了，夫人...娘子你叫什麼？」

  此時娘子這個稱呼並非是夫妻之間的專稱，劉絳覺得叫什麼柳夫人肯定是不合適，現在這是他的女人，怎麼也得知道叫啥。

  柳氏愣了一下，然後道：「妾家中行七，父母都喚我七娘，雙名元卓，元是上元的元，卓是卓異的卓，並沒有字。」

  正常女子未嫁之前，有句話叫待字閨中，男子的字一般是長輩賜予，而女子的字一般是丈夫來起，但柳氏屬於給人做妾，陸儉之前雖然寵愛，但也並沒有給她起小字。

  劉絳來到這才多久，自然是不清楚這些規矩的，因此也好奇道：「女子也有字嗎，我還以為只有男子有。」

  柳氏聞言笑了笑，笑得很溫婉很好看，然後解釋了一下，劉絳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那我給你起個字吧，就沖咱倆這關係...是吧？」

  柳元卓笑道：「那就請將軍賜我個字罷。」

  劉絳也笑了笑：「什麼賜不賜的...嗯...等我想想的...」

  想了好一會兒，劉絳突然覺得自己的知識儲備有些匱乏，不足以支撐他幹這事。

  於是他尷尬的笑道：「要不這事等等再說，我暫時還想不到特別適合你的。」

  柳元卓笑了笑，然後很細聲細語的道：「過去二十多年都沒有，將軍倒也不必急著一時半刻。」

  劉絳點點頭，「對對對，起字也是個挺重要的事，要不咱們先休息？」

  燈下的美人臉一紅，似乎回憶起什麼，然後點點頭，起身走向床榻。

  昔日的小家奴劉大紅，現在的龍驤將軍劉絳，在她眼裡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眼下都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現在開始希望，他可以一直都站在高處，這樣她大概就不用再跟別人了。

  無關情愛，只是想求個安穩。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