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生死局
第832章 生死局
那是皇后的生辰!!
趙昔微的呼吸瞬間凝住了。
血書,不是好端端地在她鞋子裡嗎?怎麼落在了這宮女身上?
顧玉辭也瞪大了眼睛,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衝擊了她的大腦,所以一時根本無從去分析背後的真相。
淑妃快步走過來,看了一眼血書,又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皇帝,忙扶了他的胳膊,輕聲安慰道:「陛下別急,或許只是意外也說不定……血書既然是重要的證物,怎麼會在一個小宮女身上呢?」
「是啊,血書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在一個小宮女身上呢?」皇帝重複了一遍,轉身時,意味深長地瞥了裴才人一眼,大步踏向殿門。
裴才人被這一眼看得靈魂出竅,一下子就驚醒過來,猝然追上去,喊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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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身子才到門邊,便被侍衛猛地拿住。
「陛下!」她雙手扶著門,身子滑跌下來,跪坐在了地上。
皇帝的步子極快,像是裹挾了風和火,曹德幾乎要小跑才追得上,猛聽得身後傳來聲嘶力竭地哭喊:「陛下,臣妾沒有!臣妾沒有!臣妾沒有!」
一句一句,似千斤的鐵錘砸在皇帝心頭,讓他五臟六腑都跟著暴跳。
他腳步微頓,閉上眼,眼前全是當年的景象。
那年,君是少年君,臣是少年臣。
那年,情是生死情,愛是生死愛。
前朝後宮,雖不太平,但他知道,有皇后傾心相助,有裴家鼎力相持,他此生無憾。
所以後來,裴家受太后蠱惑,加入宮變試圖謀逆時,他選擇了原諒。
但到底是他太過仁慈了……
裴才人眼睜睜看著皇帝棄自己而去,眼裡最後一絲的光亮也徹底黯淡下去,她雙手按在地上,雙肩無力的耷拉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李玄夜……」她一邊笑,一邊念著這個名字,重新抬起頭來,道:「為了一個趙昔微,冒著天下人的罵名置我於死地,值得嗎?」
李玄夜笑了笑,語氣是少見的寒涼:「安插眼線、陷害公主、栽贓嫁禍……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
裴才人笑了,揚起頭,望著宮門外的天。
夜色深沉,星月相照。
她跪坐在殿門口,身畔驟然湧起寒風,吹散了她一頭烏髮,與紅色衣裙糾纏在一起,像極了盛開在黑夜的紅花。
四周靜悄悄的,有淚水「啪嗒」墜在地上。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沒有誰想要說一句好話,因為他們都徹底見識到了太子的手段。
從裴才人拙劣的表現來看,所謂的血書多半不是她藏的。但她錯就錯在復仇心切,在皇帝沒想要鬧大的時候,闖進來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
她以為今天會是趙昔微的死期,卻沒想到害人終害己,李玄夜正等著她往陷阱里跳。
趙昔微身上搜了兩遍,都沒搜出真正的罪證,那除了說明她在誣陷還有什麼?
又有她勾結的宮女作證,她該如何辯解?
她確實是打聽了皇帝這邊的動靜,說她監視皇帝或許有所誇大,但她這種行為若要認真追究,算一個欺君之罪也不為過——只是以前皇帝不在意的,她也就沒覺得有什麼,哪知道太子一提,皇帝就在意起來了呢?
到底人家是親父子,她算什麼。
一代貴妃就此淪落,誰也想不到,會是以這種方式。恨只恨她太傻,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沒想到卻被人一擊絕殺。
皇帝走了,等於徹底把這裡的一切都交給太子了。
四下里悄悄有暗衛湧上來,禁衛軍識趣地後撤了幾步,讓出一個偌大的空間。
這是東宮的侍衛。
比禁衛軍更效忠於太子,更適合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裴才人無聲流了半晌的淚,再度開口時,嗓音莫名沙啞:「說吧,你要這麼處置我?」
更鼓聲聲,月亮漸隱,皇城即將迎來晨曦。
楊儀負責將趙昔微送出了宮,本來皇帝派了曹德送,但被李玄夜拒絕了,說皇帝今夜心情不好,身邊不能沒有伺候的人。
又親自挑了幾名禁衛軍,充當護衛駕馬之責。
趙昔微抱著膝,腦袋靠在車壁上,禁衛軍的駕車技術極好,馬車駛過內城門,出長街,一路又平又穩,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但她也沒有心大到真的能睡著——一夜驚魂,雖然有李玄夜出手而化險為夷,但她不敢保證她是特殊的那個。
裴才人被送進了冷宮,暫時等候發落。這個結果雖然並不滿意,但她什麼都沒幹,能得到這個結果,也算是一種勝利。
現在她心裡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處置完所有事情的時候,李玄夜什麼也沒說,只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以為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怎麼也會跟她說點什麼的,但直到她出了宮,兩人分道揚鑣,他也沒多說一句話。
他如果追著她問,那封血書是怎麼回事,靈犀的病症又是怎麼回事,那她也許還安心點。
可他不聞不問的態度,讓她整個人就像沉入了暗黑的深潭,冷浸浸的,摸不到邊。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說到底,血書扯上了皇后,即便是他恨她也不奇怪,沒有誰能對這種事輕輕放下。
所以她從一個險境脫離,又進入了新一層的險境:她很擔心李玄夜心裡在盤算著什麼,如果說皇帝的手段她還能急中生智應付一下,那太子的手段她就是連過招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他起了殺心卻面上不顯,趁她不防備的時候,突然一個手段,把她連帶著趙家一起滅了,也是不好說的……
一路惶惶不安地琢磨著,轉入小巷時,倦意襲來,再也低擋不住,她身子靠著車廂,合上了眼。
迷迷糊糊間,「砰」地一聲悶響,身上一沉,趙昔微猛地睜眼。
便撞進一雙深沉如黑夜的眸子裡。
冷冷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怒,還有一絲忽明忽暗的恨,這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讓趙昔微本就不太平靜的心頓時一顫。
他到底還是跟過來了……
馬車狹小,她身子往後仰著,以一個欲躺不躺的姿勢,半靠在車廂壁上。而他懸於她身前,一手按在車窗,一手按在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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