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縣令犳沖
聽不懂？」犳沖冷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這件事情，是你們幾個乾的。」
「冤枉啊，大人，您這話屬下萬萬承受不起。」黃文山立即道，「我們和那群流犯無冤無仇，沒有任何理由殺他們。」
「而且屬下等向來心地良善，秉公辦差，怎麼可能幹出此等駭人聽聞的事情？」
「沒有理由？」犳沖道，「銀子，就是你們的殺人理由！」
「這群流犯原本是殺人犯，比所有的流犯都窮，你們從他們身上可能一兩銀子都撈不到。而林紓那伙人上次不但給了你們八百兩，還欠著你們九千兩。」
「你們不願意本官除掉林紓以後拿不到銀子，因此搶先殺了那群流犯。讓本官不得不留下林紓那群人的性命，好讓他們繼續給你們撈錢。」
「上次的八百兩，已經讓你們嘗到了甜頭，你們怎捨得自己的搖錢樹倒了？」
「大人你……」黃文山頓時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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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爺，這件事情，你也有份吧。」犳沖轉過頭對吳修文道，「此事不但有你參與，恐怕還有牢頭海大貴。」
「大人冤枉屬下等了，屬下怎敢做這種事情？」然而師爺雖然表面唯唯諾諾，內心卻絲毫不懼：上次的八百兩，有六百兩都分給了你。
「行了，此事就此作罷。」犳沖也是見好就收，趁機敲打一下手下們，「爾等以後再敢擅自行事，休怪本官無情。」
「屬下不敢！」二人說道。
「說實話，和那批殺人犯相比，林紓這群人更好用。」犳沖又說出了驚天之語，「殺人犯會什麼？無非是好勇鬥狠的匹夫之勇而已。」
「而林紓這群人，除了勇武之外還很有頭腦。」
「大人英明，林紓的確比一般人好用多了。」吳師爺連忙道。
「他能夠從獨豬山那群海盜手底下逃的性命幾乎無傷亡，能夠躲過孟勇壽的剿殺，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犳沖道。
「聽大人這麼一說，此人的確還算有點本事。」黃文山道，「大人想要培養出一批能為我所用的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還是留著他們的好。」
「本官做事，不需要你來教。」犳沖冷冷道，「本官覺得林紓好用，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是個婦人之仁的人。」
「大人有理！」吳修文道。
「如果一個人有頭腦，還做事狠辣、殺伐果斷，那就可怕了。」犳沖神情一凝，他們的皇帝朱重八就是這種，「這種人萬萬不能用。」
拿起一個酒壺來：「就像這隻酒壺，有個把手，用起來才順手。本官只要將這個把抓在手中，便可隨時摔碎它。」
「而婦人之仁，將會是林紓的把。」
「大人英明。」
「給他說門親事。」犳沖道，「本官要給林紓這隻酒壺，安一個把手。有婦人之仁的人，絕對做不出吳起那樣的事情。」
「遵命。」吳修文道。
「大人，之前你設局要殺他，現在又要給他說親……」黃文山感慨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犳沖道，「吳師爺，你現在就去一趟鶯歌村，讓林紓明日來見縣衙本官。」
「遵命！」吳修文道。
「此外，殺人兇犯性格暴虐，分寸把握不好，他們就會反咬主人，殺掉的話，之前的心血又白費了。而林紓那群人不同，他們之前都是普通人他們很怕死。」犳沖道，「沒人會養一群狼，只有土狗，才能養來看家護院。」
看來，犳沖此前並沒有太想讓殺人犯團體，替代林紓這夥人。
之所以設局讓衛所官軍剿殺他們，是因為收益比較大。
現在林紓逃過了他的算計，再加上新來的流犯已經全部被殺。他便順水推舟或者說沒得選擇，正式啟用林紓這群人。
……
次日。
林紓按照吳師爺的約定，前來縣衙拜見縣令犳沖。
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這才有一名門子出來對他說道：「豹大人請你進去。」等待的全程，林紓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
他現在身份太低，想要逆襲，就必須審時度勢。
犳沖之所以讓他等這麼久，只是想告訴他一件事情：要懂得尊卑。
「草民參見大人。」進門之後，林紓再一次見到了犳沖。
第一次是在判決他的時候遠遠看見，今天是第二次。
這一次林紓看清楚了。
犳沖三十來歲，白淨面皮，一點點鬍鬚。
猜測他是江浙一帶舉子，以科舉入仕。
「大膽刁民，竟敢擅闖縣衙，來人啦，將此人拿下！」犳沖呼喝一聲，瞬間，二十來個黑衣人，手持鋼刀從兩廂沖了出來，迅速將鋼刀架在林紓脖子上。
「大人，小人是按照吳師爺約定，前來拜見大人的。」林紓連忙道。心念電轉，自己現在是應該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還是無所畏懼的樣子？
那種表現方式，才能讓對方放下戒心？
心中冷笑，你這搞的是林沖擅闖白虎堂這一套。
給我一個下馬威？
我害怕了還不行嗎？
咦，不對！他們不是官差，而是身穿黑衣！
也就是說，犳沖此舉的目的，並不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他還另有目的。
於是面不改色，神態自若。
如果此刻衝出來的是官差，他將會是另外一番表現。
犳沖見狀向人群揮了揮手，黑衣人放開林紓，退了出去。
「林紓，你猜猜看他們是什麼身份？」犳沖沒有任何客套，見面就是這句話。
這是想考我啊！林紓心想，這還不簡單嗎？道：「他們都是大人的死士，只聽大人一人之號令，大人讓他們殺自己的娘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他們的存在，就連黃文山他們都不知道。或者說黃文山等人已經知道了，只不過從未見過他們。」
「你是個聰明人。」犳沖道。
這才哪到哪呀，林紓想說。
明朝的縣令都是外任，而屬吏全部都是本地人。
如果沒有點自保能力，外來縣令沒法立足的。尤其是在瓊州府這種地方，被暗殺了，別人可以分分鐘鍾推給瘴氣，流犯。
這些死士，就是你犳沖的鋒利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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