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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9章 繼續殺戮

  第1559章 繼續殺戮

  半個時辰後,夏昭衣率領夏家軍和孫從里分道揚鑣。

  孫從里很快發現,她留下的一百個兵,基本都是生病和受了點傷的。

  孫從里傷腦筋,這是讓人跟他回去養病呢原來。

  錢大盒很樂:「阿梨將軍真好玩!」

  孫從里罵道:「你胳膊肘往外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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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看向夏昭學:「你也是胳膊肘長歪了,平常不說話,一遇上夏家軍,你跟著護上了!」

  夏昭學面無表情,暗道什麼胳膊肘往外拐,誰跟誰更「外」還不知道呢。

  錢大盒偏著腦袋瞅夏昭學:「我也覺得,丁學怎麼好像變鮮活了?」

  夏昭學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坐騎走去。

  錢大盒嘖嘖道:「算了,看來這保鮮期很短。」

  夏昭衣帶兵沿著八田特爾嶺往西北而去,一路遇見平民牧民,夏家軍沒有再動手,也沒再進任何一個村莊。

  全軍在風雪中急行,只在夜間稍作休息三個時辰,便又重新出發。

  第二日傍晚,天色黑得很快,不到酉時,整個天地便如潑墨。

  夏昭衣一襲紫衫,外披墨色雲氅,一手牽著馬,於鷹星山脈之上,無聲注視著遠處的扎布仁兵營。

  這是尚台宇麾下最大的兵營,連營漫漫,延向天之角,但黑暗裡,它們又是如此渺小。

  很多人說夏家軍有十五萬,其實是不準確的。

  當時父親所率的十五萬兵馬是各路大軍集結成一起的北征軍,夏家軍不過其中一路。

  當年,翁迎將軍的大定軍反攻易書榮,而父親的正面戰場,便是北元皇帝尚台真理。

  父親是塊硬石頭,尚台真理不僅啃不動,還在其後半年節節後退。

  若不是因為陶嵐偷走得那些情報,還有和陶嵐勾結的唐關守軍們開關讓北元兵進到龍長,父親和兄長,還有六萬北征軍,就不會在荒澤谷遭遇伏擊戰死。

  這隻擁有三十年歷史的扎布仁兵營,是尚台真理和尚台宇的父親,北元先帝尚台平夏送給尚台宇的禮物。

  在當年的那場戰事中,扎布仁兵營便作為北元兵馬的主力之一,和北征軍殺得有來有回。

  現在,扎布仁兵營就在腳下。

  夏昭衣深深看了眼這片連營中的零星燈火,轉身離去。

  夏家軍三千兵馬在背風坡上整裝待發,終於等到少女回來。


  夏昭衣肅容道:「兵營中的大軍已走,留守兵馬不足一萬,我們趁夜襲擊,最快拿下它,而後一鼓作氣,廢了鷹星堡口。」

  「是!」老將們應聲。

  夏昭衣翻身上馬,率先揚鞭。

  隨著夏興明仿鷹隼的一聲尖銳哨聲,全軍出動。

  尚台宇打了一輩子的仗,殺人如麻,無數次揮起屠刀,也無數次自後包抄,給人一個措手不及。

  但今夜,是他頭一次被人抄了老家。

  夏家軍速度極快,風雪中以衝刺之態,直奔扎布仁兵營。

  與漢人兵馬習慣在兵營前安札一座又一座行軍樓,並布防弓箭手不同,北元人並沒有這個習慣。

  更關鍵得是,扎布仁兵營全軍上下根本不會有人料到,漢人兵馬竟敢深入北元,繞過鷹星堡口,直接來沖他們的大營。

  待扎布仁兵營的東北處守衛發現大地異動時,夏家軍已經逼近至身前五百步。

  「不好!他們是誰?」守衛驚呼,「出事了,他們是誰!!」

  守衛們轉身朝大營奔去,三支齊發的弩箭自身後射來,帶著巨大的力道貫穿其中三人的胸膛。

  「沒看見我嗎!」少女清脆的聲音離得非常近,只有百步。

  她又搭箭矢,拉至飽滿,朝其他守衛射去。大營門口的火光,讓她可以瞄得極准。

  待入大營,她利落收起弓箭,揚起長槍,率先殺了上去。

  在她身後,緊跟著奔來的夏家軍爆發出山呼海嘯地怒吼,長槍大刀揮砍,熱血噴薄,在雪地上澆灌出一片一片紅色的熱湯。

  夏家軍的老兵們很多人都哭了,在北元兵的求饒和慘叫聲中邊殺邊哭。

  甚至,夏興明和夏俊男還能在那些匆匆從營帳里跑出來逃走的軍官中,認出幾張熟臉來。

  夏興明一把歲數了,張開嘴巴哭得嚎啕,快馬衝去,大刀一揮,斬下一顆人頭。

  混戰之中,火盆摔地,大火順著帳篷連天燒起。

  越燒越凶的火勢,讓好多沒能及時跑出來得士兵活生生地燒死在了裡面。

  兩個時辰後,夏家軍掉頭離開,對這片狼藉斑駁的戰場沒有半點留戀,直奔鷹星堡口。

  鷹星堡口下的小鎮遙遙能聽到扎布仁兵營處所傳來得動靜,在巨大的風雪中,聽起來若鬼哭狼嚎。

  很多北元人不在意,在溫暖的被窩裡窩緊,繼續睡覺。

  直到那些哭嚎聲在近處響起,無數人驚醒跑出來,但好像來不及了。


  夏家軍士兵已經殺紅了眼,沖入人群,揮刀便砍,不顧男女老少,只要是北元人,一個不留。

  夏昭衣半身浴血,坐在馬背上,沉默地看著眼前的滿目殺戮。

  看到一個母親為護著孩子,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下屠刀時,她閉上眼睛,將頭朝一旁側去。

  「二小姐……」詹寧同樣都是血,紅著眼睛道,「您若不忍心看,您先迴避。」

  「無妨,」夏昭衣很輕地道,「一軍統帥,豈能看不得這些。」

  她重新睜眼,看回那個母親,那個孩子也變成了一具屍體,躺在了她身邊。

  詹寧顫著聲音喃喃道:「我們不能心慈手軟,他們……一定得死,一定得死。」

  夏昭衣沒有說話,安靜許久,她才道:「往後我們與北元人,會有比殺戮更好的生存相處之道,但在那之前,眼前的殺戮,不得不存在。」

  「會有那一天嗎?」詹寧轉過頭來看著她。

  「會有,」夏昭衣斂眸,「但要很久。」

  沒有任何矛盾,是時間所解決不了的。

  只不過,河京的百姓可以那麼快就接受一個沒有新皇帝的新朝代,因為河京具備了天時、地利與人和。

  在歷史激流恰好到此的大背景下,他們剛好伸手,觸摸到了新觀點。

  而其他的矛盾,無一不是漫長的。

  當初她和師父聊起時,師父提到,光推行一個科舉制,這世間便用了幾百年。

  現在華夏和北元的爭奪,也必是得用百年為單位去計的。

  兩地除了眼前的仇恨,還有生存資源的爭奪。

  或者說,眼前的仇恨,便是因為生存資源而起。

  過個數百年,一定能有辦法去平息兩地之爭,但那是數百年後的事了。

  泱泱歷史長河中的造化,自有歲月去見證,但她見證不了,她早非旁觀者,她已入局了,是爭鬥中的一方,所以,她必須親手去殺戮。

  她如果軟弱,那麼今日死在屠刀下的,就是她的親人、戰友、和朋友。

  望天下事,爭百年,不爭一息,然而一息固百年之始也。

  馬蹄踏過城鎮中的每一寸土地,倒下的屍體越來越多。

  在黎明時分,幾個士兵領路,推開一道小院的門:「二小姐,您說得是這個嗎?」

  燈火通明的大院中,無數大鷹和鴿子被關在籠子裡,一頓亂叫。

  夏昭衣淡淡一笑:「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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