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舍未生之物,貪一響春華
「沒錯,小友你命中無壽,若無大機緣,必然早夭。」
「貧道這鼎,已經灌溉了仙血、妖血,只要你進入鼎中,貧道再運轉大法,定能助你打破命數,得道成仙。」
赤肚子一臉的篤定,好似這鼎中真能修出個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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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凡搖搖頭:「不了,大仙還是找別人吧。」
「嗯?」赤肚子眼中發狠,看向葉凡,卻仍在微笑:「唉,枉我好心,卻不得小友認可。「
「也罷,也罷,誰叫我好心呢,諸位,你們將這小友綁起來,送入丹爐之中!」
百姓狂熱地應答:「好勒。」
赤肚子大笑道:「小友,助人成仙有大功德,莫要反抗了。」
聽著這是大功德,百姓更加狂熱,朝著葉凡跑來,臉上狂態盡出,已經不像人,像一群猙獰的阿修羅。
葉凡大怒,這什麼狗道人,自己不動手,穩坐高台,卻安排一群凡人動手,真是陰險。
他看向左右,玉帝若有所思,楊戩皺著眉,孫悟空掰開紫金葫蘆,晃蕩裡面有沒有酒。
忽聽唐玄奘道:「葉凡,和這妖道講什麼道理,併肩子一起上。」
唐玄奘的一嗓子,葉凡打了個機靈,他一拳接一腳,圍靠過來的百姓被他猛地踢飛,赤肚子眼見不對勁,就要逃跑。
這時,唐玄奘跳了出來,嘆了一聲:「阿彌陀佛」
唐玄奘將袈裟脫下,他慈悲一笑:
「穿上袈裟,慈悲為懷。」
「脫下袈裟,斬業護生。」
葉凡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僧人的皮膚在皸裂,裂紋處散發出金光,伴隨著唐玄奘的朝前一步,馬甲破裂,露出一個奶油小僧,唇紅齒白,魁梧奇偉,有拔山扛鼎之能。
他眉清目秀,虎背熊腰,背後紋著孫悟空,左手心寫著『慈悲』,右手心寫著『皈依』。
「這是?」
楊戩看著這位小僧,功德成光,褪去了舊皮囊,迎得了新面貌,若有所思,似有所得。
赤肚子欲爬雲逃跑,唐玄奘快步朝前,五根巨指朝前一抓,那什麼撈子的雲就頃刻散了,他狠狠一提溜,這赤肚子拉到面前。
「這位師兄,一家人啊!」
赤肚子見這賊禿如此孔武有力,連忙求饒:「僧道一家,莫要傷了和氣。」
唐玄奘咧嘴一笑:「貧僧只管解決肚裡不平氣。」
「苦也。」赤肚子哀嘆一聲:「師兄,為何要殺我?」
玄奘咧嘴:「我的法眼見到你這廝是個妖孽,我特意來除妖為道。」
赤肚子聞言哀聲求饒:「師兄饒命,我是人啊!我是注了仙籍的仙人啊!」
「哦?果真?」玄奘左看看右看看,拿捏不定,赤肚子見他態度漸軟,忙說:「師兄可以問問在場的人,大家都知我是人,是個好人。」
人群不敢朝前,骨瘦如柴的信徒在遠處道:「赤肚子是好人啊,當年正是他拿了我女兒的心煉丹,才治好了我的心病,生了兒子。」
「赤肚子是好人啊,若非道長用魂幡牽引,讓我等父母早入極樂,恐怕父母還在人間受苦呢。」
「赤肚子是好人啊......」
赤肚子聽到這些話,也是驕傲起來:「師兄,怎麼樣,我是人,大大的好人呢。」
玄奘面無表情,指著葉凡:「你來說,他是不是人?」
赤肚子一看到葉凡,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
葉凡看著他,赤肚子連忙央求道:「小友,我好心助你成仙,雖然手段粗暴些,但真是一片好心意。」
他朝著葉凡拱手大拜,就像個黃皮子般討封:「小友,您看我是人對吧。」
葉凡看了看赤肚子,按著大聖教他的法子,吐出故氣,運轉法眸。
在這赤肚子身上,靈魂壯大,人臉堆積,血嬰纏綿,冤魂靈蘊藏在皮囊下,化作一光明星辰,好似一位星君的天下行走。
可見這赤肚子表皮還是個人樣,心裡早已變成了泥塑邪神。
「小友!小哥!」
「您看我像人像妖啊!」
赤肚子還在央求,葉凡冷目相對:「吃的滿嘴獠牙血腥,藏的肚裡泥塑石心。」
「你不是人!」
赤肚子如遭雷擊:「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
「我是!我是!」
他痴念瘋魔,就像被批語打中了內心,赤紅的雙眼瘋狂掙扎,朝著四處爭辯不已。
唐玄奘冷笑一聲:「大膽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了你不是人!」
「大威天龍,世尊鬥戰,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
玄奘以無上佛法,加持於拳頭之上,一拳砸在赤肚子頭上,把頭砸進了肚子裡。
赤肚子好歹是個仙人,尚且有口氣在,接著玄奘用肘擊,打碎他的五臟六腑,破了他的靈蘊真身。
三魂降解,天魂胎光化作了精粹,助人修為。
地魂爽靈徘徊肉身,沉淪在赤肚子的法寶中。
人魂最雜,名為幽精,是段執念,不斷重複著我是人嗎?
「赤肚子仙長死了!」
「我們完了——」
「都怪你們殺了赤肚子仙長,我們日後都沒了福澤,這要怪你們!」
這群狂信徒見得赤肚子死了,雖然不敢朝前,但依仗著人數,對著玄奘等人吐唾沫。
悟空嘆了口氣:「玄奘,衝動了。」
玄奘持禮感嘆:「造了殺業,求聖佛責罰。」
悟空搖搖頭:「你斬業衛道,沒有什麼錯,責罰什麼?」
「只是你披的馬甲,是以前的玄奘老和尚,此番知行不一,馬甲破碎,你沒了遮擋的手段,恐怕清算因果之時,有你一份麻煩。」
玉帝則是道:「雷霆手段降妖氛,懷柔報應賜禍福,這就是我和你這猴子理念不同之處。」
「赤肚子作惡一方,可這一城安定,穩定非常,只是這赤肚子已死,這城中不安定了啊,人心一動,萬業皆生。」
「倘若等復生了仙佛,再除赤肚子,也不會有之後的影響。」
孫悟空搖頭:「大天尊,天公,老天爺。」
「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如今我們要洗清此界黑暗,自當以雷霆手段,降伏諸惡。」
「等到助你重登凌霄時,你再好好調理此方天地吧。」
玉帝臉一黑:「啥?一個世界還不夠,這個還要我來管嗎?」
孫悟空等人沒在這個事情上遲疑多久,他隨手將這赤肚子死後分解的精粹、法寶、執念拉了過來。
葉凡手中的影神圖有感,跳出來收集了執念,生出了一頁書。
【赤肚子】
【吃的滿嘴獠牙血腥,藏的肚裡泥塑石心。】
【按理說,仙人長生久視,煉丹畫符不過是醫病故氣,憑藉藥石長壽不得。
王冠得了一場病,門外有道人獻藥,王冠服了藥後,果真便藥到病除。
他知了這道人,乃是天上星君座下仙官,能司疾厄禍事,王冠便央求赤肚子,求長生不老藥。
赤肚子告知他:「老物活得久了,會占了子孫的福壽。」王冠痴心於長生夢,便遂了丹方。
原來這丹藥要以胎兒為引,吸食先天未化的靈蘊,王冠遲疑半刻,便刨了妻子,取了先天之藥。
果然丹成,有白髮生黑,容顏再來。此事為人所聞,不多時被郡官所效,王冠得了好處,為赤肚子建了廟宇,日日供奉。
赤肚子道:「世人求生,舍未生之頑物,得一季青春,有何不可?」】
葉凡看了這篇軼事,對長生之事咂舌:
「凡人求長生,便要害了未生的嬰兒。」
「那神佛欲求長生,又要害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