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戳穿!仵作崩潰了!
秦衡聲音一落,仵作瞳孔便猛然收縮,被鮮血染紅的臉龐,竟讓人看到了蒼白之色:「你……你……」
即便是站在門外,隔得很遠的刺史周祥,此時都感受到了異常。
仵作慌了!
在秦衡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仵作的表情與反應就不對了,他張了半天嘴,愣是沒有尖叫出任何完整的話。
這與仵作之前那詭異的樣子完全不同!
「難道秦衡說對了?」周祥不由緊緊盯著房內血泊中的二人,滿是疑惑:「不是隨便下口的?這是什麼意思?」
其他人也都察覺到氣氛的變化,同樣不敢眨眼的看著兩人。
秦衡沒有去管外面的人,他只是低著頭,看著仵作已然控制不住的表情,搖頭嘆息:「假的終究是假的,可惜了,你若真的被鬼附身該有多好。」
「這樣的話,我這個來自未來的靈魂還能有個伴……」當然,這句話他是在心裡說的。
仵作哪知道秦衡的心裡想法,聽到秦衡的話,他只覺得眼前的秦衡比鬼還要恐怖,這讓他不由尖叫出聲:「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秦衡並不排斥瘋子這個稱呼,事實上,前世確實有不少兇犯都會這樣稱呼他。
被他嚇得崩潰的兇犯不在少數。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內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仿佛仵作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剛剛,你在用癲狂的動作和言語刺激著我們的時候,我發現……」
仵作還是今夜第一次聽到秦衡正常語氣的話,但他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被秦衡話語裡的內容弄得心中一驚,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便聽秦衡平靜道:「……你同時在不動聲色地挪動著屍首在你懷裡的位置,那看起來嚇人的眼球,也不斷偷偷向下瞄去,這說明……」
秦衡平靜的看著仵作:「你所咬下的每一塊肉,都有著明確的目標。」
「而你在咬下這些肉後,又都嚼也不嚼,直接就咽下去……要知道,那麼大塊的肉,直接下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別說你在裝鬼,如果你能享受的嚼著,讓汁水濺出的更多,對我們的視覺衝擊會更大,也會讓你這個鬼附身裝的更像,但……你沒有!」
「你很會裝鬼,無論是這環境的布置,還是詭異的氛圍,你塑造的都很好,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嚼起來效果會更好,而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仵作下意識的咽著口水,全身都忍不住顫慄。
他搖著頭,看向秦衡的表情,有如在看真正的鬼一般驚恐……都說人無法騙到鬼,因為鬼能看穿人心,秦衡在他眼中,就是這樣的鬼!
「說明……你很著急!」
「你沒想到你與真兇如此絕妙的計謀會被識破,在你與真兇的計劃中,我們應是最終也沒有辦法查明真相,只能任由屍首被帶走,這樣的話,你也就不用暴露,不用對屍首做任何多餘的事……可你沒想到,我會發現你,你沒想到會有人突然來捉你!」
「所以,你慌亂中,只能臨時做出應對。」
「而慌亂的決定,註定你沒有充足的準備,也註定意外隨時會到來。」
「故此,你怕……」
秦衡在仵作驚恐的注視下,緩緩道:「你怕時間不夠!」
「你怕我們發現你臨場裝鬼的把戲!而你裝鬼用的這些鮮血,多數也都是源於你自己,為了讓你的鬼裝得更像一些,你已經連命都不準備要了……」
「所以,你怕,你怕你被我們發現破綻時,你怕你生命走向盡頭的時候,你還沒有銷毀所有的肉,因此……你只能嚼也不嚼,以這種方式加快速度!」
「而這也說明……」
秦衡盯著他,嘴角終於勾起,露出了讓仵作只覺得是這世上最為恐怖的笑容:「你吞下的肉,就是關鍵證據!」
不知何時,呼嘯的夜風消失了,槐樹的樹枝不再擺動,舞動的鬼影重新變成了樹枝的影子。
隨著秦衡話音的落下,房間內外都靜悄悄的。
門外的侍衛們,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秦衡,之前秦衡在東贊次吉房間的分析,只有少數幾人看到,所以他們對秦衡的本事毫無一點心理準備。
此刻眼見秦衡三言兩語識破仵作的裝鬼,甚至直接斷出仵作裝鬼的目的,心中的震撼,根本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這……這當真是秦參軍?」有人忍不住開口。
「太,太厲害了。」有侍衛咽著吐沫失聲道。
別說是這些侍衛了,就算是周祥等人,此時內心也是久久不能平復。
越是回想起仵作剛剛那詭異的裝鬼模樣,越是回想起所有人都被嚇得後退半步,可秦衡卻冷靜沉著毅然而出的畫面,周祥內心就越是不能平靜。
這究竟是怎樣的冷靜與沉著,怎樣的膽大與心細,才能在那種情況下,做出與所有人相反的行為,甚至直接勘破仵作的真面目?
這世上,聰慧之人並不少見,可同時兼有這般勇氣與冷靜的人,太少了……而現在,這樣的秦衡,被李隆基搶走了……
周祥的悵然若失之感,更加濃烈了!
格桑眉頭同樣緊鎖,看向秦衡的神情,有著從未有過的凝重,這比他在戰場上面對敵方戰將時,還要凝重。
而高力士,則是唯一喜笑顏開之人。
他看著仵作那絕望而灰敗的表情,回想著秦衡展現出的種種不凡,不由心中感慨,日行一善果然沒錯,這不?善報不就來了?
若不是他日行一善,怎麼就正好能碰到專治惡鬼的秦衡呢?
今晚要是沒有秦衡,證據可能真的就要完全被仵作給毀掉了!
證據毀掉,三郎可能就找不到真相,他也會跟著倒霉……
這都是冥冥之間的因果循環啊,還是要積累功德,日行一善不能停。
「你是惡鬼!你才是惡鬼!」
這時,仵作仿佛內心崩潰了,他忽然猙獰的向秦衡尖叫一聲,然後竟是低頭,又要大口吞下屍首的肉。
可他剛要去咬,腦袋卻被一隻手穩穩抓住,任憑他如何張開大嘴,也碰不到那腐臭的屍肉分毫。
秦衡的聲音平靜響起:「不用白費力氣了,就算你真的將所有的肉都吞下去又能如何?」
「你是想效仿我吞下紅丸嗎?」
「可你能與我相比嗎?」
仵作怔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雙眼便對上了秦衡那看穿一切的漆黑眸子。
「我是潞州司法參軍,從七品官員,雖然我的品級不高,但我是朝廷官員……我之生死,必須由刑部與大理寺決斷才可,因此,即便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吞下紅丸,即便他們再惱再恨我,也不能直接對我動手。」
「可你呢?」
秦衡看著仵作,說出的話十分冰冷:「你只是一個仵作,論起地位來,甚至比普通百姓都不如,他們不能不管我的生死,可他們會在乎你一個仵作的死活嗎?」
「所以,你覺得你將這些肉吞下後,他們為了取得證據,會不會對你開膛破肚?」
仵作瞪大了眼睛,他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可到最後,也沒有吐出一個字。
他沒法反駁。
「而你身為仵作,你也該清楚,你剛剛吞下的這些肉,根本就來不及消化,這個時候他們將你開膛破肚,你覺得結果會如何?那些肉,你能保得住?」
「更別說……」
秦衡搖著頭,語氣帶著一抹嘆息:「流了這麼多的血,你的命還能救回來嗎?若救不回來,活著的你都沒人會在意,死了的你,誰又會猶豫呢?」
仵作呆呆的坐在地上,他視線挪動,從秦衡身上向門外看去。
他看到了一雙雙冰冷的眼睛。
那是恨不得將自己撕碎,毫無任何憐憫可言的,充滿殺機與漠然的眼睛。
他笑了,又哭了,整個人又哭又笑,仿佛瘋了一般。
秦衡見狀,緩緩收回了手,不再去控制仵作的腦袋。
而仵作,也沒有再低頭去噬咬屍體。
秦衡搖了搖頭,轉過身,沿著來時踩過的血泊,緩緩向外行去。
隨著他的轉身,高力士的聲音隨之響起:「來人,速將屍首奪回!郎中,快去救仵作,在他吐出口供之前,不許他死……」
這世道,沒有地位,死都不由己!
霎時間,侍衛們亂成一團,紛紛向房內衝去。
而這一次,秦衡向外,他們向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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